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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城的皇宫分为皇城、宫城、御苑三大部分,朝廷中枢所有官署都集中在宫城以南的皇城之内。洛阳皇宫受制于地形、地势,以及涛涛东流的洛水,所以皇城的规模只有大兴宫皇城的一半左右,自然容纳不下那么多官署。
宇文恺和杨素、杨达为了解决皇城面积不足,以及出于安全防御考虑,便将宫城分为九个部分,宫城以北是东西长南北窄的圆壁城、曜仪城两大重城。以宫城为主体南部与圆壁城、曜仪城同宽;这一片又为分七个部分,自西向东,分别是西苑、西夹城、西隔城、宫城、东宫、东夹城、东城。除了宫城之外,余者皆是呈现出南北长、东西窄的格局。
然后再把部门最多、任务最重的尚书省迁入东城中北部;而东城南部,分别是少府监、军器监、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司农寺。
值得一提的是,“则天门”这道防御体系与宫城同宽,一起构成了独立‘姓’极高的整体;如果以宫城为主体的九大板块再加上南部皇城,便有九个“卫星城”拱卫皇帝居住的宫城了,从防御角度上说,洛阳宫城要比大兴城宫城坚固了几倍。
皇宫这种内部格局,加上洛阳西部没有里坊存在,也使环绕皇宫东南的十二坊寸土寸金,地皮价格要比大兴的平康坊、永兴坊贵上几倍,而道德坊便是其中之一。
道德坊位于洛水南岸,靠近长夏门长街,而沟通洛水南北的新中桥就在道德坊东北不远处。从这里过了新中桥,继续北行,便是洛北居民区;往西北方向行走,则是东城正南门承福门,以及宫城皇城之交的东门宾耀门;如果沿着洛水北岸西行,则是皇城的左掖门。
道德坊便利的交通、江枫渔火的美好夜景,也使二十多个州的进奏院设立于此,各州赴京公干的、甄选入京候官的……全都集中于此,其地位,相当于大兴城崇仁坊、永兴坊。
每至夜晚,洛阳其他里坊或许比较清静,但是除了相当于平康坊的温柔坊以外,就属道德坊最为热闹了,每天尽夜喧哗、灯火不绝。久而久之,洛阳百姓便戏谑的说“道德坊不道德”。
高颎和萧琮的府邸也在这座里坊,而皇室里面的杨雄、杨达两兄弟,也将代表门面的主府邸置办于此。
萧珣一身锦袍的站在府前广场,他今年三十有四,长得眉清目秀、丰姿如玉,站在那里,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风度油然而生。
他是萧岿六子、西梁政权的南海王,杨坚废黜西梁后,不仅没有亏待萧氏子弟,反而对识趣的萧氏子弟十分宽厚,而萧珣也在那时,受封为江陵县公。
萧家兄弟当初为了让萧颖在身份上、地位上匹配杨集,在萧岿灵前将她纳入嫡系,又把身为妾室的萧夫人提到萧岿平妻的位子之上。而后,又把萧珣过继给萧夫人,让他当萧夫人的儿子、萧颖“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萧氏兄弟这种安排,其实就是给萧颖安排一个后盾、一个“外戚”。她要是有朝一日受到什么委屈,或是不公正待遇,那么第一个出头的,便是“亲兄长”萧珣。
此举看似很荒谬,实则隐含了极深用意。毕竟萧、杨两家在官场上有着极深共同利益、极多的合作关系。如果他们的妹妹在王府受天大的委屈,那也只是人家王府的家务事。萧家若是因此出面,那便是两家争斗了,两家极有可能因此产生难以弥补的隔阂,这对王府、对萧家都没有半点好处。而萧珣作为萧颖“亲兄长”、杨集的大舅子,他去王府怎么闹都无所谓、都合理,而且也只是“私人情绪”,影响不到两家的关系。
虽然实质都一样,但是只要没有人去捅破这层薄纸、只要大家都装傻,那么两家还能乐呵呵的合作。
与兄弟们相比,萧珣显得很低调,至今都没有一个职事官,这倒不是杨坚和杨广对他“另眼相看”,而是萧珣这个人比较痴、成天痴迷于书海之中,死活都不肯出仕。
萧珣虽是一个书痴,可他不仅不傻,反而因为饱览万卷书,有着人所难及、兄弟们难以匹敌的学识,对于政治更是一点都不陌生。而且他作为政治场的“旁观者”,对于一些事情的认知,远比身在局中的萧琮、萧玚看得透。
