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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又将药汤举高了些,送至裴云归嘴边。
“请小姐喝药。”
瞧着这阵势,好像裴云归不吃药,她就要在房里守到天慌地老一般。
裴云归面无表情,只静静盯着丫鬟头顶的发旋。
丫鬟一双细瘦的手牢牢端着药碗,一动也不动。
裴云归眼底波动了一下,又轻轻笑了一声。
她接过碗,一口气喝完。
待温热的汁水全然下肚,苦涩的味道却依然留恋于齿间,久久未散。
“我喝完了,代我谢过伯母。”
那丫鬟似乎松了一口大气,肩膀放松地垂了下来。
“喝完了便好,小姐好好歇息,奴婢就先告退了。”
丫鬟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宿主大人,明知那药有问题,您为什么还要喝?】
4322言语中带着责备和担忧。
一人一系统都很默契地没有提任务的事。
裴云归抽出帕子擦了擦嘴,倒是不急不缓。
“我若不喝,伯母定然会想其他方法整顿于我。统子,别忘了,这里是季府,不是我的地盘。”
她今日故意给季夫人摆架子,便是存了七分试探的意思。
她想知道,在开罪皇帝和杀她面前,季家更看重哪个。
季夫人的反应给了她答案。
很显然,她的命更重要。
季夫人是铁了心要杀她。
如此看来,她的存在于季府来说,应当是一个很大的威胁……甚至关乎季家存亡。
因为,只有在生死面前,人才会被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就算冒着最大的风险,也会将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除掉。
现在她唯一疑惑的便是,在季府多年,季家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除掉她,为什么又要将她养大?任由自己这柄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答案或许得从自己的父母那辈去寻。
十一年前,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自己又为何能让季家将她的性命留到现在。
裴云归一边解自己的发髻,一边出神。
【就算这样,宿主大人也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4322严肃道:【您忘了?您身上还有顾凛种下的望梅,那碗汤药我扫描过了,里面加了一种慢性毒,和望梅一样,有发作期限,如果恰好两种毒发的时间撞在了一起,就算有女主光环护着,您也会吃很大的苦,宿主大人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4322还是改不了婆婆妈妈的性子,不由自主便训起话来。
裴云归解开了头发,又脱下外袍,轻轻吹灭了灯,躺回床上。
细瘦的身子完全隐匿在了黑暗中,只有一双发亮的眼睛若隐若现。
裴云归最大的特点就是这双眼睛。
无论在什么时候,其中都有一团不灭的光。
“就是因为想活下去,我才要把这药喝了。”裴云归轻声道。
【为什么?】
4322拔高了声线,尖锐发问。
裴云归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笑了一声。
“我如今行事处处受限,只因待在季府,吃穿用度,均由伯母一手安排,半条命被他人捏着,她要我死,我便没有活路可言。”
裴云归翻了个身,枕着胳膊,继续道:“今日这下毒的汤药,我不喝,的确能逃过一劫。可还有明日、后日,明年、后年,我她能借口治病在药中下毒,也能不动声色在饭菜中下毒……我难道要日日食野菜,啃树皮吗?”
4322哑口无言。
理是这个理没错。
裴云归继续说:“就算她不下毒,亦能用其他方法治我。夜深人静,她可以雇佣杀手来杀我;青天白日,她可以裁脏陷害借由赏我板子……锋芒毕露的后果便是日日如履薄冰,我在季府一日,性命便日日被他人掌控。统子,我逃不掉的。”
4322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宿主大人打算怎么办?】
这事情确实很棘手。
裴云归闭了闭眼,弗又睁开,双眸已染上坚定。
“既然伯母给我挖了个坑,我自不能傻傻地往下跳,这样正好,给了我一个破罐子破摔的理由。我要借她之手,彻底逃离季府这个牢笼。”
夜深,马场后山。
树影陷入被浓墨泼洒了般的深夜之中,一轮皓月高悬,泄出银白光辉。
顾凛纵马跃入深林,径直进入山之西南,当日黑隼军的大本营。
那里灯火通明,大理寺的人架起了棚子,几个身着大理寺服饰的差役蹲在一片废墟残骸中挑挑拣拣。
李清远已经在此处候了半夜。
凌厉的轮廓被月色勾勒,面上已经一派冰冷。
找寻过后,杂役上前禀报道:“殿下,还是未能找到可疑之物。”
李清远动了动,一双茶色的眼眸冷冷盯向正往他这边走来的顾凛,苍白的唇中吐出了两个字:“继续。”
“是。”杂役行了一礼,便又回到废墟之中。
顾凛那张俊美的脸在眸中逐渐发大,高大欣长的身影遮了清白的月光,面上依旧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
将领行了个军礼,道:“末将见过殿下。”
李清远未看那将领,只将眼神分给顾凛。
“顾将军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贵干?”他一瞥顾凛空荡荡的身后,除携一名将领之外,未带一兵一卒,李清远嗤笑,“该不是来赏月的吧?”
