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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呕吐声传来，加米力奥没有回头去看，他不想知道那人是忍不住吐了还是被抢了，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废水管里。
在破败的聚集点里，有人随意搭上一块木板，构成了一个简单的避风港。
有人用一块破布盖住自己靠在某个轰隆作响的管道旁，一脸菜色的仰头呢喃。
有人抱着孩子，任由他哭泣着轻轻地摇晃，木然的神情仿佛听不到孩子的哭声一般。
加米力奥没有停留，他知道那个孩子活不下去了，他的妈妈为了照顾他已经无法出去觅食或是乞讨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加米力奥艰难地爬上绳梯和悬梯，收起绳子，快步跑进管道。
他拿出一个小桶，将嘴里装着的食物吐了进去。
“呼……”
加米力奥打开铁丝网，驱走闻着味儿赶来的老鼠之后将小桶放进铁丝网内。
接下来，他必须去旁边的水管里把身上洗干净，不然这些老鼠会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加米力奥钻进铁丝网，躺在那堆破衣服堆里满意的哼哼了两声。
“中午过后得去上面乞讨了……”
如此想着，他昏昏沉沉，所有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在了那鼓囊囊的胃部，这令他很快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晾在一旁的衣服已经被那管道里涌出的温和的风吹干了。
他揉着眼睛穿着衣服，铁丝网之外，老鼠的吱吱声不绝于耳。
“出发喽！”
他推开铁丝网，但很快又把它关上了，他在小桶里翻了两下，将那块带着包装纸的糖果拿了出来，塞进嘴里舔了个干净之后，装进了裤兜里。
走在管道里，加米力奥盘算着今天他应该去哪，是春风广场还是9号星港中转站呢？
但不管选择去哪，他都得先去地面都市。
对于大家都如此叫着的地面都市这个名字，加米力奥一直嗤之以鼻。
因为地面都市并不靠近地面，反而是他们这些吃饭都成问题的家伙居住的聚集区才更靠近地面。
“春风广场虽然有钱的老爷夫人们很多，但讨要起来十分费劲，不行还是去9号星港中转站看看能不能冲着那些旅客下手吧？”
正这样想着，前方的管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勾着腰走路的成年男子路过，他看了一眼加米力奥。
“什么嘛，是加米力奥啊……又洗这么干净，干嘛去？是哪位兴趣别致的老爷看上我们细皮嫩肉的加米力奥了吗？”
加米力奥反着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发现是老猫之后，他把刚才到了嘴边的恶毒咒骂又咽了回去，换了一套说辞。
“哟，这不是我们伟大的庇护者老猫吗？你今天怎么有工夫在这奚落我这么个小孩子啊？”
走近之后的加米力奥才发现，今天的老猫身后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有着奇怪的栗色头发，在老猫的照明棒的照射下看上去像是一团晃动着的火焰。
女的脖子上有着黑色的诡异纹身，他看不太清，像是摇曳着的黑色烟雾。
但从这二人的装束来看，加米力奥猜得出，他们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充满了饥饿与混乱的地下世界。
“我今天要带着两位朋友去核心区转转。”
“朋友？”
加米力奥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的朋友吃过饭没有？早上恶臭的餐盘放饭了，你可以带他们去碰碰运气。”
老猫抓住了准备交错而过的加米力奥。
“别急着走嘛……”
加米力奥无法反抗，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三人。
“你住的那处水管五天之后会试排水，记住了？”
加米力奥沮丧的“啊”了一声。
“我才刚住进去两周，那儿的租金花光了我所有的钱……”
“是的，是的……我是收了你的租金，你不用刻意提醒我，我这不是来通知你有危险了吗……”
老猫放开了手，拍了拍加米力奥的肩膀。
加米力奥气恼地朝着老猫挥了几拳，转身要跑，却被老猫抓住了手腕。
他被抓住的手里多出了一个钱袋。“哎呀，加米力奥，你忘了这招谁教你的了吗？”
加米力奥盯着老猫抓着钱袋的手突然一松，抽腿一脚踢在了正在下落的钱袋上，里面的硬币四散而出，在金属的管道里叮当声响成了一片。
趁着老猫的一阵谩骂，加米力奥转身就跑。
十分钟后，自知已经安全了的加米力奥又开始漫步，他现在脑子里回想的是刚才逃跑时与那个栗色头发的人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好像是在笑。
“嘁，有什么好笑的……”
加米力奥四下看着，看自己的身上是否有自己并不知道的污秽和破洞，这身干净的行头是他能够在地上都市穿梭乞讨的通行证。
路程很远，加米力奥边走边思考着过几天搬家的事情。
加米力奥并不恨老猫，他只是讨厌老猫。
实际上老猫对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这点加米力奥很清楚。
老猫给自己找的住处都十分的舒适，而且完全不用担心有人半夜溜进来把自己扔出去。
至于自己交的那些租金他也知道老猫已经跟他少算了，一个没有劳动力纯靠乞讨的小孩能拿出几个钱来老猫的心里是有数的。
他讨厌的就是老猫的这种精明，他问自己要的租金正好不会让自己饿死，但又正好没余下太多。
加米力奥也知道，他们不能没有老猫，因为老猫的这种精明，他不会要任何人的命，但是如果没了老猫，那就会有老狗、老鸟、老王八出现。
他们能不能像老猫那么会算账就不一定了，他们会拿走别人的全部，任由别人饿死。
推开管道的盖子，这是一处通风站。
加米力奥很喜欢这里。
因为这处通风站是一处香料厂的通风站，在这儿吹一吹工厂用来烘干香料的暖风不仅能吹走自己在管道中一路走来的潮湿和异味，还能让自己香香的。
他走到一面墙前面，四下看了看，在确定没人之后，他把一块砖头小心地取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半截梳子，一小块镜子，一节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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