只不过他为人木讷、拙于言辞,说出来的话,要么是乱糟糟的,要么是“言”不对题,故而在萧家没有什么存在感。而他被否定次数多了,变得更内向、自卑,可是在其他人眼中,则是更“孤僻”、更清高自矜。
萧珣认为世家虽然有世家的骄傲,但不能把自己摆在皇帝意志的对立面,这是世家门阀长久传承之道,也是萧氏立世之本。
事实上,他们萧氏舍弃皇权,转而通过联姻方式站到大隋皇帝身后,所获得的利益,已然远超西梁国。单是现在的一个相国、一个尚书,就让萧家获得了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权力、实利。
不过杨广毕竟是皇帝,皇帝考虑的问题与臣子不同;为了大好河山、大隋传承,他谁都可以舍弃。萧氏可以对他敬重、可以对他忠心,但不能过于亲近。
还有萧皇后,她已经不是萧家女了,而是母仪天下的大隋皇后。萧家不能在她面前“倚老卖老”,更不视她为攫取权力实利的工具。否则,不单萧氏因此受害,便是她本人,也会因为娘家人的不识趣而受害。
不到万不得己,萧家都就不能去麻烦她,给她制造麻烦。
同时,萧珣深知本朝皇帝虽然从来没有喊出打压世家门阀的口号,但是每项政策的推出,都是在削弱世家门阀的根基。而他的“亲妹夫”杨集,便是皇帝削弱世家门阀的急先锋。
而杨集只要一直当皇帝的急先锋,这辈子就不会有事。除此之外,他实际上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而萧家只要紧跟着杨集的步伐,那么至少在本朝,是不会吃亏的,这也远比去皇帝、皇后面前表亲近有效果。但是大兄萧琮因为杨集长久逗留京城、皇帝对凉州大调动等缘故,似乎生出了疏远之心。
如果此事为真,那实在是不智之极。
然而……然而说来说去,他的主张统统不算、统统不管用;他说出去的话,跟放屁没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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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好是萧夫人的寿辰,按理说,大办特也没事。不过萧夫人虽然在名义上是萧岿“平妻”了,可她毕竟只是一个侍妾出身的人,骨子里有着侍妾的懦弱、拘谨。她既怕萧家兄弟嫌麻烦,也怕客人厌恶、嘲讽,所以她连萧皇后等人都不敢麻烦,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女儿、女婿、外孙吃顿饭,聊聊家常。
萧珣虽不知“母亲”为何不愿大肆操办,可他却是一个十分孝顺长辈的讲究人,眼见母亲固执己见、不愿大肆操办,他便顺着母亲心意,办了一个“小小”的家宴。
由于宴会规则很“小”,而且是私人宴会,所以萧琮、萧玚不便出门来迎杨集,一切都让萧珣代劳了。
萧珣被过继了,萧夫人就是他的亲娘,儿子给亲娘办生日宴,理所当然,他在这等候妹婿、妹妹、外甥,也是心安理得。
他是心安理得了,不过一些萧家晚辈却不是这么想的,一些人自以为杨集遭到“皇帝猜忌”,便自以为是的有了疏远之心,而且杨集“迟迟”未到,他们有些不耐烦了,开始窃窃私语、说三道四。
萧珣扫视了几名陪同自己等候的子弟一眼,目光定在一名谈得最欢的俊美青年的身上,冷冷的说道:“尊敬长辈是萧家子弟最基本的礼仪。而卫王,先是你姑父,然后才是凉州牧、右卫上将军、大隋亲王;不管他辉煌也好、没落也罢,都改变不了他是你姑父的事实。”
“作为晚辈,必须给予长辈应有的尊重,这也是最起码的做人之理。尔等在这里妄议身为长辈的卫王,最后丢人的是谁?是自己、是萧家,而不是卫王。”
杨集岂是好惹的人物?别说他没有失去权力,便是没有权了,也不是他人能欺压的。他唯恐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弟失礼于人,惨遭长兄、杨集收拾。好在萧家子弟在京城长大,知道杨集眼里不容沙子,纵然心中不服,也不敢在嘴巴上说出来。
