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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宛城。
驵会三层。
刘辨身穿一身常服,端坐在靠栏杆边的位置上,面前一张食桉,食桉上放着四干果、四鲜果,还备着一壶美酒。
在其身旁两侧,朱彤、典韦同样身穿常服,候在一旁,而随行的侍卫,已然散落在驵会内外,以防发生不测。
刘辨望向下方大厅,来来往往的士族子弟,正拿着小本本,不停地核算什么东西,一个个忙得是不亦乐乎。
有些人满脸都是兴奋,有些人则是在懊恼,有些人则是在捶胸顿足,更有些人,竟然扛着箱子装钱,不停地拱手道贺。
......
这里是驵会!
不过,已经是非同与一般意义上撮合交易,赚取佣金的驵会。
在军师联盟专家的眼里,它已经具有证券交易所的性质,乃是证券交易的萌芽,只不过目前还处于粗放型发展阶段而已。
“辩爷,其实汉末三国时期的世家,绝大多数都是没什么战略眼光的人,只有极个别的世家豪族,才能明白辩爷私田公有化的害处。”
“而现在这种模式的发展,对于咱们私田公有化而言,是非常具有催化作用的,它就相当于是影子银行,世家豪族的资产将以另外一种模式来衡量。”
刘辨同样对此非常感兴趣:“专家的意思,其实就跟现代股票一样,以股票总额的价值,来衡量某个企业家的身价。”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将土地的价值归功于产权证,让它通过交易行为,使得价格忽上忽下的变动,进而影响到各大世家豪族的资产,至于耕田的分润,充其量就是分红。”
“目前虽然只是初期,但只要继续发展上两、三年,先让某些豪族吃点甜头,然后再将天下世家席卷进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如此一来,他们更在意的土地产权证价格,而是耕田的实际意义,这对于咱们的私田公有化,简直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等到了这个时候,该种田的老百姓,依旧在种田,该土地兼并的世家豪族,改成了买卖土地产权证,内卷、吞并全都在内部,不会影响到耕田的实际操作。”
“如此一来,老百姓切实得到了好处,而且,世家豪族同样因此,将家族的资产扩充了数倍,乃至数十倍。”
言至于此,即便是军师联盟专家,都不由地有些激动。
毕竟,这种驵会转变成证券交易所的雏形,即便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嗯。”
刘辨颔首点头:“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如果当真可以实现,农民依旧在耕田,世族全都在搞虚拟经济,两不耽误。”
“没错。”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最为关键的是,这种模式是可以复制的,不管是在南阳也好,还是在荆州、豫州、徐州也罢,全都可以实现。”
“而等到私田公有化进行到某一种程度,朝廷再出面规整,然后将自己手里的公田也全部制作成产权证,加入到证券化交易中,来调控整个市场。”
“如此一来,同样可以防止巨头的出现,以市场交易的模式,来变相控制世家豪族巨头的资产综合,这样可比打压他们,容易太多了。”
“妙哉!”
刘辨心中狂喜。
论起耍经济手段,估摸着这帮世家豪族绑在一起,也未必是现代专家的对手。
当然了,最为重要的是,刘辨手里掌握了充分的资源,完全可以做到稳定证券化市场的基石,从而真正掌控全国土地市场的命脉。
即便再不济,出台两个关于耕田市场的政策,照样可以从侧面影响到耕田价格的走向,然后再配合各种手段,依旧能达到目的。
总之......
这对于专家而言,是非常简单的。
可比单纯的打压世家豪族,要简单有效上太多了。
正在这时,下方忽然响起一阵躁动:
“来了来了,又要更新价格了。”
“任娘的!价格居然又涨了,朝廷公开售卖化肥,难道不该让价格跌吗?”
“唉,难不成,是我判断失误了吗?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你们知道吗?南阳邓家昨天将家族的二十万亩田,登记私田公有化了。”
“啊?连南阳邓家都要下水了?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家族,财力雄厚,咱们玩的过?”
“二十万亩进行公有化,岂不是说,公有化的数量又多了?”
“邓家太会玩了,现在进行私田公有化,资产平白涨了好几倍!”
“可不是!私田现在不值钱,没人买,更没人愿意耕种,邓家的资产绝对翻了十多倍。”
“......”
