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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秋念只来晚了一会儿,等她赶到地方,一切早就已经尘埃落定。
她满眼愕然的看着那匹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大黑马,一脸蛮横的挤开客栈租来的那匹马驹,直往萧殷身边凑。
“殷哥,这是哪来的黑马?”冉秋念的靠近,只让那黑马淡淡的瞥来一眼,很快它就见怪不怪的收回了视线,对着冉秋念喷了个响鼻,算作招呼。
“这马看上去真有灵性,好像认识咱们似的。”
冉秋念被这匹黑马如此人性化的举动惊到,不由得感叹起来。她仔细看了看这匹黑马,越看越觉得与那马市贩子嘴里提到的林中野马极为相像,忍不住惊呼出声:
“殷哥,这匹不会就是那马贩子嘴里极难抓到的千里马吧?”
“这是我曾养在府里的黑马,不知怎么跑到这来。”萧殷语气有些复杂,没想到真的是这匹马,此处距离锦绣城这么远,真不知它是怎么找过来的。
“都说好马通人性,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冉秋念有些惊讶,但这一来,他们就解决了没有马的难题,这黑马一看就是极品,一日千里不在话下,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远比他们丢失的那匹马更优秀。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与冉秋念纯粹的高兴不一样,萧殷却从这匹误打误撞随着他们流落到这里的黑马身上,看到了冉家的乱象,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会让原本好端端关在马厩里的这匹马跑了出来。
却说另一头的冉家,在当日出事的那会儿,着实兵荒马乱了一阵。
冉秋白连夜出城却音讯全无,冉秋念和萧殷同时落水,三个老夫人最看重的小辈同时出事,冉老夫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前一黑,经不住这样的打击,昏了过去。
这一昏,冉家可真是群龙无首了,冉霖被柳如眉撺掇着趁机上位,两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妄图把冉府牢牢攥在自己的手里。
老夫人缓过劲儿来,差点又被冉霖这一出闹剧给重新气病。
好在齐若云还没有离开,带着人在护城河沿岸找了几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便打着安抚的旗号,登上了冉家的大门。
“老夫人节哀,念儿妹妹和萧兄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这几日水势又深又急……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们。”
齐若云面色愧疚,目露不忍。
冉老夫人最是听不得这番噩耗,登时便心疼的落下两行泪来:
“胡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的念儿最是福大命大,她怎么可能会出事?继续找,把冉家的人手都派出去,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来。”
齐若云看着不愿认清现实的老夫人,怜悯的移开了视线,同时失去三个小辈,这老太太若是承认了,只怕才要垮下来呢。
冉秋念、萧殷、冉秋白,齐若云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谁若是挡了他的路,就别怪他心狠。
想起那年午宴,缀着红宝石发带,粲然一笑的美貌少女,齐若云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怪只怪刘合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否则他怎么会狠心连同冉秋念一起除掉?
齐若云想到这里,似乎是不忍心继续看到老夫人悲痛欲绝的样子,起身提了告辞。老夫人神色恹恹的摆了摆手,应允了。
却在齐若云离开屋子之后,脸上的悲痛软弱顿时一收:“念儿落水那日,齐家小子也在,可只有后赶来的萧殷跳下去救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替我去查查,多派些人手,京城那里,我亲自联系,阿秀,现在我身边得用的人,也只有你了,一切小心。”
“老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将念儿小姐平安带回来。”秀姑说完,起身悄然离开。
老夫人却是立刻写了一封信,秘密派人送往京城顾老将军手里。一桩小小的铁矿丢失案,牵引出了一城御守不说,她的三个孙辈也同时出事。
现在唯一能够支撑着老夫人坚持下去的,也就只有找到他们的下落或让幕后真凶血债血偿,冉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打起精神,不让自己陷入软弱的情绪中。
“老夫人,老夫人,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大少爷不过是刚刚失踪几日,他们竟然就派人堂而皇之的把大少爷的黑马给牵走了,说是要拿它赠谢给小公爷!”