但是俊美青年,却让人有些担忧。
此人名叫萧铎,乃是萧岿次子萧瓛之子,萧瓛在西梁时期、为荆州刺史,听说兄长萧琮打算顺应隋朝之命,废西梁国号,不甘之下,与同时不甘心的叔父萧岩,带领西梁官吏、百姓共十万人向陈朝献土投降。萧岩死在刀兵四起的建康城之战中,而萧瓛在陈朝灭亡以后,被押解还朝,最后以谋反罪为隋朝处斩。
虽然杨坚没有借题发挥的对萧家挥动屠刀,也没有处死萧瓛妻儿,可萧家担心啊,他们未免萧瓛绝后,便将萧铎拿去荆州老家养了。直到几天前,他才跟族兄、萧岩之孙萧铣来了洛阳。
萧铎因为父亲被隋朝处死之故,对杨家没有好感;他远在荆州,虽知杨集之名,但是对于杨集的功绩却有些不以为然,以为一切都都夸大其辞。
此时见到没有什么存在感、令人鄙夷的六叔一声吆喝,其他人倒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便说道:“叔父,小侄常年呆在荆州,连卫王长成模样都不知晓,何来不敬之有?”
萧珣听出他的口气不对,而且神态也是吊儿郎当的,煞是不悦的告戒道:“卫王非但是你的长辈,还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你若是与他起了冲突,谁也庇护不了你。”
“叔父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吾萧家子弟也不是好惹的,有何惧哉?”萧铎愈发桀骜的冷笑道:“叔父若是不说,也就罢了。如今我倒是想看一看——名震天下的卫王,究竟有多大能耐?”
“啪!”萧铎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一巴掌,俊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出了一个巴掌印。
这一巴掌,抽得萧铎眼冒金星,脑子嗡嗡响,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捂着火辣辣的脸蛋顺势看去,却见七叔萧瑀不知何时到了。
不可思议的瞪着萧瑀,讷讷道:“七叔?你为何打我?”
“啪!”萧瑀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萧铎另一边脸上,冷冷的说道:“连我为何打你都不知道,该打!”
“却是为何啊?”萧铎差点都哭了。
“连自己为何挨打都不知晓,丢人!”萧瑀冷哼一声,“啪啪”两巴掌、赏给了萧铎。
“七叔……你总得给个理由吧?”
“啪啪”两声响,萧瑀又是两巴掌赏了过去。
“……”萧铎不敢说话了。
“啪啪”又是两声响,萧瑀冷冷的说道:“你是不是心怀怨恨?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个当叔父的打得不对?”
“……”萧铎确实是这么想的,可他不敢说。
“看来是对了!”萧瑀黑着脸道:“不尊长辈,该打。”说着,又是两巴掌呼了过来。
“七叔!我……”萧铎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竟然流泪了?你竟然哭了?真是丢人之极。”萧瑀恼火的看着萧铎,“啪啪”两声,又给了他两巴掌。
所有人都懵了,萧珣也看懵了。老七那么一个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何时变得这么暴力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老七吗?
“啪啪”又是两声响,萧瑀瞪着萧铎,冷然道:“竟然连争辩都不敢?你还是不是男人?还是不是萧家儿郎?”
“七叔,我不是……”萧铎眼泪滚滚的辩解道:“我没有不尊长辈。”
“我都听到了,竟然还敢狡辩,看来不打不行。”萧瑀冷笑一声,又是两巴掌扇了过来。
萧铎崩溃了,大声道:“七叔,我究竟是说呢、还是不说?”