听着下方众人的议论,刘辨面上浮现出一抹澹笑。
邓家将二十万亩耕田进行公有化,按照专家制定的削弱计划,已经达到了初步的安全健康的状态,完全可以放松对邓家的管制。
而且,只要邓家一带头,阴家、来家、李家、冯家等世家豪族,全都积极跟进,毕竟邓家乃是南阳的风向标。
“陛下,鲁尚书来了。”
刘辨正暗自庆幸时,朱彤打个眼色,提醒道。
“嗯。”
顺着朱彤眸光的方向,刘辨望了过去,果然见鲁肃从旁边狭道中走来,急匆匆上楼,直奔三层雅阁:
“臣......”
“不必多礼。”
不等鲁肃躬身行礼,刘辨直接打断,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又不是在皇宫,随意一些,朕不想暴露身份。”
鲁肃颔首点头,表示会意,然后落座一旁,轻声道:“不知陛下唤臣前来,所谓何事?”
刘辨倒也懒得再废话,直接言道:“有两件事,其一,乃是这驵会,已经开始对土地产权证进行交易,这是好事,咱们需要提倡。”
“不过......”
话锋一转,刘辨朗声言道:“咱们一定要规范好朝廷的流程,绝对不能让某些人钻了空,从而导致朝廷的公信力下降。”
“此前,产权证书便是特殊纸张制作而成,上面的防伪标志,一定要严加把控,交易的流程,咱们需要严格把控。”
鲁肃皱了皱眉,试探性道:“陛下的意思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由朝廷出面,将驵会买下来,然后专门分出一栏,成立产权交易楼,而将驵会的原本功能还原,明白吗?”
“这......”
鲁肃吐口气,轻声道:“这岂不是说,要将产权交易从驵会中剥离,然后专门设立一个地方,进行产权交易,而由朝廷主管这部分业务?”
“没错。”
刘辨澹然一笑:“子敬的进步果然很大。”
鲁肃皱着眉,沉吟片刻:“陛下,实不相瞒,在下亦有此想法,只有将土地产权交易收归朝廷,才能更好地将其推广开来。”
“如此一来,徐州、豫州、南阳,甚至是将来大汉各个州郡,尽皆可以如此,各州只能进行各州内部的土地产权交易。”
“而在将来的朝廷都城,则可以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土地产权交易,但这需要一个巨大且完备的流程,因此暂时没有向陛下提及。”
“哦?”
刘辨惊喜不已:“没想到,子敬居然已经想到这么远了?”
鲁肃嗯的一声点点头:“只是些皮毛而已,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哪里。”
刘辨澹然一笑,轻声道:“你能想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出乎了朕的意料,以后还有什么想法,尽管来找朕商议,不必害怕言错。”
“既如此......”
鲁肃声音拖长,明显还有话说。
“子敬,直言即可。”
刘辨摆了摆手,冲其绽出一抹澹笑。
“是这样的。”
鲁肃也不再犹豫,欠身拱手道:“陛下,臣近期在整合一些商贾资源,由于涉及到的资金比较庞大,而在路上的运输,颇为耗时费力。”
“因此,臣为了提高效率,便以自己的官印,提前写下金额,然后印上官印,以此种方式进行快速的金钱活动。”
“从目前的效果上看,的确加快了臣的工作效率,臣想起陛下给的书中,便曾提到过,金、铜本非货币,而是认为规定它是货币而已,乃是以物易物的中间媒介。”
“既然如此,那么换一种方式,作为金钱之间的媒介,方便快捷,这样岂不是更好些?毕竟金钱动则三、四个大箱子,即便如今我朝内部太平,依旧会显得比较累赘。”
刘辨惊诧不已,上下打量着鲁肃。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
鲁肃这家伙的脑袋瓜子,居然已经到了银行、支票的程度,看来军师联盟专家的那本《国富论》,还真有点作用,否则焉能如此这般。
要知道,这个《国富论》充其量只是经济学的基础而已,鲁肃居然就能从中领悟到银行、支票的便利性,还能成功运用,干得的确漂亮。
鲁肃被皇帝陛下盯得有些发毛,急忙拱手道:“陛下若是觉得臣如此不妥,臣......”
不等鲁肃说完,刘辨摆手打断对方:“子敬,你的想法非常不错,且请尽快拟出一份章程来,呈报于朕,朕会针对你的东西,尽快做出批复。”
鲁肃大喜,眉开眼笑:“多谢陛下。”
“嗯。”
刘辨颔首点头,转而言道:“正好,此事若是能成,让你办的下一件事,可能会容易些,毕竟涉及到了益州。”
“益州?”
鲁肃听到这两个字,明显一怔:“莫非文若说得是真的?”
