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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坐在马车中,依旧掀开一角看着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
这些街道有饮食铺子、香药铺席、首饰罗娟等等,俊俏的姑娘,丫鬟小子,老人孩童,在街道中穿梭着。
出了保康街,过了宣德门,行人逐渐少下来。马车走得越发快了,发出吱吱的声音。
出了南面的盛阳城门,沿着渭河继续往南走,可见一条宽而干净的长道。长道两边种植了柳树、榆钱、槐树,一侧为青草萋萋地,一侧树木繁茂。
走了不过片刻,便往左侧一拐,可见一开阔的地界。
这里伫立着几座楼阁,楼阁以白墙围在四周,旁边可见高矮一致的黑瓦。每一间工坊隔开足有五丈距离,若从上往下看,便如豆腐方块似的。
马车停在中间正门口,黑漆大门敞开着,门口立着七八个门子。
赵公公掀开车马帘子,笑道:
“陛下,到了。”
孙乾利落的跃下马车,环顾四周,只见近处芳草萋萋,远处柳枝初绿。近来只出过两日的晴天,眼下也是阴沉沉的,好在没有下雨。
孙乾踩在地面,一股软泥被他的靴底压出了水。
赵公公哟了一声:
“早知道带上木屐。”
孙乾倒没那么多讲究,他抬脚就往正门走去。正门两侧还有两个侧门,一般是小人和学子们走的。
而正门,不是一般身份的人,可不能走。
门子一把拦住了意欲进入正门的孙乾,打量着他。现在的孙乾身着一身玄底银团万福云纹的袍子,头上竖着玉冠,腰上坠了块玉佩。
这等富家子弟的模样,门子没敢加大嗓门。那老一些的门子拦住他说道:
“你可是和院的学子?怎么面生的很?”
孙乾一转头,看了赵公公一眼。赵公公连忙上前,交出腰牌:
“这是三怀学院老师借的腰牌,能从正门进了吧?”
门子连忙双手奉还腰牌:
“可以进去,不过只能从侧门进入。”
赵公公拿回腰牌瞪了他一眼:
“老师的腰牌你让我们家大人从侧门入?!”
门子听到大人两字,双眼懵逼,虽然京城中的官不少,可能拿到卢副院士腰牌的官,那也得是个重官!
旁边的门子反应比他快多了,朝两人一笑:
“可以进去,大人请走正门吧!”
原先的门子暗自懊恼,身边这人可真会表现!
孙乾并没多看一眼两人,从正门踏了进去。赵公公收了腰牌,笑眯眯的朝反应快的门子一指:
“有眼力。”
说罢,跟随孙乾进了正门。
正门过后,是一片开阔的前庭,中间以卵石路密集铺成。两侧石砌的花坛中,并没有同其他地方一样花红柳绿,而是摆放着各种石头。
这些石头有大有小,颜色不同。有的赤橙如霞飞,有的青绿似错峰,有的整体漆黑如墨。
孙乾饶有兴致的欣赏着:
“这和院的岳归正的兴趣真不同于一般人。”
赵公公笑道:
“陛下倒记得这分院的院士名字,奴才可一点都不记得了。”
岳归正是常莲挑选的人,孙乾只记得名字,却从未见过此人。
孙乾想了想,不会是个力拔山兮的壮汉吧?
他继续往里面走去,两人兜兜转转,却怎么走不出前庭。
孙乾诧异道:
“怎么回事?”
赵公公看了看四周:
“陛下,此处高墙林立,又有石嶂假山遮挡,再加上游廊曲折,越发能迷人视线了。”
这时,孙乾看见廊下走来两个仆人,两人背上各背着一个竹篓。竹篓中满满实实的都是重物,压得两人背曲如弓,不堪重负。
赵公公见状,连忙走过去询问:
“我家大人要去学院内部,可要怎么走?”
其中一个面色烦躁,本想划开他,却见赵公公面皮白胖,衣着鲜亮洁净,只得吞下燥怒:
“不知道不知道……”
说罢,绕过赵公公往前走去。
他后面的另一个仆人,颧骨高耸,左脸上有一颗大痣,稍微和善道:
“你们沿着这条长廊一直前走,问问别人去吧。这些东西学子们等着用,耽误不得。”
赵公公闻言,也没再阻拦他。孙乾踏入长廊,看着那两下人一步一脚的离开。
“赵禄,你觉得他们是否过于辛苦?”
赵公公一笑:
“陛下,体力上的辛苦吃一碗热饭、睡一觉好了。如您这般脑子累的辛苦,他们可就没法比咯。”
呵,这拍马屁拍得真是无孔不入!
孙乾嘴角一抽,照着下人的话沿长廊走去。长廊没多远,就看见一圆形拱门,隔着白墙听见里面严厉的吆喝声:
“快点,你,将那箱木炭背到初级工坊去!”
初级工坊?
难道学子们的练习还分了等级?这点孙乾倒是没了解过。
赵公公刚打算往前探探路,忽而门中走出两个人来。两人皆是短袄下裤,腰上勒着缀纹的布带,戴着红纹蓝底的布帽。
一人手中握鞭,一人配刀,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一见赵公公,那圆脸的人猛然将他胸口一推。赵公公只是一个普通太监,脚下虚软得很,哪里经得住他壮汉颓丧,顿时哎哟一声摔在地上。
孙乾负手冷冷看着,那圆脸见两人衣着干净富贵,倒有了忌讳。他忙把手一收,连连说道:
“怎么没使力气你就倒下了?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走走走!”
他旁边那人浓眉口阔,两颊生着横肉,看起来十分凶悍。谁知他出声却沉和:
“山生,你这力气老牛拉磨练出来的,一指头能把他弹飞咯,就不能估摸点吗?!”
说罢他伸手把赵公公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赵公公被唬了一脑袋汗,吓得双腿直乱踹:
“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
他一阵惊叫乱甩,把那人也吓了一跳,立即撒手,赵公公又摔回了个四脚朝天。
旁边叫山生的埋怨他:
“石头也经不住你这么摔!”
山生伸手要拉赵公公,赵公公大喊一声别碰,慌不迭的站起来窜到了孙乾身边!
孙乾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的瞧着这一幕。原本心中的怒气,在看到两壮汉的憨样后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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