“毫无主见!”萧瑀冷笑着又是两巴掌。
“哇!”萧铎说又不是、不说也不是,委屈得放声大哭。
“滚!”萧瑀冷然道:“回去给我写两万字检讨,说一说自己为何挨打。天黑前,必须交给我,否则,家法伺候。”
萧铎如蒙大赦,行了一礼,跑掉了。
京城真是太麻烦、太复杂了!在荆州江陵的时候,纵马驰骋豪气干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官员见他是萧家嫡系子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本以为洛阳有一堆叔伯兄弟,能够让自己更潇洒一些。结果到了洛阳以后,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好像老鹰被困在笼子里一般,这日子没滋没味的,还不如江陵自在。
可来都来了,又能怎么办?
先忍着吧,等过两天去皇宫见见皇后姑姑,求得一官半职,也让这帮子混账见识见识!哼哼,一群等着喂水喂食儿的金丝雀,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雄鹰了不成?
“时文,你这是……?”萧珣看着杀气腾腾的萧瑀,哭笑不得。
萧瑀没有理会萧珣,扫了噤若寒蝉的子弟们一眼,说道:“我已经留在京城任职了,家法日后由我执掌,谁犯了错,我就打谁,希望你们如自为之。”
“喏!”萧家子弟哪敢不遵?
这时,萧瑀才向萧珣说道:“六兄,这些子弟光靠说教是教不好的,你得狠狠地打。只有把他们打疼了,他们才会长记性。你看看,现在谁敢反驳?谁敢说我不对?”
萧珣看了子弟们一眼,发现一个二个老实得不了得了,他无语的低声道:“他们那是怕你,不是心服口服。”
“作为长辈,总是有办法收拾他们的。”萧瑀说道:“那就打服为止,如果还不服,就让他们写几万字的检讨书。如果写得不好、上交时间不对,再打一顿。”
萧珣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他小声问道:“你哪来的办法?”
“跟卫王学的。卫王这法子,连异族都心服口服,治几十上百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萧瑀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管是异族也好,族中子弟也罢,就是犯贱、不宜好,得恩威并重才行。”
萧瑀看了看这些畏畏缩缩的“文弱”子弟,煞是不满的皱眉道:“一个二个,精气神皆无,连个男人的模样都没有,真是丢尽了萧家的脸。我以后按照凉州捷胜军的来标准操练你们。明天正式开始,谁敢不来,后果自负!”
萧家子弟拱手道:“喏!”
萧珣苦笑道:“老七,你认真的?”
“那还有假?”萧瑀向萧珣说道:“我们萧家子弟四体不勤、五谷不识,都是一些毫无用处的文弱书生,这很危险。”
“我不要求他们个个都像关陇贵族子弟那样,但起码,他们要有自保之力、要有拼死保家的勇气。”
萧珣默然点头,宇文述府邸被屠那次,但凡他的子弟有点出息、魄力,沉着冷静的指挥家丁作战,宇文家也不会那么惨。而那一起惨桉,也让很多文道家族有了危机,并有意识的培养子弟军事水平、统兵能力。老七能有这么好的忧患意识,自己没理由去反对。
老七之所以方才变得对蛮不讲理,显然是拿这几天一直上窜下跳萧铎的竖威,而萧铎,显然成了老七杀鸡儆猴的那一只鸡。
萧瑀深深的看了人群中那个名叫萧铣的青年一眼,不再言语。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萧铎正是受到萧铣怂恿,才不经族老同意、擅自跑来京城。而萧铎那个蠢货,被人利用了尤自不知。
便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扭头看去,却是王府的车队到了。
萧瑀冷冷的瞪了萧家子弟们一眼,警告道:“都给我小心一点,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言罢,整理了一下衣冠,与萧珣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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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比较民/主,正文上肯定大有不足,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但是在“知识点”方面,我是认真的,如果不赞同,可以一起探讨、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但请不要像“左路通吃”那样阴阳怪气、。
想更深入了解历史真相,方法其实很简单,比如说某起大事件,先是看看正史、地方志、史学家作品、名家论文,然后一一对照,就会得出比较接近真相的认识,如果再把某起大事件放到时代背景来看,则更加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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