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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在去前去陵阳的路上,我们一路走走停停的观赏美景。帝都也飞鸽来书,帝渊告知我们解决百越圣女之乱有功,待回到帝都再进行奖赏。
也收到了其余皇子皆封王的消息,我看着纸条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当初帝渊只给伯珩封了王,且陵阳在海边有狭长的海岸线,所以手握盐产,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富庶之地。
我们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都有谏史大夫上奏说帝渊过于偏袒伯珩,人总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如今皇子们皆封王,御史的眼睛总不会再盯着我和伯珩了。
我拿着纸条走到卧躺在一块大石上的伯珩,此刻他正悠闲的用树叶挡着眼睛,懒洋洋的晒太阳。
经此百越一事,我和伯珩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的疏离了,每日还能从天南海北聊很多。我也越发觉得其实伯珩在学堂上就是守拙,不想展露自己的才学罢了。
我拍拍伯珩的肩膀,指着纸说:“帝都来信,说四皇子封了江都王,三皇子封了汴州王,还有大皇子,封了幽州王。“
伯珩眯着眼睛,似是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坐到他的身侧边,一样享受着和煦阳光,慢慢想着这些地名各自对应的方位。
“这江都和汴州不相上下,都是民风淳朴且农牧发达之地。只是这幽州,远在西北苦寒之地,听说七月就开始下雪结冰了。虽有平原辽阔,却人烟稀少。”我不知道帝渊为何给叔游安排了这么个荒凉之地。
伯珩眼睛都没开,幽幽的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父皇并不喜欢大哥。”
我有些惊讶,虽然平日里叔游总是默不作声,看起来十分木讷。虽不讨人喜欢,但是看到我们这几个小女孩还是礼数周全的。“这从何说起?”
伯珩睁开了眼,阳光透过他的瞳孔,映照出琥珀般的琉璃色。“因大哥对父皇来说是个意外,也是一个不愿承认的错误。”伯珩坐起身来,屏退四周的仆侍。
“大哥是扶余国的舞姬所生,据传言是那个舞姬趁着父皇喝醉之时,装作德夫人的模样爬上了龙床。父皇得知后大怒不已,却在德夫人的劝说下饶过那个女子一命。”
伯珩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德夫人将那女子送去了寺庙,希望她能修行保自己一命。可那女子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躲开了避子汤,怀上了大哥。”
我听得出神,想不到还有这种往事。
“那女子遮遮掩掩的在庙里生下了大哥,婴儿的啼哭引得大家都去围观。一时间流言四起,说父皇始乱终弃。不得已,德夫人做主将大哥带回抚养。”伯珩说道。
“而且大哥在父皇的眼里始终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唯独爱摆弄丝乐之事,经常召一堆乐人去府上吹拉弹唱一整夜。这或许在平常人家,是风花雪月的雅事,但是在帝王之家就是无能的表现。”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叔游的性格总是如此阴沉,怕是在宫里这种人心复杂的地方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那那个舞姬呢,她去哪里了?”
伯珩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你觉得呢?”说罢又慢慢的躺下去了。
我心里一惊,舞姬之举对于帝王来说尊严被挑衅,那个女子最痛快的下场只能是死亡了。我不由得替她惋惜,伯珩见我叹气还问怎么了。
我只能伸个懒腰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啊。”伯珩撑着脸看我,“岳父大人不是随着父皇一起征战的吗,为何感觉夫人总是对一切知之甚少。而吾小时候,也不曾在父皇的大帐中见过夫人。”
我将传信的纸条烧毁,回答伯珩的疑虑。“那是因为那个时候,陛下在征战北方,而我父亲在东南部安定后方,殿下自然不会见过妾了。”
我拍拍手起身,问伯珩的随时丛棘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陵阳,丛棘回答我还有半日左右就能到了,我转身将还在懒洋洋晒太阳的伯珩扯起来。伯珩不情不愿的跟我上了马,我们缓缓的向着已经若隐若现的陵阳进发。
距离陵阳还有五里时,就看到一行人等候在路边。为首的一名男子身着官府,弓着身子朝我和伯珩走来。
我此时换回女装,坐在轿辇里透过车窗打量着那男子。头上的乌发盘得一丝不苟,衣物用料也是极其考究的,身形臃肿。年龄约莫四十左右,应当是陵阳郡的州府。
“小人武勇,拜见陵阳王,拜见陵阳王妃!”那男子直挺挺的给我们跪拜下去,几乎要亲吻地面。
伯珩抬手说不必多礼,那人麻溜的起身。此时我才发现道路的两边都是平民打扮的人,探着头看向我们的队伍,乌泱泱的看不到尽头。
那武勇见伯珩也看向路边的人,堆起满脸的笑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陵阳的百姓们啊,听说陵阳王和王妃要来,都开心得不得了,早早的就出城迎接了。还请跟小人进城去吧。”
说罢就拱手示意,伯珩亦驱马向前。我默不作声的看着,道路两边的百姓皆喜气洋洋的欢呼陵阳王、王妃安康。
我本以为城外的百姓迎接已经是十分少见,没想到进到城内更是热闹非凡。街上的人们都在奔走相告我们的到来,还有杂耍表演,锣鼓喧天似新年。
那武勇还在使劲的摆动双手让他们吹打起来,突如其来的鞭炮声给我吓得一激灵。热闹是热闹,只是怕装出来的热闹比寂寥更让人害怕罢了。
到了安置处,丛棘就让武勇不必跟着了,我们自会安排。那武勇还显得恋恋不舍的跟伯珩道别,直说有事就到府衙去找他。
我们回到房内,我终于可以耳朵清净下来了。没有街上的喧闹,此刻在安静中,我好似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来到窗外歪着头,想要听清楚。伯珩前无声息的给我披上披风,“是夫人一直期待的海,是海浪声。”
我好奇的追问伯珩,“海浪声就是如此的吗,居然在房屋处就能听到呀。”
伯珩耐心的给我系着披风点点头,“今日有点晚了,明日吾再带夫人去看看吧。”
我开心的答应着,回想起我们这一路的过程。
“殿下,您是否有觉得,武勇的表现过于热情了。”我问道。
伯珩疑惑的嗯了一声,“夫人是觉得,这陵阳有诈?”
