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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价飞涨的太快,关中麦子都已经收割干净了,可粮价不仅没降,反而还在继续攀升。
董卓也不管王允、种拂、赵谦三人同不同意,反正他就决定改小钱了,将人赶走后,又是一阵苦笑哀叹。
“老子迁都, 好处全便宜了你小子,还与老子讨要俸禄……”
听他这么说,董虎也不坐在地上了,起身坐到董卓身边,皱眉道:“叔父在美阳数年,咱虎娃就是不说, 叔父也知数万大军需要消耗掉多少钱粮, 而叔父居于美阳时, 天下还没沦落到这种地步,各州郡多多少少还往太仓内输送些钱粮,就算如此,美阳数万汉兵也还穷的整日骚扰百姓,更何况当前情形?”
董卓瞪眼道:“你说的咱都懂!可咱就是没钱粮!”
董虎低头不满道:“叔父又不是不知,咱每个月都从河东向关中运粮,再说了……咱不是已经将河内、颍川给了叔父吗?”
董卓气愤敲了下低着的大脑袋,怒道:“从河东运粮……老子的钱全都落到了你小子手里!”
董虎一阵无语,原本粮价是一石三百钱,而现在飞涨到了两千钱,七倍的价格,如此掠夺的财富的机会,他又如何愿意错过?
雒阳是东汉王朝两百年帝都, 是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如同吞金巨兽吞噬天下财富, 里面蕴含的财富不知多少,西园八营、十二城门兵卒屠戮宦官,董卓屠戮过千家富户, 无论如何抢掠, 无法估量的铜钱都还在雒阳之内,随着董卓强行迁都后,铜钱又随之流入关中,可以这么说,关中穷的就只剩下了铜钱!
贫富两极化,底层百姓是真的穷,穷的只剩下一张肚皮,而兵卒、将领、官吏、未遭抢掠的富户,他们手中积攒了难以计数的钱财。
长安本地富户、家族,只要躲过了兵卒的洗劫,他们凭借着占有的田地,不仅能保住手中的铜钱,还能趁机大捞一笔,可雒阳原有的家族,哪怕三公大吏,他们若在关中没有田地,手中无数钱财也会很快在飞涨的粮价中消耗一空。
大家族可不是一家五口寒门子弟, 家人、奴仆、歌姬什么的, 哪一家不是数百上千人?
三公的月奉是三百五十石, 一石一百二十斤(实际只有60斤左右), 缺少油水的年代,一个成年人一个月就要吃掉一石粮食,三公大吏至少要养活数百人,若没能占有大量土地,仅三百五十石的月奉,恐怕连一大家子都养不活。
但不管怎么说,三公大吏即便之前在长安没有田地,跑到了长安后,肯定会占有一些田地的。
听着董卓的哀叹、不满,董虎也不搭话,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钱粮投入关中这个无底洞,除非他成了关中王,但今日……好像又有了赚钱机会。
犹豫了片刻……
“侄儿觉得……叔父的话语有些是对的,咱的纸钱都能花出去,叔父的小钱那也是铜做的不是?自然是能花了出去的,所以……咱觉得叔父应该将俸禄改一改。”
董卓一愣,董虎心下嘀咕不断,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粮多而贱,粮少即贵,叔父迁入关中数十万百姓,一下子增加几十万张嘴,粮食肯定就要少一些,价格高一些也再正常不过了。”
“除了一下子增加了几十万张嘴,致使粮价增高外,还有就是一些人囤积粮食趁机捞取好处,他人刻意囤积粮食,市面的粮食就会愈加稀少,粮价自然是愈发飞涨,所以……为了控制粮价继续飞涨,就需要严禁他人屯粮,诸如一家五口人,家中粮食就不能超过五十石,超过了就需要在市面上卖掉。”
听着董虎如此说,董卓的神色也郑重了起来……
“增加府库财赋,无非‘开源节流’四字,叔父迁都长安仅有四个月,想要短时间内开垦大量田地增家赋税是不可能的。打击他人囤积粮食,增加市面粮食的数量,降低粮价,反过来就减少了叔父府库内的支出,也就变相的成了开源。”
“节流是减少支出,是减少官吏人员、俸禄的支出,而官员都是富贵人家,家中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余粮的,侄儿以为当减少官员的粮食俸禄,诸如三公大吏月奉三百五十石,可以给予五十石发放,余者三百石的俸禄,可以用叔父库中的铜钱取代粮食。”
“减少官吏的粮食支出,节省下来的粮食用于兵卒身上,兵卒有了粮食,以此增强叔父的掌控力;用于贫寒百姓身上,百姓可以活命,就会对叔父感恩戴德,就会增加叔父的仁德名望。”
董卓脑袋连点,大手更是连连拍打着董虎的后背。
“不错不错……你小子这回没气咱!”
