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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迪缓缓地放下水杯，目光看向窗外，那个传说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不愿意提及的苦楚...
自己的家族也曾经显赫一时，家族也是传说的笃信者和拥护者，他们与其他贵族和奴隶主一样，始终坚信有朝一日神谕会降临到菲达星上，为菲达星带来繁荣和美好，会护佑他们继续统治这颗美丽的星球。
可家族的覆灭让他彻底改变了初衷，仇恨盖过了对神谕的笃信，转而希望它永远不会降临。
“神谕是存在的。”他拖着沉重的声音说道。
刘翰洋、周芸和肖航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莱迪，就连洛得也将杯子静止在了嘴边，瞋目闭息、静静地盯着他。
莱迪缓缓地从窗外收回了目光，他望了望众人，然后接着说道：“300年前，一群天外来客造访了菲达星，他们来自天上那遥远的星辰，他们乘坐着数艘巨大的、像大海中的船一样的东西悬停在了菲达星的天空中，它遮蔽了阳光，阻挡了人们的视线，占据了天空近乎一半的面积。”
他缓了缓接着说道：“他们帮助贵族和奴隶主扑灭了菲达星上彼此起伏的反抗，帮助他们建立了新的规则和秩序，因而被奉为天神。”
刘翰洋和周芸听得入了神，看来，他们并不是第一个造访菲达星的外星文明，根据莱迪的描述，早在300年前就有一个更为先进的文明来到了这里。
“那座城市呢？这个文明不是在菲达星上建立了一座规模浩大的城市吗？”刘翰洋问道。
莱迪的目光又一次看向了窗外，这次，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许久，他才慢慢地说道：“是的，他们是在大陆上建立了一座规模巨大的城市，不过没多久就停工了。”
“停工了？为什么停工了？”周芸疑惑道。
“据老一辈人说，他们以神谕的方式启示菲达星上的大祭司，让菲达星人大量建造六面塔、焚毁森林并在烧毁的森林原址上种植他们所带来的一种树木。”
“是不是一种荧光色的树？”刘翰洋问道。
“是的。”莱迪点点头，困惑和不安依旧显映在他的脸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神谕启示菲达星人，等建设完30万座六面塔，焚毁掉8个博通洋面积的森林，然后种上相同面积的树木，天神们就会再次降临，届时，他们会给菲达星带来繁荣和安定。”
小屋内的气氛凝滞了，众人或思索、或低头不语，但内心深处却在猜度着莱迪的话...
周芸的目光看向刘翰洋，从她的眼神中，他猜出了她想要问什么了。
“根据行星探测器之前所探测的数据，一个博通洋的面积相当于12个太平洋的面积总和，8个博通洋的面积占到了菲达星表面积的72%，而整个菲达星的森林覆盖率只有52%。”
刘翰洋的解答令周芸本能地尖叫了一声，她无法想象，菲达星人要将自己的森林砍伐殆尽，然后再种上一种外来物种，他们为了神谕的应验，竟然疯狂地破坏着母星上原有的生态系统。
这是一种大规模的灭绝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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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外来文明为什么要让菲达星人这么做？这是刘翰洋和周芸此刻深深的疑问。
壁炉的火光没有了之前的澎湃和炙热，但忽明忽暗的火苗仍旧不知疲倦地跳动着，它投射在不同星球人的脸上，相同的光照，却有着不同的心境。
对于刘翰洋、周芸和肖航而言，大规模地破坏菲达星上的自然环境，着实令人惋惜，这颗距离地球近6光年的星球与地球一样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有着令人向往的居住环境，可现在，它却遭受着菲达星人的毁坏。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先不说该星球存在的地球人难以适宜的重力环境问题，单就自然环境而言，大规模毁坏森林的做法，长此以往，地球人将无法在此定居。
在洛得和莱迪看来，仅仅为了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神谕的应验，就大规模地毁坏森林和建造高耸入云的六面塔，实属愚蠢之举，这是一种愚昧和自欺欺人的行为。
两人的脸上不仅仅是担忧，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绝望。
“有一个细节，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深入地思考一下。”周芸说道。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期盼她继续说下去。
她喝了一小口饮品，扬了扬手说道：“菲达星人是在大面积地毁坏森林，但与此同时，贵族和奴隶主们也勒令一部分奴隶在大规模地种植那种外星文明所提供的荧光色的树苗。”
她的话令洛得若有所思，他不就是这部分奴隶们吗？
