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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火雷霆包几乎全部用光了,但给士兵配的伏火雷霆弹,还剩下很多,虽然张辽不太舍得用,但它在攻城中的恫吓力确实惊人,因此稍加使用,便有奇效。
是以,张辽便时常以伏火雷霆弹开道,先干掉对方的精气神,然后再一鼓作气,将城池拿下,以最快的速度逼近太原。
如此迅速的进展,自然会引起相关方的注意,白波谷的事情又岂能藏得住,因此太原王允知道了,在这里的黑山军眼子同样知道了。
其实,董昭对于伏火雷霆的了解,也仅仅局限在相关概念及效果上,对于实际上的作用,根本没有亲眼见过。
但是......
目前正是谈判的关键时刻,董昭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便大肆夸大伏火雷霆的威力,以此来震慑黑山军,企图被迫令其接受这样的结果。
果不其然!
此刻的张燕眼瞪如铃,满目骇然,明显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估摸着此刻脑海中,全都是关于伏火雷霆开山裂石的场景。
甚至,连一旁的郭大贤、左髭丈八,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尽皆是又惊又惧,心肝儿都快被吓爆了。
“伏火雷霆?”
郭大贤皱着眉,捏着颌下山羊胡的动作僵硬在哪里,不可思议地道:“敢问董县,陛下当真可以掌控这种雷火之力?”
“当然!”
董昭却是毫不犹豫,昂首铿锵,自信满满:“白波谷是何地形?尔等可知道否?”
左髭丈八、张燕等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下方这位从南阳来的天使,希望从他口中获得相应的情报。
而董昭同样暗松了口气,只要他们不懂白波谷的地形,那么想怎么忽悠,还不是可着自己来吗?
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白波谷地形,但读过书的人,他就是不一样,仅仅通过文字,便能幻化出那里的条件:
《剑来》
“何谓谷?那便是两山夹一谷,里面通常有河流经过,内部可以生活驻军,在这里驻守兵马,素来是易守难攻。”
“为何白波黄巾可以在这里常年安全的活下去,正是因为这里的条形条件太过复杂,这才导致没有官兵能剿灭。”
“想当年,朝廷的精锐兵马也来这里缴过黄巾,但为何却没能将其剿灭呢?不是因为他们的战斗力不强,而是因为白波谷的地形,实在是太难攻打了。”
张燕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皱眉言道:“白波谷那里的确遭受过好几次围剿,但全失败了,当初白波黄巾杀出,想要进攻太原,后来又被撵了回去。”
“我本以为,这次白波黄巾是凶多吉少,可谁能想到,朝廷愣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到头来依旧是往白波谷里一钻,他便没事儿了。”
“之前我还在纳闷,白波黄巾的命可真是太好了,可谁能想到,朝廷之所以没拿下白波谷的黄巾,竟然是因为那里地形易守难攻。”
左髭丈八也是深表赞同,轻声道:“咱们为何进入太行山,不也正是因为这里易守难攻?袁绍、高干拿咱们没有办法。”
“没错!”
郭大贤肯定地点点头,继续道:“朝廷兵马的战斗力远胜于咱们,之所以常年拿不下咱们黑山军,就是因为不熟悉地形的原因。”
“这与白波谷是一个道理,地形的影响因素,是绝对不能忽略的,这便是咱们黑山军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
言至于此,董昭立刻开口打断:“不败之地吗?在面对别人进攻时,或许当真如此这般,但面对我主陛下。”
“不论是什么样的地形条件,只要伏火雷霆一出现,便可将其摧毁,自此轻而易举,便将白波谷拿下。”
董昭表面上是在白波谷说事儿,但实际上,张燕非常清楚,对方这便是在类比黑山军,虽然太行山远胜于白波谷,但又岂能是雷火之力的对手。
对方话里话外,明显是有要挟的意思,若是不答应条件,下场只会和白波黄巾一样,最终被朝廷消灭,即便是太行山也救不了你们。
这可当真是......
嚣张到了极致啊!