我咬着下嘴唇,细细回想,总觉得在这和气的热闹中,总有什么感到不对的地方。
“那武勇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但是沿路的百姓,绝对有问题。”我终于想起看到的可疑之处了。
“夫人何以见得?”伯珩开始煎茶,水汽飘起来挡住了他的脸。
“这个时候,正是农忙。大家却都放下了最重要的生计,浪费整整一日的时间来欢迎我们。而那些百姓的衣物,看起来不是寻常的粗布,而一个普通人家,根本不会舍得买那些昂贵的布料制衣。”
我坐到茶案前,接过伯珩递来的茶盏。
“这武勇费尽心思想要给我们制作一个太平盛世的陵阳,可是他却忘了,越是没有错漏,那就哪里都是错漏。”
“那夫人想怎么做呢?”伯珩看着我。
我转动着手里的茶盏,温热的茶水在杯里流转。“明日我们去海边,去百姓的家里。总能抓到武勇的尾巴的。”
伯珩说既然心有疑虑,那边就查个清楚。
此时稚红来报晚膳好了,一碟碟菜肴端上来。稚红一边摆盘,一边跟我们说这是武勇遣人挑了好几担过来的,送到厨房时还活蹦乱跳的。
我看着在都城并不常见的海鲜,拉着伯珩就赶紧坐下。稚红夹了一只比我手掌还大的蟹放在盘中,我看着有些奇形怪状的蟹,拎起它的一只钳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嘴。
伯珩净了手,自然的拿过我手里的蟹。“吾帮夫人拆吧。”稚红还想说她来帮我,被伯珩一个眼神噤了声。
我看着伯珩熟练的动作,三两下就拆好了一只蟹。满满一碟的蟹肉再混合着肥美的蟹黄,厅里都弥漫开一股鲜甜的味道。伯珩端起碟子往我的面前一放,我也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鲜香入口,我不禁感叹这新鲜的,果然跟千里迢迢运到都城的就是不一样。伯珩一边拆,我一边吃。还不忘跟我说这是什么蟹,那是什么虾。
过了一会儿,伯珩满手油光的停了下来。我意犹未尽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伯珩洗着手说:“海鲜寒凉,夫人不可一下进食过多,会伤身的。”
我嘟囔着不是都加热了吗还寒凉,稚红忍不住噗嗤一笑安慰我。“王妃净顾着吃海鲜了,吃点别的菜吧。”我郁闷的把稚红夹的菜塞进嘴里,看着伯珩帮我拆的壳都堆得老高了,这时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在陵阳的第一日安稳的度过了,第二日我早早的按耐不住看海的激动就爬起来等伯珩。伯珩还不忘笑话我无利不起早,我骑着小白就往海浪传来的方向而去。
一股卷着咸味的海风湿热的喷向我的脸颊,一片深蓝的海就出现在堤坝下。望不到尽头的海面,零星的漂浮着几只渔船。海浪一下下的拍打着海滩,堆起些许泡沫。
我开心得下马就跑下去,踩在柔软的沙子上,这陵阳的沙子竟犹如雪般透白。我有些犹豫的看着跟上来的伯珩,伯珩无奈的看着我。
“夫人既想玩,就放开玩吧,好不容易不在都城了,不必如此拘束。”伯珩说道。
我直接踢掉了鞋袜,张开手,让海风阵阵穿过我的身体。稚红一边捡起我的鞋袜一边让我不要离海太近了,我直接用足踢水向稚红。
稚红连连叫着夫人别闹,伯珩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玩闹。
我的余光突然看到海边的礁石上露出一个脑袋,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孩子。我想要将他看清楚,他似是心虚般的跑远了。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一座石屋。
我急忙想穿好鞋袜,叫上伯珩。伯珩掏出手帕,擦干净我脚上的沙土。“夫人不继续了吗,要去做什么?”
我指着石屋,“那里应该有人居住,我们觉得武勇编排了一个安乐的陵阳,那便就深入民间看看,我们现在过去吧。”
伯珩替我穿好鞋袜,牵着我就往那边走。
方圆几里都没有其他人家,一座孤零零的石屋围着一个小院子,院里还挂着渔网晒着鱼,是个典型的渔民家庭。
我轻轻叩着形同虚设的院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问谁呀,匆匆的走了出来。头上包着头巾,衣服上贴着补丁,双手在围裙上擦着水。
“你们是···?”那妇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只是皮肤黝黑,嘴唇也起皮了。
伯珩拱手作揖,“叨扰了,吾与夫人游玩至此处,想要讨口水喝,不知是否方便?”
我这是看到,屋门处又探出那个小小的脑袋,我与他对视着,原来是个小男孩。
那妇人打开了院门请我们进去了,礁石处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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