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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今朝见半个身子都要飞下来的盛淬,嗓子都彻底吓尖锐,“你干什么,你要沈简给你吃席吗!”
盛淬被呲溜跑的见不到人影的穆厉气得要死过去,恨不得掐死他,“永远都找不到路,自个家都能走偏,那两长腿对你毫无用处,你就自己打到你父皇跟前去吧!”
阮今朝听到这句话,抬手打了个哨,跟着小胖随着她的手势超前冲。
盛淬见此气得都要直接跳下去,对着下面好心帮忙的阮今朝说:“沈简如今越发有病,我看就是你传的,一个找不到路,一个要飞偏,你是不是有什么病!一傻货一蠢鹰!”
穆厉打小就不认路,也不是脑子不好使,就是记不得路,身边三侍卫一年得把秀都周围翻好几次,都在翻走丢还以为自己走对路的储君。
“你有本事嘚吧追着去说啊!”阮今朝见着宫门打开,算着时辰不是郊外的护城军真的是咬紧了牙,推了穆漫漫一把,“快走。”
穆漫漫不走,绷着小脸认真极了,“我要帮哥哥保护你。”
“心领了,走。”阮今朝仰头看盛淬,“能分我多少人。”
盛淬干脆,“三十个人,能群殴人你得叫大爷的那种。”
阮今朝了然,推不走的穆漫漫,“漫漫,听话!我是打哪里生出来的姑娘,你心里没数?我是在军营长大的姑娘,你觉得我会害怕这些打打杀杀的场面吗?”
盛淬飞快下了城楼,也扬声叫穆漫漫过来,“穆小九,你得去把你娘捞出来,快点,我人不多,薛家人今日是疯了。”
穆漫漫抓着阮今朝的手,小嘴一瘪,垫脚一把抱着她,贴着她耳边说,“我很想要个姐姐,因为三哥太忙不能陪我玩,我以前不知道自己想要个如何的姐姐,见到你,我觉得,我要有个姐姐,肯定就是你这样的。”
阮今朝拍拍她的脑袋,“跟着盛淬走,姐姐还要给你梳漂亮的揪揪,你不是说你母亲爱美了,我保证你学会了我的手艺,你母妃肯定每日都要等你过去。”
穆漫漫重重的嗯了一声,朝给他伸手的盛淬跑去。
阮今朝见朝他奔来的人手,还有回眸依依不舍不看的穆漫漫,脸上带着笑意,“去吧。”
震耳欲聋的杀响彻两边宫道,穆漫漫捏着手中的小弹丸朝着地上狠狠一砸,顷刻火墙出现,将他们和阮今朝一行人阻隔开。
盛淬拽着穆漫漫撤退,还是送了一嗓子给阮今朝,“阮今朝你别死了!”
阮今朝脸上略带痞子气,“我还要给你开席,我死什么!”
盛淬被这句强大的安慰怼的发笑,摇摇头自言自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阮姐姐和沈家哥哥那里秉性一样。”穆漫漫说:“沈家哥哥好怂,但他怂的好厉害,次次怂完,立刻就能让人跪着给他磕头,阮姐姐颇有我程国姑娘的威风,不被三纲五常束缚,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
盛淬说:“那是因为她经历过你从没经历甚至听过事情。”盛淬看一脸懵懂的人,“你以为,是都同你这般有人护?”
穆漫漫举起胳膊握拳说:“我会给盛叔养老送终的,我可以的,我会活的比您长的。”
盛淬:……
火墙割断,阮今朝拎着五十个人矗立不退,长刀指着来人,“今日穆厉不到程帝跟前,即便阎王爷来勾我的命,我也不会走,不怕死的就来试试!”
她对着跟着的人说,“杀一人我赏十金,活着才有,死了不给,人分两批,轮流攻防,我为头阵,我脚底为境,不许一人踏过,给我上!”
另一头狂奔的穆厉被以头阻挡的小胖撞得心口生疼,好歹是反应过来什么,抓着个宫人问清楚了程帝所在,跑了几步,又倒回来拎着小胖两只脚倒提着朝文渊阁奔驰。
魏公公带着禁卫军为着文渊阁,保护这程帝安危,见着渐渐出现的穆厉,魏公公喜出望外,推开搀扶他的小太监自个跑上去迎,“太子殿下可算是来了!”