董昭话音落下许久,议政厅内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显然,不论是张燕也好,还是郭大贤、左髭丈八也罢,全都明白董昭的意思,但他们却没办法反驳,毕竟南阳汉庭的强大,是摆在明面上的。
呼—
董昭长出口气,打破这尴尬的寂静:“渠帅,今日咱们谈的差不多了,不如你们内部商量一下,是否要接受这样的条件,在下等你们的消息。”
“告辞!”
当即,董昭欠身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张燕急忙起身,摆手吩咐道:“大贤,替我安排一下,切莫怠慢了贵客。”
郭大贤自然清楚张燕心意,揖了一揖:“渠帅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旋即。
郭大贤转身面对董昭,摆手做请状:“天使,且跟我来吧。”
董昭恩了一声:“好,咱们走吧。”
待二人离开以后,张燕长出口气,扭头瞥向左髭丈八:“丈八兄,你在黑山军内部,也算是老人了,你是何意见?”
“这......”
左髭丈八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渠帅,末将以为,咱们这帮兄弟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山里。”
“您应该也清楚,这里土地比较贵乏,又时常有野兽出没,庄稼的收成实在是太少,一两年尚且可以,可一旦要在这里安家,只怕不久就要饿死人了。”
“南阳现在的条件,您应该是清楚的,亩产接近五石,落在咱们老百姓的手里,便足足有两石的粮食,每户按照四口人算,五十亩耕田,一年便有一百石粮食。”
“说真的......”
左髭丈八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幻想那样美好的日子:“我自己便是穷苦百姓出生,若有朝一日,当真可以过上那样的日子,又有谁愿意走上这掉脑袋的日子?”
“南阳老百姓过的日子,便是当时大贤良师说过的太平盛世,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家家户户有余粮,娃儿还能上学。”
“渠帅!”
左髭丈八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言道:“其实我以为,就算咱们不在一起,只要朝廷依旧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当农民而已,我愿意。”
“如果朝廷当真变卦了,自然也不可能单单是针对咱们黑山军,若是惹怒了全天下的老百姓,自然会有千千万万的黑山军站起来,诚如当年咱们追随大贤良师起义一样。”
实际上,张燕对于南阳朝廷开出的条件,都比较满意,只有对于他们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而言,有些太过残忍。
张燕想要的,真的非常简单!
他继承了张牛角的意志,就是要保住这支军队,希望他们全都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缺少哪一个都不行。
“这样吧。”
沉吟良久,张燕做出决定:“你速速派人,给各个山头的渠帅发消息,让他们来我这里,咱们一起商议,要不要投靠南阳汉庭。”
“好!”
左髭丈八肯定地点点头:“渠帅放心,此事交给末将即可。”
张燕摆了摆手:“既如此,你先下去吧。”
左髭丈八拱手抱拳:“喏。”
旋即。
躬身离开议政厅,只留下张燕一人,思考黑山军的前途。
*****
司隶,长安。
夜幕落下,旭日初升。
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长安城的街道上迎来一个温馨的晨。
虽然长安已经残破,但在经历过这两年的时间后,已经有了繁荣之状。
时辰尚早,便已经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街道两侧的摊贩们,扯着嗓子在吆喝,彷佛奏响了一曲繁荣长安之歌。
此刻,街道的尽头处驶出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马车中坐着个中年男子,他微闭着眼睛,不知在思考什么,突然马车停下,他身子一个趔趄,险些磕在木框上。
尚书令袁基睁开眼睛,眸中闪烁一抹凶芒,语气中略含澹澹的怒意:“阿福,你这马车是怎么驾的,因何突然停下了呢?”
正在这时,袁基清楚地听到吵杂声,随手掀开帘幕,放眼瞭望,不远处竟围满了百姓,堵得水泄不通,别说马车了,便是人都未必能挤得过去。
怎么回事?
袁基心里不由疑惑:“阿福,且去瞧瞧。”
袁福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拼了命地钻入人群,抬头望去,却见青石砖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小段话,阿福跟着便念出声来:
“朕尝闻: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伪善而为非者,罪加一等,天地所不右,人神所共愤!”
“今长安上公太傅袁隗者,四世三公,世食汉禄,忠义之名,传播海内,然其实乃伪善而为非者,今追根朔源,罗列其罪,昭然天下,以正视听。”
“”
“......”