顾凛掀起眸子,眼里含着七分困倦,话调却透着隐约的强势。
“受圣上之命前来轮殿下的班,殿下伤还未愈,又忙活一天,该回去歇下了,后半夜由臣来值守。”
“孤不累。”李清远烦躁地皱起眉头,“将军奔波一天,孤较之尤不及,回去吧。”
顾凛直起身,长身玉立,挺拔如松,又因久待军中,浑身透着威压之感。
李清远和顾凛本就身高相仿,二人均领兵上过战场,杀过敌,要论杀伐之气,两人旗鼓相当。
二人周身温度骤降,看仗势,仿佛要动手一般。
“此乃圣上口谕,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让臣两难。”他眯起了眼,凤眸眼尾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因为眼型的弧度,他每每这般看人,均有一股睥睨之色自眸中流出,“殿下是知道的,臣平身,最忌行碰壁之事。”
李清远的手伸于腰间,拨起剑柄,长剑冷光霎时划破寒夜。
“究竟是圣上口谕,还是将军自作主张?”李清远冷笑,“顾凛,天下是李氏的天下,不是你顾家的囊中之物,孤劝你,切莫乱了本末。”
这话激得顾凛身后的将领眼皮猛跳,胡子抖了抖。
回回都是这样,回回见着都要刀光剑影。
来之前和将军的约法三章又又作废了。
说了多少遍了,即便不与太子战队,也不得得罪人家,太子好歹是未来的国君,就算再不对付也得忍啊。
将军足智多谋,怎么这句谏言缘何就不肯听呢?
非要次次闹得两边鸡飞狗跳才能心安理得不是?
将领偏头猛地朝顾凛眨眼暗示。
眼睛都要眨成斗鸡眼了,顾凛愣是没往他这边瞧一眼。
只腾腾地往外冒杀气。
将领叹了口气。
“臣不过传个话而已,在殿下眼中便成了越俎代庖,但行忤逆,尤如殿下所言,宫里的传话公公不得死成千上百遍?”
将领右眼皮狠跳了几下,当即便熟练地往后挪了一步。
五大三粗的汉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之情。
早该听劝,不跟来的!
李清远冷哼道:“将军嘴利,孤自愧不如。”
他往旁使了个眼色,侍在一旁的披甲侍卫立刻上了前。
“既然来了,也省得再传话,孤恰好有事要问。”
那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帕子,甫一抖开,从里拿了一张人/皮/面具出来。
顾凛随意撇了眼,便移开视线。
“这不是当日帐中假冒太监之人的面具?想不到太子殿下还有此等收集之癖。”
李清远额边青筋跳了三下,再一开口,声音都冒着火气。
“这是孤的人在林中搜到的,并非帐中之人所佩。”
“所以呢,殿下想说什么?”
“面具之上异香浮动,久久不散,顾将军应当对这味道熟悉不过。”
顾凛来了点兴趣,两根指头挑过那面具,凑在鼻尖闻了闻。
片刻,他眸色微动,又将面具还给了侍卫。
“烈香杜鹃的味道。”
李清远颔首,“不错,孤听闻将军自小在西域长大,烈香杜鹃亦多长自西域,这二者,是否太过巧合了些。”
“殿下怀疑臣?”顾凛笑了声,道:“只因臣长于西域,恰好与面具上的花香同源,便认为臣是始作俑者,但据臣所知,烈香杜鹃在南蛮之地也多有分部,殿下缘何不将那些官员一一揪过来问话?”
李清远挥手,示意那侍卫退下,又将冷眸投向顾凛。
“那我问你,马场那日,情况危急,圣上险些性命不保,顾将军身为朝廷重臣,次一品将军,为难当头不救圣驾,反而一直藏于帐中,这是为何?”
顾凛道:“臣在审时视度。”
当然是在喝茶观戏。
“有什么时宜比救驾还重要?”
李清远追问。
顾凛勾了勾唇。
难怪李清远一直死缠烂打不放,原来是在这里候着。
顾凛不紧不慢,缓缓开口。
“那殿下以为,后面那些火攻是从哪里来的?倘若非臣与季家娘子摸到后山,夺到火药,那日的结局,兴许就就和现在全然颠倒了。臣若是幕后之主,岂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顾凛轻飘飘睨了眼李清远,似嘲讽道:“三岁稚童都明白的理,殿下就是用膝盖,都能想明白吧。”
李清远的脸色蓦地黑了下去。
他还要说些什么,突然被一道禀报声打断。
“报。”
方才那几个蹲在废墟搜查之人的其中一人大步过来,道:“殿下,有发现了。”
说罢,那人呈上了手中所持之物,“这是方才寻着的,请殿下过目。”
太子接过。
物件是几块以及烧废的羊皮纸,焦黑了一大片,之上歪歪斜斜写着的东西也模糊不清。
侍卫立刻将火把举上前,将纸映的明黄。
上面的内容已经腐蚀了大半,模模糊糊。
几块残骸之上好似依稀画着一些断断续续的线条。
李清远眉头紧锁。
几张旨意不明的残纸,很难不能读到些什么。
顾凛也凑上前去,细细观察。
大理寺的人找到的纸片有四张,大小不一,但看材质,应该是出自一张更大的羊皮纸,上面都画有扭曲的线条。
李清远将手头上的东西翻来覆去,目光一滞,眼睛突然在其中一块残骸上捕捉到了一块深黑的符文。
他让侍卫将火把举近了,细细观摩。
“这什么符号?看着又怪又不怪的。”
络腮胡子将领也凑了个脑袋过去。
“倒是不像符号。”顾凛沉声说了一句。
李清远看了他一眼。
“更像一个字。”顾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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