说着就向着外面大喊。
“吾儿奉先……奉先……”
“貂蝉……貂蝉……”
董卓连喊数声也未听到有人回应,脸上就阴沉了下来,董虎却掀开了他的被子,脸上多了些笑意。
“就叔父您这体格,一般人还没办法帮您小解……”
“梆。”
“哪个要小解了?”
“不小解您又招呼他人作甚?”
“你……”
董卓气的还要伸手敲,董虎却将他硬生生按躺在床上,一脸的苦笑。
“您的性子怎么还是这般急躁?开源也好,节流也罢,您总得与三公,与天子商议商议不是?又何须急于一时?”
“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等您病好了,也能与咱多置气几年不是?”
“你……”
“嘚嘚,咱不烦你了,咱帮你去寻‘吾儿奉先’行不行?”
“哼!”
董卓很是窝火眼前的小子,一脸不耐烦摆手。
“滚滚,看着就让咱生气!”
“行,咱不气你!咱这就滚蛋,行了吧?”
……
刚刚走出内宅房门,董虎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走出十数步,这才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身后两名奴仆,年岁都不大,看着仅有十三四的样子。
“夫人在何处?”
两名奴仆低头不语。
“咱再问一次,夫人在何处?”
一息。
……
五息。
……
董虎只是静静看着两人,直至一人偷偷转头看向身后……
一名身量高大男子在前,两名低头少年跟随在后,三人沿着阁廊一直走,直至走到了尽头,来到一处看着有些破损的月亮门前,正待走入,一女婢突然从门内走出。
“你……你是谁?这里是……是夫人赏花的地方,不……不能进……不能进的……”
婢女年岁不大,董虎能看出她的紧张,沉默数息,也不嫌地上脏不脏,就着阁廊石阶坐在地上,头也不回冷声开口。
“去寻一壶酒来。”
仆人不敢反抗,低头行礼后急匆匆离去,而另外一人依然低头站在一步之外,至于开口呵斥的婢女则有些不知所措……
仅小片刻,离去的仆人提着个酒壶急匆匆跑了过来,但在临近无聊逗弄蚂蚁的董虎时,又成了低头模样,一言不语将酒水送到伸出的大手中。
董虎好像很是无聊,饮了一口酒水,逗弄几下蚂蚁,原本只是用着小树枝将一只蚂蚁圈在一掌范围内,渐渐的,一掌之内圈住了十数只蚂蚁,十数只蚂蚁左冲右突却难以冲出小树枝划出的牢笼……
一盏茶……
一刻钟……
……
“你就如此无聊吗?”
董虎专心致志用着小树枝不断的来回拨弄数十只蚂蚁,原本只是一只手掌来回拨弄,而现在,两只手如雨点落下,数十只躁动不已的蚂蚁却难以逃出一掌之外,直至一声清丽声音响起,数十只蚂蚁才四散逃出魔掌。
“若你喜欢,也可以如此无聊。”
董虎丢下小树枝,提着酒壶饮了口,又向娥眉微蹙的貂蝉摇动酒壶……
“你果然很无聊。”
“是挺无聊的……要不你把吕不奉先叫来,陪咱一起戳蚂蚁玩?”
看着无聊到了皮疼的家伙,貂蝉凤目微凝,款步来到近前,面前的家伙却连头也不抬,依然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蚂蚁……
“你就不怕太师恼怒吗?”
董虎抬头看了眼,又低头继续戳蚂蚁。
“恼怒?是枕边风吗?你吹的枕边风还少吗?”
貂蝉神色骤变,下一刻又风平浪静,面无表情坐在一旁,距离他身边仅有一尺。
“你在监视太师!”
……
“呵呵……”
嗅着浓烈的熟悉味道,董虎笑了,眼中闪过浓浓的忧伤、思念……
“阿娘带着妞妞姐离开时,咱仅三岁……咱亲眼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翻箱倒柜,看着她在被褥上数着仅有的一百三十二文钱,看着她在妞妞姐和咱直接犹豫、挣扎……”
“阿娘带着妞妞姐离开了临洮……”
“至今杳无音信……”
……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
“咱自幼就看着阿娘欺骗任三叔,为了让任三叔同意养咱,阿娘把任三叔骗的团团转……”
“阿姐。”
“需要监视吗?”
看着低头双手抱膝的男人,貂蝉眉头紧蹙,下一刻又猛然站起。
“无聊!”
话语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是挺无聊的……咱最喜欢老鹰抓小鸡了……”
董虎站起身,用力拍打几下屁股,看也不看十数步外的两仆一婢,抬步就要走向不远处的月亮门。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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