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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宴静了把手,回到厅上,慧儿叫丫鬟备好了茶点,李宴进前厅,许重二立时垂下头来,唤。
“大姑娘。”
李宴坐下喝了口茶,见他面色,比上回见刚毅了不少,却同上回一般黝黑。
“既是在铺面里,学账学得快,样样肯学,做事历练,怎的还将自己晒成这般黑。”
许重二憨厚发笑。
李宴也只是打趣他两句,问他来什么事,用过晚膳没有。
许重二说来时垫补了两块白面馒头,屋里丫鬟退去,他才紧着眉头,将自己看到的,同李宴一一说开。
“就是这样,不敢瞒大姑娘,账房先生做了两份假账,库中拨来的修缮银子,被拨走了一半,小的留意着这笔钱款的去向,跟着那人去了河柳巷,在那里又观察了个七八日,便瞧见了这一幕,也不敢告诉别人,寻着时机立马和大姑娘来回话。”
成姨娘在河柳巷养了个男人。
还被她铺上派去管事的抓了个正着。
李宴绕着手中的珠串,思索。
“河柳巷继续盯,铺上账本,过段时日,我自派人去亲查,至于成姨娘的事,不要走漏风声,”道完这些,她问他,“从庄上转去铺上,想来是已经适应,家中几个小的如何做的安排?”
许重二答话,给两个小的都找了差事,跟在自己身后做些零散的活,只拿部分工钱,也能养活自己。
李宴慢慢抬起眼,想起那几个小的岁数不算大。
然这许重二却觉着前路大好,说话做事都比从前有劲,对她也是感恩深重。
原这世间也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真过不去的,恐只有自己的心结。
日子却总是一日叫一日过得顺遂。
李宴失笑。
待他走后,又叫慧儿将屋里没用过的糕点一并收了给他送去。
慧儿快走到二道门才将人喊住。
将手里一整盒糕点送上。
“走这样急作甚,这是小厨房新做还热乎的糕点,姑娘叫你拿回去,给你家中几个弟弟食用,愣着干什么,收着呀。”
许重二双手接过食盒,威猛的黑汉,此刻有些怔愣。
直至大姑娘房中的丫鬟走远了,他还没收回眼神,一贯灵活的他,忘了问,她叫什么名。
领他出门的小厮笑:“瞧愣眼了吧,这是大姑娘房中最好看的一等女使,人美心善,往后你若来府上,常能见她,快些走吧,再晚一刻,府上就要落灯了。”
北椋晚间回来。
和李宴料的不错,何寡妇一案确实是有人背后推力,此前是崔廷衍,现下换了人,换成了胡长庸。
可见事情的发展总不会变。
天下多是心怀怜悯的人。
北椋又道,何寡妇何月芜现下已被放回了家中,府衙光是她一纸状词不够,还需要去当地调查此案。
一来一回,又不知要花多少功夫。
然则此案能在府衙开审,有人接审,便注定何月芜一家,必是一枚推动棋盘变幻的大棋。
“现下何月芜性命攸关重要,周遭附近有无看审的衙吏?”
“四下都看过一圈,皆没有。”
“没有?”
李宴眯眼,霎时有些看不懂这盘棋。
晃神间,外头雷声大作。
闪光不断。
怕是要下一场暴雨。
这场雨下了整整三日。
三日后,天才放晴。
李宴在院中练枪,北椋沉着一张脸从外间回来。
“主儿,西城出事了。”
西城出了大事。
一场暴雨,砸毁了西城数百座街坊,整座西城都被洪水灌溉。
暴雨之后,留下的只是一片废墟。
整座西城?
李宴焉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叫了马即去了西城。
西城封街,路上官兵不断,此事顷刻震惊朝野,数以百计的百姓因为这场洪灾丢失性命,究竟是天为还是人意?
听到消息心中震骇不减,亲眼见到成片废墟,一眼望不到尽头,坐于马上,李宴心中有失心般的坠痛。
扶着马从马背上下来,李宴挑开封锁的路标,往废墟里去。
坝上蓄洪难溢,西城两条街的百姓,皆被洪水和暴雨灌溉,一路沿着街巷走过去,房屋坍塌,少有几栋完好无损的屋背,却也因洪水磨损,失了颜色。
街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有些逃到高处,躲过一截,有些彻底埋进洪水废墟中,失散的亲眷互相唤着对方的名姓,在一片空荡灰暗的寂静里,尤显得苍凉。
北椋不忍,却还是按住了自家主前行的步伐。
“不能再进了,里头洪涝排泄,是重灾区,恐有二度塌方危险。”
西城的外环里,皆是下城百姓的居住地,那里聚集了周遭酒楼摊铺走脚京都一大半的底层人,何月芜一家便也住在那处。
府衙救人不及,已经出动禁军和皇城司各路兵马,外环之处,进进出出无数官兵。
皆都是抬着尸身出线。
何寡妇一家若能活着,恐山海倒流,有奇迹出现。
北椋望着城区荒芜凄凉的一片,面上悲意涌现。
怎么能不叫她想起那年城破事变之景。
仿佛场景再现了般。
她原以为,这样的景看一次就够,却不想,有生之年,还会再经一次。
“天灾人祸难敌,主儿,何寡妇一家,容我去府衙探寻消息,这里危险,我们且先回去吧。”
李宴站直了身体,视线下沉,她本就生的高挑,灾区凉风吹过,吹动她的衣襟飘动。
是天灾,还是人祸。
难说。
从未想过上柱国一案,会牵连如此之广,这便是前一世未发生的事,因祸及何寡妇一家,遭至西城百姓尽灭。
权谋党争,百姓何其无辜。
“北椋,速去替我查一件事。”李宴冷冷的声音在风中刮开,有如她的决心。
从来,她认准一件事,便不会回头。
北椋瞧见了自家主上面中的孤戾,正要与她应话,却望见被封锁的外环里,有辆马车涌出。
前方车夫正是魏国公府的对月。
北椋因而又对李宴道:“主儿,崔世子的车架。”
分明相隔数里,中间官兵穿入,李宴退立在一侧,那方马车却如同长了眼般,绕去数里后,忽停住了车程,马车顿而掉转过车头来。
车上门帘被掀开,从车里探出道孤松劲白的身影,那人一席月色长袍,周身笼罩着面褐色貂衣,车上人掀开帘来,朝这处望来。
露出一整张苍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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