自他懂事起，他的家族就一直在种着这种树，这对他而言已经司空见惯，就像另一部分奴隶在不停地焚烧森林，两者之间虽然行为相背，但却具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苦役。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有什么问题吗？”洛得问道。
“问题就在于你们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刘翰洋说道。
洛得茫然地摇了摇头，看来，他的确从来没有深入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对于贵族和奴隶主强加的这个苦役，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逆来顺受，二是反抗，至于其中的缘由并没有深入地探究。
刘翰洋和周芸的目光看向莱迪，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解答。
莱迪闭目凝神、单手抚摸着胡须，一幅气定闲和的神态，过了许久后，他才缓缓地说道：“贵族和奴隶主们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迎合所谓的神谕，神谕一定向他们启示了什么。”
“那那个外来文明的目的是什么？”周芸不假思索地问道。
“学会顺从、保持神秘，或者把菲达星改造成天神所希望看到的样子。”
莱迪的话令周芸和刘翰洋又一次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两个假设都有一定的道理，顺从和神秘能以信仰的方式令菲达星人心甘情愿地膜拜于那个外来文明，但仅仅是前者而没有任何企图的话，毫无意义可言。
如果是后者，那大规模地种植那个外来文明所提供的树苗就能够解释得通了，也许，外来文明希望借助菲达星人之手把菲达星变成他们星球的样子，这或许能很好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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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们大面积焚烧森林的做法。
两者似乎关联了起来，无论是焚毁森林，还是种植树苗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利用所谓的神谕来启示菲达星人改造菲达星的自然环境，从而将其改造成那个外星文明所在母星的环境。
想到这里，刘翰洋和周芸恍然大悟，两人互相对视、微笑了一下，紧锁在两人心头的阴云散去了，一种轻松感跃然于脸上。
看着两人那久困谜团而豁然出脱的表情，肖航一脸的疑惑，但他也猜出了大半，随即说道：“你们同意莱迪所说的第二个假设？”
“是的。”周芸点点头。
“焚毁森林和种植树苗并不相悖，而是那个外星文明以神谕的方式想将菲达星改造成其母星的环境。”刘翰洋解释道。
“那大规模地建造六面塔呢？怎么解释？”
“也不矛盾，修建六面塔本身也是大量消耗木材的方式之一，一座六面塔就高约数百米，你可以想象一下，修建30万座六面塔需要消耗多少森林？”
肖航长长地吐了口气，他明白了过来，但片刻后，他那舒展的脸又紧锁了起来，一团阴云在其脸上浮现。
“还有什么问题吗？”刘翰洋问道。
“我在想，如果那个外星文明真的以神谕的方式想将菲达星改造成其母星的环境，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侵占我们菲达星！”洛得不假思索地说道。
刘翰洋和周芸相继淡笑了一下，在两人看来，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压根就不用提及，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种方式很原始、很低效，也很愚蠢吗？如果那个外来文明真的想将菲达星据为己有，他们完全可以运用其先进的科技来改造菲达星！”
肖航的话如同一声惊雷，令刘翰洋和周芸瞬间陷入到了困惑之中，他说的不无道理，对于一个能远航宇宙的文明来说，想要改造一颗星球的自然环境，没有必要运用如此原始而低效的方式，完全可以动用高科技来迅速实现这一目标。
地球人不就是通过技术手段对火星进行过大规模的环境改造吗？
蓦地，刘翰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紧急连线了行星大气探测飞船的科研人员，让其派遣一支科研小队紧急前往那些荧光色树苗所植区域，采集一些树苗样本并分析其相应的参数。
大约1小时后，样本分析的详细报告传到了刘翰洋的手里，他单手轻轻一挥，有关树苗的相关参数出现在桌子上方的空气中。
数据显示：该物种是一种碳基生命，其生命周期长达数万年之久，成年树干的直径可长至10-15米，树冠可生长至300米的高度。
令刘翰洋等人感到意外的是，尽管该物种通体发散着一股荧光色，但其代谢系统与地球上的植物完全一致，也是吸收二氧化碳、最终排出氧气的方式。
隐约间，刘翰洋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植物，但此刻，他并没有多想，宇宙中存在相同特征的植物并不罕见，眼下，该物种的相关参数让他对那个外来文明的做法有了新的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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