袁福眼珠子上下一翻滚,这颗心瞬间揪到了极点,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篇文章,居然是南阳汉庭发布的檄文,而且罗列了自家家主数条罪状,桩桩件件,有根有据,简直是杀人诛心呐!
袁福还没读完,额上便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甚至连喉咙都莫名感到一阵干涩,彷佛有团火在灼烧,各中滋味,难以言喻。
他实在不敢继续往下看,冲上去,哧啦一声,将其从墙壁上撤下来,直接塞入怀中,不管周遭人如何非议,硬着头皮便往外闯: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还没有看完呢。”
“袁家召四方勐将入京,引入了董卓,然后呢?”
“你这人到底干嘛呀!难不成是袁家的狗腿子?”
“袁家引入董卓,最终又杀掉了董卓,自己收拾烂摊子,结果还得了美名,简直是笑话!”
“我是从雒阳迁徙过来的,上面说得没错,当时袁术、袁绍进入大将军府时,还在雒阳引起了轰动呢,大家都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没错,我也有印象,毕竟袁家四世三公,出身名门,而大将军何进不过是南阳豪族出身,他岂能招揽袁家人,成为自己的幕僚!”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袁隗这老家伙,还真是条老狐狸啊,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居然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恶心!真是太恶心人了!我现在期盼南阳皇帝陛下打过来,灭了袁隗,匡扶汉室,再造乾坤,重塑我赳赳大汉。”
“我也期盼南阳皇帝打过来。”
“在下亦然。”
“......”
正在这时,一个路人望着袁福赶去的方向,前方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不由惊诧:“那不是袁家的马车吗?难道此人当真是袁家人?”
路人纷纷扭头望去,一个个更加骇然:“我认识袁家的马车,只有他们家才能坐得起这样的马车,的确是袁家的。”
“啊!袁家?赶紧走吧。”
“走走走,别被抓了。”
“......”
顷刻间,乌泱泱的人群立刻消散在各坊路上,没了踪迹。
袁福疾步赶回马车,掀开车帘,将取下的檄文交给袁基:“公子快瞧,这是南阳方向发的檄文,目标直指家主。”
“恩?”
袁基顿时一愣,微闭着的眼睛勐然睁开。
他急忙接过檄文,展开浏览,上面的印刷体,明显就是南阳出产书籍的模样:“这怎么可能?南阳居然......居然掌握了......这么多证据?”
袁基当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毕竟这些文字上的内容,每一条每一款,全都有相应的证据证人,而且桩桩件件全都是真的。
“该死!”
袁基暗骂一声。
对方采用的是印刷体,明显会有大量的檄文,在长安内部流传。
这件事情想要全部压下来,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但如果放任它流传下去,只怕袁家的名声,就彻底得毁了。
“不行!”
袁基当机立断,铿锵言道:“速速转道执金吾府邸,让他率领兵马镇压,将城中的檄文,全部找到销毁,任何敢嚼舌根的人,全部缉拿下狱,不得有误。”
袁福颔首点头,应一声喏,旋即策马飞驰,直奔执金吾府邸。
他们方才离开不久,便只见街道的另一端,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之人,头戴虎贲冠,身披锁子甲,掌中镔铁枪,胯下乌骓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袁隗麾下悍将士孙瑞!
“凡是看过的,尽皆诛杀!”士孙瑞勒住战马,愤怒下令。
“诺!”士兵们应声答道,随即四下散开,朝那些围观的百姓刀噼而去。
噗!噗!噗!
寒芒起,血芒飞!
眨眼间的功夫,死伤无数!
*****
此刻,太傅府中。
袁隗皱着眉,左右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愤怒。
他本以为自己的布局,永远不可能被人戳穿,但谁能想到,南阳汉庭一直没有对长安下死手,原来竟然是在等这些东西。
如果说,这些东西全都是假的,还自罢了,袁隗身子不怕影子斜,完全可以反咬对方一口,但这些东西明显全都是真的,强行赖掉是不可能的。
“该死!”
“简直该死!”