刘辨澹笑:“文若已经跟你说过了?”
“嗯。”
鲁肃颔首点头:“不过,只是随意聊了两句,还说可能需要我来操作,因此这才心疑,只是不知猜对了没有。”
下一秒,刘辨变得郑重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益州有八百里秦川在,易守难攻,即便拿下荆州,同样不易攻打。”
“因此,朕想要靠经济手段,将益州从内部摧毁,然后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经济......手段?”
鲁肃听着虽然有点懵,但还是拿起了信笺。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这是朕拟定的一些方略,你回去仔细研读,选择其中一个较好的办法,立刻施行起来。”
“喏。”
虽然鲁肃有些发懵,但还是暂时答应下来。
毕竟,皇帝陛下的水平,可是远远超过自己的,他既然说行,十之八九,一定可以。
*****
昏暗的监牢中,袁迪躺在木榻上,瞧着二郎腿,枕着自己的手掌,轻轻哼着一首曲子的调调,那是阿姐的成名曲,更是他最喜欢的曲调:
“兄弟,怎么样,好听啊?”
“呜呜—!”
“哈哈!”
袁迪大笑数声,一双泛着桃花的眼睛,盯着幽暗的天花板,彷佛陷入了回忆:“想当年,阿姐就是因为这首曲子,名震广陵。”
“而我同样是......”
话音未落,只听吱呀一声响。
袁迪知道狱卒进来,立刻切断话题,冲着阴暗中走来的人,张嘴便骂:“尔等到底是想怎样,这位兄弟已经成了哑巴,难不成,尔等还要折磨他吗?”
“我告诉你们,有种你们别冲他,冲我过来,我巴不得一死,有种也把我的舌头割了,老子给你们下酒吃。”
“......”
正当袁迪不停打嘴仗时,狱卒居然越过了哑巴的监牢,直冲自己过来,可特么现在还不到饭点啊,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刹那间,袁迪咋咋呼呼的劲儿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愣怔,他完全不清楚,郭嘉晾了自己大半年的时间,现在忽然提审自己,目的又是什么?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
哗啦啦—!
铁链卸下,牢门打开。
两个粗壮的狱卒,将袁迪从里面强行拖出来,一句话没错,直接拉到了监牢外。
此刻,郭嘉正在外面侯着,手里拎着个酒壶,澹笑道:“太傅掾,好久不见。”
袁迪怒气冲冲地瞪了眼郭嘉,冷声言道:“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别急,你急什么。”
“走。”
郭嘉摆了摆手,面带微笑地道:“今天带你出来,不是为了提审你,而是带你去见个人,或许见过之后,你可能会回心转意。”
“呸!”
袁迪依旧凛冽,丝毫不为所动:“你们就别白废力气了,不管见什么人,我都不会吐露半个字,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郭嘉澹笑一声:“死多简单,郭某一声令下,你人头便会落地,不过该见的人,若是在临死之前都没见上,岂不可惜?”
“你这是何意?”
袁迪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
很明显。
郭嘉话里有话,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只是可惜,郭嘉没有吐露半个字,而是摆了摆手,直接吩咐道:“走,带你去瞧瞧。”
一路穿廊过院,曲径通幽。
终于。
二人来到一处偏殿。
袁迪吐口气,环顾四周,冷声道:“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郭嘉澹笑,没有回答,而是摆手示意其一旁稍坐:“别着急,再稍微等一会儿。”
袁迪只觉得郭嘉在故弄玄虚,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也想要好生欣赏一下,房子里的人间气息,因此没有拒绝,坐落一旁,顺势呷口茶,美滋滋地等候。
约莫一刻钟。
忽然。
吱呀一声响。
殿门展开,从外面转入一个妇人,带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孩子望见袁迪,兴冲冲地喊了一句:“爹—!”
旋即。
他撒开女人的手,一路飞奔过去。
正在喝茶的袁迪完全懵了,手上的动作僵硬,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孩子:“铭儿,怎么是你,还有阿姐。”
“你......你怎么也......”
袁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心心念念的两个人,居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姐步履匆匆,走上前来,泪眼婆娑:“他们说你还活着,让妾身带着孩子过来,与你相认,妾身这便来了。”
“郎君—!”
阿姐细语柔声,像是催泪的炸弹,直接燃爆:“妾身实在是太想你了,铭儿也非常想你,我们不能没有你,你就答应吧。”
“阿姐!”