穆厉把小胖丢到魏公公怀中,“找人看看它,死了你陪葬。”
魏公公:……
穆厉疾步上了台阶,入了内殿,程帝静静的站在大殿之中,见着血海中打滚出现在跟前的儿子,背着手从上向下好生打量了这位他的储君。
这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像他的儿子,却是儿子当中最厉害的,脾性同琼贵妃一样桀骜不驯,几乎是面子功夫都难得做一下,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唯我独尊到底,嘴里都是刀子,下手就奔着要人命去。
按照他的安排,他会给这个儿子税收最肥沃的地方做个潇洒富贵的王爷,确保他一世富贵,到底琼贵妃是他年少时最喜欢的女子,穆厉明明是个离着储君位最远的皇子,却逆流而上走到他的跟前。
穆厉站在口门喘了口气,大步而上跪倒程帝跟前,沾血的双手高高捧起薛万绪的手书。
“薛家今日设宴之便,囚禁秀都簪缨权贵,三品以上官员总计五十六人,其女眷三十人,事发乃奴仆护主而反,此乃薛万绪认罪手书,还请陛下过目。”
程帝并未抬手,“护城军今夜为何未动,你身为太子坐镇宣政殿,为何没有让宫中禁卫军出动平息暴乱。”
帝王顿了顿,“你别给我说没调令的信物,玉玺就在你知道的地方放着的。”
穆厉抬眸对上程帝的审视,眼底蔓延出凌厉,“因为,儿臣不想。”
他道:“薛家自儿臣上位储君,从无一日清闲,大宜儿臣被害想来也是薛家之过,薛家谋害储君已罪同谋逆,还请陛下还儿臣公道。”
程帝听着这话,才抬手接过穆厉手中的东西,“既如此,太子就去将薛万绪压倒朕跟前,朕要同他手写之言,好生君臣夜谈。”
穆厉仰头看程帝,“事到如今,父皇还要保薛家?”他拱手,“今夜薛家同儿臣,不管父皇是要如何纵横谋划,您要薛家,儿臣这太子不当也罢。”
说着,穆厉直接起身,程帝见儿子靠近,吓得朝后退,“穆老三,你要弑君吗!你给我跪好了!”
“我难得和你墨迹!”穆厉抬手把程帝抓着,伸手朝他怀中摸,程帝见那枚如朕亲临的玉牌被抢走,当即扑上去,“穆澹睨,你今夜要谋反了,你翅膀硬了!”
穆厉直接抢过来捏着,“你不要给我说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想让穆溪做太子,让我做王爷,我要能活,何必守着这太子位置不放,他们要我死,我为何还要他们活。”
程帝一个字都没听,抬手去抢自个玉牌,“你要做什么我给你写圣旨,这玩意儿不能拿。”
穆厉在此刻发挥了他最大的优势,将玉牌举高,“你要请人,自然要给信物,你好生看看这东西,别让我也跟着李明薇学个撂挑子给你看,我不是他哄哄就乖的,我要撂挑子,咱们父子之情就没了!”
穆厉说罢捏着玉牌朝后退了两步,想起什么,“雀雀呢?”
程帝说:“北地日后老大的嫡长女我敢如何,你看看你把人孩子吓得哭都不会了!”
穆厉顺着程帝手指方向,见着抱着雀雀的老宫婢,伸手将雀雀抱了过来大步离开。
程帝惊了,“穆澹睨,老子都对个小丫头片子下手吗!”
穆厉很直接,“我怕你一个没想通,拿她威胁我,这里很安全,父皇就在这里好生等着儿臣叫人来。”
雀雀爬在穆厉肩头看气得胡须颤抖的程帝,啃着手撇过脑袋打了个哈欠。
穆厉忽而回身,“父皇一直觉得自己很偏宠我母妃,还不是大难临头只自保,你一直说,李玕璋同李锦帝妃情深,你和母妃也是,不觉得讽刺吗?”
“李玕璋现在都还在想法设法给李锦追封后位,我告诉你,只要李锦一日不被成功追封后位,李玕璋就要自己长命百岁,熬死这些阻他的臣子!”
“李玕璋可能不会是大宜最好的皇帝,但必然是大宜国史上难得的好父亲,好丈夫,他虽不喜后宫妃嫔,到底在尽力护着她们,周全她们颜面,对与皇子公主们的教养,也是不怕查的用心。”
“反观您,所谓的把我们放出去与百姓同吃同住,不过是在树立自己的名声,任凭我们窝里斗窝里反,甚至很欢喜我们兄弟不和,皇室不和,朝政不稳,父皇却认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危及您的政权统一。”
“若是您,我母妃怕死是什么位分,下去也是什么位分,若是我一直是储君也就罢了,倘若我倒塌了,依着您的行事作风,没用的东西就不配出现在眼前,怕是要把我母妃丢到荒山野岭被野狗蚕食。”
“你如今对我好母妃好,不过是因为当年您出事,是我母妃衣衫不解的伺候您,把您从阎王殿拉回来,她本可以……”
穆厉没有在说话,“但她心有大局,知晓不能把程国毁了,所以,父皇今日真的很让我失望。”
“我原想,若是母妃也在这里,今日即便你只给薛家一个重雷,大约我也能够说服自己不计较。”
穆厉顿了顿,“你不是好父亲,也不是好丈夫,是不是好国君,我不配说,千秋以后自有人来议论。”
程帝被穆厉这番话气得面目涨红,跟着吼,“你娘那性子是我能控制的住的,你怎么知道我没叫她来,你娘现在还在皇后那头喷火,你有本事去看看啊,没本事来骂你老子我!”