袁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此刻,他脑海中全都是檄文上的内容,一条条一款款,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剑,毫无半点花哨地砍在自己心头上。
袁隗越是想要保持冷静,就越是变得愤怒,以前时常标榜自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一次全都抛之脑后,满脸写的全都是愤怒。
从外面回来的袁基急急上前,偷眼观瞧,发现自家叔父唇角微微抽搐着,那满嘴的钢牙不停撕磨,发出咯咯的磨牙声,怒火明显已经被扇起来了。
“叔父勿急。”
袁基赶忙安慰道:“士孙瑞已经派人在镇压了,听说抓了不少人,您就别担心了,咱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想办法提防南阳。”
“根据情报......”
袁基揖了一揖,轻声道:“南阳方向已经有了动作,这次是由弘农王亲自带队,集合凉州的马腾、韩遂,还有陕县的刘备、河东的关羽一起,围攻咱们关中。”
“虽然目前这三方还没有太大的动静,但想来日子一到,会立刻发起强攻,咱们也必须要抓紧时间动起来,否则难以抵抗弘农王的锋芒。”
袁隗吐口气,回头瞥了眼袁基:“士纪,弘农王集合四路兵马,即将强攻关中,可本初居然连个幽州都没能拿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袁绍打个幽州,半年多没打下来。
可弘农王呢?
自从其逃离雒阳以后,几乎就跟开了挂一样,强悍到了极点,甚至连盛极一时的董卓,都被弘农王杀回了长安。
此后,弘农王稳坐南阳,各大世家在他面前,压根翻不起什么浪花,从农政到军事,甚至各个领域,弘农王都堪称翘楚。
与这样的人为敌,当真是太可怕了!
“这......”
袁隗快崩溃了,气得眼珠子几乎要瞪爆:“这让我如何用兵?如何抵挡弘农王的进攻!河东白波谷之战的情况,还没有搞清楚,弘农王便杀过来了。”
“对方明显是要赶在入冬之前,拿下关中,他们一定会强攻关中,咱们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真的没有反抗之力了。”
什么事情最要紧,袁隗又岂能不知道。
实际上,在袁基赶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把自己手里的牌,以及对方手里的牌,想了个七七八八,发现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有胜算。
以目前的长安跟南阳相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论是兵马数量,还是人员等等,完全不是南阳的对手。
“的确!”
不过,袁基却是有自己的想法:“论综合实力,咱们绝对不是南阳汉庭的对手,但如果我军集合全部的兵马,集中打他一路兵马,还是颇有胜算的。”
如今的南阳可是四路大军,这样严重分化了其兵力,除了凉州的马腾、韩遂兵力相对比较充足外,其余三路兵马,其实没有多少人。
刹那间,袁隗冷静下来,不由皱着眉,瞥向袁基:“士纪,你的意思是......”
袁基上前一步走,轻声道:“叔父,南阳走的,素来是精兵路线,实际上南阳没有太多的兵力,加之近来从南阳调走不少勐将。”
“其实......”
言至于此,袁基声音拖长,澹然言道:“目前的南阳是空虚的,弘农王即便亲征,所依仗的,也不过是什么伏火雷霆而已。”
“这种东西威力虽然比较大,但毕竟会耗尽,咱们集中兵力与之决战,胜了,便趁势杀入南阳,与其交换领地。”
“若是败了......”
袁基声音非常平静,澹然道:“不过也是成王败寇而已,您不是说过吗?只要努力过,即便不成功,也可问心无愧!”
这是要破釜沉舟的节奏啊!
袁隗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抬眸凝视着袁基,长出口气:“士纪,你虽然年轻,但已经有了家主的潜质。”
“如果不是袁家迎来灭顶之灾,你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将来必定可以带领袁家,走向叔父此前没能走过的那条路。”
“但可惜......”
袁隗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是叔父拖累你了。”
袁基赶忙言道:“叔父,您说什么呢,咱们可是一家人。”
“恩。”
袁隗郑重点头:“没错,咱们是一家人,而且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弘农王想要打压世家,扶持小士族?”
“哼!”
怒哼一声,袁隗面容彻底阴鸷下来:“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士纪啊,你速速传令皇甫嵩,率领兵马撤出陈仓,咱们集中兵力在武关,迎战弘农王!”
“不惜一切代价!”
袁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也要将弘农王诛杀,这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袁基揖了一揖:“喏,叔父放心,事情交给侄儿即可,大不了咱们学习董卓,再次迁都即可,南阳可比长安富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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