清溪红着眼睛跑了进来,这些天她为了冉秋念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唯一值得念想的,也就剩这些留下来的东西。
那匹黑马虽然是萧殷所养,可平日里冉秋念也没少去马厩逗弄那匹大黑马,清溪便也把这马默认为是自家小姐和大少爷共有的东西。
现在她家小姐的马要被人牵走,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清溪阻拦不住,只能急急忙忙过来请老夫人做主。
“还有这等事?冉霖是要翻了天不成,老婆子还没死呢,竟做出这样难看的事来,带我去马厩,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胡乱把我那三个孙儿的东西瓜分了。”
老夫人狠狠敲了敲手上的竹杖,清溪抽了抽鼻子,赶忙上前搀扶着人往外走。
两人匆匆赶到马厩,却见那匹黑马正在发脾气胡乱蹬人,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它来。柳瑜飞扶着冉霖正站在不远处看着。
一见到这两个白眼狼,冉老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快步走上去,抡起手上的竹杖,狠狠抽打在冉霖肩上。
冉霖被打了一个踉跄,正要发怒,转头却看到了怒气上涌的老夫人,顿时什么火气都没了,他唯唯诺诺的喊了一声“母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亲?我看你就快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忘干净了,这是在闹哪一出?”
柳瑜飞见到冉老夫人满脸怒容的赶过来,就知道今日那黑马是带不走了,他后退了半步,明哲保身为上,不着痕迹的将冉霖推出来独挡老夫人的怒火。
“母亲,您怎能如此说孩儿?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冉家的百年传承,如今府上只有瑜飞一人,趁着小公爷未走,与他多多攀扯上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一匹马,哪及的上小公爷这些日子为念儿落水一事奔走打点耗费的心思。”
冉霖的话说的理所当然,那副嘴脸却让老夫人觉得心寒。
“你要讨好旁人,只管从自己的私库里使银子。这匹马是萧殷那孩子养的,你不问自取是为偷,用偷来的东西讨好旁人,也不怕毁了冉家百年清誉?”
冉老夫人这回是一点儿也没有给冉霖留面子,对他失望透顶。
“这怎么是偷?萧殷不过是冉家养子,他的全部都是冉家给的,他未及回报这养育之恩就死了,我只是用他一匹马,为瑜飞铺路。将来,冉家的产业还不都得靠瑜飞担着?”
老夫人被冉霖厚颜无耻的话气的浑身颤抖,她抬手打了冉霖一巴掌,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转头去问柳瑜飞:
“你父亲说的这些,可也是你的意思?”
“子不言父过,祖母,恕孙儿不能回话。”柳瑜飞连忙拱手作揖,面上乖觉,心里却把愚蠢自大的冉霖骂了一遍,早知道他这么拎不清,自己绝不会趟这个浑水。
“你倒是会卖乖。”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对守在马厩里的那些下人吩咐道,“把角门开了,任这马来去。马儿通人性,一生只会认一个主人,把它拘在这里实在可怜,就让它自去寻人。”
老夫人知道这马留不得了,就是今日她保下一次,难保明日后日,这些人不会下手,与其留着遭罪,不如放回野外。
私心里,老夫人盼望着这马驹真能循着主人的味道找过去。
马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老夫人转回去夜里就生了病,缠绵病榻数日,闭门谢客,除了身边的心腹下人,连冉霖等人都不肯见了。
她这不管不顾一撒开手,柳如眉和冉霖便上蹿下跳的开始揽权,一时之间,冉家除了老夫人的那处院子,阖府上下都成了柳如眉的一言堂,真是好不风光。
“如何,可有找到那东西?”齐若云掀开马车帘子,垂眸看向站在外面的柳瑜飞,低声问道。
“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搜过了,就是老夫人的院子里,也悄悄派人进去翻过,什么也没找到。您说的那个钥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样毫无头绪的找下去,只怕很难得手。”
柳瑜飞心中疑惑,齐若云可是国公府的小公爷,身份尊贵,想要什么宝贝得不到,为何会这般觊觎冉家的那把“钥匙”?
况且,他似乎笃定老夫人手里有这东西,可却连它具体长成什么样子都难以描述出来,真是古怪之极。
柳瑜飞暗暗记下这件事情,面上却不露声色。齐若云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你无需知道这些,继续留意。”
说完,他放下帘子,马车启程,向着京城缓缓而去。耽搁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京了,齐若云轻轻合上眼睛,后背靠在马车垫子上,一身轻松的离开了锦绣城。
另一边,在赎回白玉牌之后,冉秋念和萧殷没有耽搁,打点行囊,片刻不停的启程进京。
这一回,有了黑马的助力,两人上京的速度几乎是一日千里,比原本以为的更早进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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