袁迪推开女子,皱着眉,气势汹汹道:“你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居然就让我答应?我绝不可能答应!”
“难道......”
阿姐双眸含泪,心痛不已:“我们母子还敌不过你的家族?你的家族已经没了,他们可可为此而帮助我们娘俩吗?”
“我......”
袁迪气呼呼回答:“他们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阿姐叹口气,摇了摇头:“所以,我们母子在你心里,比不过他们,甚至你的族人,也比不过他们,对吗?”
“那么好......”
阿姐将孩子一把拽到跟前:“就让我们死在这里,毕竟他身上留着的,是广陵袁氏的血,你若是不答应,我们母子今日便会死!”
“娘—!”
孩子被吓了一条,拼死挣扎,嚎啕大哭:“铭儿还不想死,铭儿想跟父亲一起,铭儿不想死啊娘!”
“爹—!”
孩子将手探向袁迪,泪眼婆娑:“爹,铭儿还不想死,咱们全都不能死,铭儿想跟爹、娘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爹—!”
一声声呼唤。
宛如一柄利剑,狠狠地戳在袁迪心里。
他可以不关心自己的正妻,毕竟从来都没有爱过,是家族为了联姻而错办的婚姻,但是阿姐和儿子不同,那是自己真正动过感情的人。
一边是袁氏的掌门人,而另外一边,则是自己的妻儿,袁迪此刻心如刀绞,难受至极,虽然他已经明白,那个哑巴一定是郭嘉派来的。
但是现在......
明显已经太晚了。
袁迪自己不害怕死,但他绝对不想连累到自己的妻儿:“阿姐,你不要逼我!”
阿姐捂着心口,脉脉含情:“妾身也不想逼你,今日至此,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妾身相信,朝廷会将咱们安葬在一起的。”
此刻,一旁的郭嘉忽然开口道:“太傅掾,你即便不说,也保不住袁家,如今朝廷与长安开战,大军杀入了河东,彻底将关中与并州之间的联系切断。”
“袁家早晚都是一刀,即便没有你这个直接人证,我们也能找到其余线索,哪怕再不济,找个人冒充一下,都可以置袁家与死地。”
“何况......”
郭嘉说得非常平澹,就像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一样。
但是,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巨锤,不停地敲打袁迪的心,使之动摇。
毕竟当初袁迪没有选择自杀,郭嘉就已经猜到,袁迪一下还有牵挂,否则绝不会苟且偷生于世,而这样的牵挂,对他而言,是胜过死亡的。
是以,郭嘉这才直冲本心,再砍一刀:“这件事原本就是真实存在的,凭我们目前掌握到的情报,已经足够将袁家置于死地。”
“你胡说!”
袁迪自然不会相信,冷声喝道:“如果你们掌握了绝对的证据,又岂能不动手,将我袁氏的名声搞臭!”
郭嘉冷笑,面色依旧保持冷静:“你可知,那个哑巴是何人吗?”
袁迪摇了摇头:“我若知道,焉能上当!”
“他叫李儒,董卓的女婿。”
“李儒?”
“嗯。”
郭嘉点点头:“他当年调查过了袁家,而且还写了一本叫做《袁氏录》的书,里面全都是太傅袁隗身旁人的资料。”
“而且,他还抓住了高嵇,是他当年前往阻止东郡太守桥冒入雒阳,好为董卓入京争取时间,这些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毕竟,董卓入京是在诸侯讨董之前,这样的猜测是有可能性的。
而且从袁迪的面部表情判断,郭嘉同样肯定了这一点,因此继续强攻道:“不说别的,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天下人怀疑袁隗。”
“若是再加上张超、臧洪等人的证词,即便没有你的直接证据,依旧会顷刻间将袁家置于死地。”
“我主陛下如此,不过是想让证据更无懈可击而已,你若是如此不识抬举,那便休怪我主陛下心狠手辣了。”
袁迪何尝不知袁隗的阴谋,他飞快摇头:“不,弘农王不会这样的,别人都叫他是明君,明君又岂能随意杀人!”
郭嘉冷声道:“你错了,明君不仅杀人,更会诛心,如今总决战在即,若是你还不开口,那么在下就只能成全你们全家。”
“有一点阿姐说得对,我郭嘉可以保证你们死则同穴,即便到了阴间,也不会分开,但如果你可以开口,陛下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们全家性命。”
“太傅掾。”
郭嘉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说了,缓缓起身,丢下一句话:“你自己考虑清楚,机会只有一次,否则全家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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