穆厉充耳不闻,抱着雀雀出去,象征着国君亲临的玉佩结束了皇城的动|乱,他把雀雀交给盛淬,朝着宫门而去。
阮今朝站在血海尸堆中哟了一声,“太子殿下预备怎么同我炫耀。”
穆厉摇了摇手中的东西,“走吧,回薛家,陛下要见薛万绪。”
阮今朝目光朝着深不见底宫道看去。
见,有什么好见的,就欺负穆厉好说话。
成,我今日就让你见!
“你看什么?”穆厉见没跟上来的人。
阮今朝目光收了回来,“我收回我适才的话,其实,你这日子就是看着舒坦,四面都是明枪暗箭。”
穆厉笑了笑,“来,你给我讲讲,谁让你陪酒跳舞了。”
阮今朝背着手上去,“你让我想想怎么给你说,等等,你被扯话头,我给你拼命了,今日这事你不许找我麻烦,也不准凶沈简,他胆子小的很。”
“沈简那动不动就厥的德行,他都不觉得可耻吗?”穆厉说:“太玩不起了。”
阮今朝维护夫君,“沈简那叫聪慧,比你们这些就知道动手动嘴硬来的好多了!”
穆厉难得翻了个白眼,“我是不知道你到底看上沈简哪里了。”
阮今朝耸耸肩,“上辈子欠他的呗。”她诶了一声,“我上次找了个算命的,给你算了一卦。”
“铁公鸡还掉毛了。”穆厉唏嘘。
阮今朝说:“算命的说,你上辈子欠谢瓷兰,你这辈子要好好补偿他。”
穆厉蹙眉,“我现在就差送他登基做程国的皇帝了。”
“他不要做皇帝,你给他的,都不是他想要的。”阮今朝认真说,“你想要的很简单,你肯定能满足。”
血染的夜色中,二人并肩朝着外面走,月色落到二人已凝固血迹的脸颊上,夜风吹到二人染红的衣襟上,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在继续说话。
薛家之中。
元铭见着同谢宏言说话的祖父,压根不敢开口。
谢宏言同元仁默说,“元首辅不管认不认,在秀都人眼中,元家就是太子一派的势力,今日之后,元家势力是否更上一层楼,都在您的一年之间中。”
元仁墨扫了眼一个劲戳他背脊的元铭,“你出去,这里说朝政正事,你个掉钱眼做生意的小喽啰。”
“祖父……”元铭戳祖父肩头,“你别凶他啊,他看着温温和和的,惹急了要掰你牙的。”
元仁默低斥,“滚出去。”
“好勒。”元铭说,他错身谢宏言低声道:“我祖父很狡猾的,你不要把自个卖了。”
见人出去了,谢宏言依旧温温和和说:“今日需要一个人来做人证,在天亮后的金銮殿帮太子一把,元老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旁人吧。”
“不是还有你们吗?”元仁默端着茶水说,“你们大宜是贵客,你们若有什么,陛下想来会给你们出气。”
“您老都知道是出气,而不是公道。”谢宏言颔首,“我知道你们元家如今所想,其实,你们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事。”
谢宏言顿了顿,“不论我同穆厉如何,穆厉为帝是需要一个小太子的。”
元仁默随着谢宏言这句话目光慢慢聚起,谢宏言上前了两步,“这件事我可以做主,只要元老能在金銮殿替太子彻底扳倒薛家,穆厉之后的国君,必然是您的小外孙。”
谢宏言笑笑,正欲说话,沈简轻轻咳嗽了一声,谢宏言见元仁默的目光落到后面去,“不必理会他,我说可以就可以。”
谢宏言说着,抬手摊开掌心,元仁默看清楚掌心之中是何物,直接站了起来。
白玉蝉,是穆厉的白玉蝉。
谢宏言摇摇挂着白玉蝉的绳子,“现在,我在问一遍,这个买卖,元老要不要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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