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不玩了,咱明牌了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离珠字数:3890更新时间:22/10/24 11: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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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渠国公震惊了。

    阿团曾是良淄的没错,但阿团的庄农眼下却与良淄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叛军攻入关中时,阿团的庄农随着许庄头一块跑去了巴蜀。没走的几乎也都死在了屠刀下。渠国公吞了阿团的土地,却也是花费了心思去整地、招户的。眼下阿团人丁兴旺,土地肥沃,把它还给良淄已经是渠国公做出的最大让步,但是赵正狮子大开口,做的是何等的春秋大梦,那一百多户人家,竟是要一块作假卖给渠国公府?

    这不就等于让赵正花钱把平凉的四百口买下来如出一辙?

    “上护军过分了!”渠国公连价都不想问,胆边顿时升起一股恶气,眼神显然不善起来:“这么做,可真不地道!”

    赵正拱手,道:“无所谓了,渠国公!买卖不成仁义在,渠国公何必动怒。今年麦收阿团的粮食我也不要了,便一块给了你吧!”

    “……”

    这还要脸吗?

    这是仗着圣人袒护,是得寸进尺啊!阿团地里的粮食,跟良淄有什么关系?还“便就一块给了你吧”。

    这天底下也没有这般脸皮厚的泼皮!

    这口水官司就算再打不下去,渠国公都不能被赵正这么拿捏。他脸色红了白,白了红,气得脑袋冒烟,“这人我是一个也不放,地,我是一亩也不让。既然上护军想将事情做绝,那就走着瞧!我渠国公府再怎么样,也是国公府,我倒想看看,上护军还有何手段!”

    渠国公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渠国公……这就不好了!”赵正追在后头,“凡事好商量,价钱可以谈嘛!”

    “有甚好谈的!你这是欺人太甚,是做生意的嘴脸吗?”

    “圣人大病初愈的,可经不起折腾。这等事,我二人商量着就能解决了。我手里的人,可以转给广平庄,可我也不能白白亏了这些日子的肉粥是不是?总得匀点利给良淄,不然我庄上一百来口,也得吃饭呢!”

    “你真是……”渠国公对赵正这死皮赖脸的架势束手无策,说来说去,他就是卡在夏收这节骨眼上,逼着渠国公府答应他提出的条件。眼下去别处招人,一是时间不够,二是别处不一定有闲人。广平庄的两千亩地,加上凉王手中买来三千亩地,还有吞下阿团的一千亩地,这六千亩粮田,凭着手上的人根本就收不过来。

    怪只怪,当初胃口太大。拿这些地时就没想过还有如此棘手的赵元良。往年到庄上打短工的散户们,他们认钱不认人,有奶便是娘,当真是见利忘义……

    可就这么被赵正卡着喉咙,渠国公咽不下这口气,他转身刚想开口骂人,却见高隆盛自宫中而来,“渠国公,上护军!你二位慢走一步!”

    “圣人可是还有差使?”渠国公见高隆盛走得急,额头上沁出了汗水,便将人领到阴凉处。赵正跟了过去,高隆盛道:“方才光顾着听你们打官司,圣人险些忘了有些事要与上护军说。”

    “我这还没掰扯完呢!”渠国公“啧”了一声,又不能跟圣人抢人,于是无奈道:“那就这么办吧,苍宣侯,我俩回头再聊!”

    “有的聊就好!”赵正脸上堆着笑,“回头我定给个良心价钱,渠国公你大人有大量,就莫要与我这等乡野粗汉争什么先来后到了。”

    “真不要脸!”渠国公面露厌恶,甩了甩袖袍,便就告辞出宫。

    赵正整理了着装,跟着高隆盛又回了甘庭殿。早听说圣人召见,是进宫挨骂的。一是渠国公因为人手的问题联合各庄上了他的参表,二是御史台因为他绑人的事当着百官行了参奏。赵正当时告了假,但宪台也没打算放过他,这事他得有个说法,否则官员考核这一关,他过不去。若是合理合法,定夺也就是一些轻罚,若是其中涉及到拐卖人口等恶劣行径,那问题就比较大了。

    花楼女子虽然属于贱籍,但毕竟也有基本的人身权力。尤其还是在都城,敢当街抢人的横山货,就算是太子都不行。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区区一个上护军又算得了什么。

    这事圣人决定亲自过问,郑西元便就等着中书省的回函,以此来决定对赵正的处罚建议。说来说去,该怎么罚,还得是圣人说了算。

    此时已是五月,天气逐渐闷热起来。大兴宫内地势低,热气挥散不去,便更显燥热。兴庆帝敞着衣领,坐在桉后,侍婢们扇着凉风,汩汩而来。

    赵正进了甘庭殿,行礼问好,兴庆帝抬头看了他一眼,招呼了一句:“坐吧。”

    他将手中的奏表递了过来,高隆盛转交给了赵正,兴庆帝道:“宪台参你强掳青楼女子,这事你作何辩驳?”

    赵正看了一眼高隆盛,俯首道:“臣不做辩驳。”

    “你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吗?”兴庆帝笑了起来,“在安西时,你手下掳了美女四十名,这事我暂且就不追究了。可怎么到了长安,还是这般死性不改?你就那么喜欢美女?”

    赵正摇头:“陛下明鉴,玄甲军在莎车、疏勒俘获的西域女子,与臣无关。乃是受安郡王所托。陛下,这事他真怪不到我头上!”

    “你就推吧!”兴庆帝道:“安郡王在长安,我为何就没听说他要了四十名西域女子?你在安西,赏功赏得勤快,赏钱赏人。这原本无可厚非,可这事上不得台面,一旦让宪台参了,那就一定要有个说法。不是我要为难你,就兰桂苑这粗鲁之事,传扬出去,天下士子都要笑话你赵元良吃相难看。这两位娘子当真长得国色天香,让你赵元良不顾犯忌?”

    他说这些花时,语气十分柔和。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否则方才也不会因为那长口水官司而忘了这事。只是作为皇帝,他也需要给旁人一个交代。御史台的参本,是拒不得的。

    赵正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圣上!臣请耳谈!”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须如此隐秘?”兴庆帝“哼”了一声,“也罢,你大概也觉得事情闹到朝堂上,脸皮遭不住。既是想说些不能让旁人听的,我便依你就是!高隆盛,带她们下去罢!”

    “喏!”高隆盛见圣人对赵正亲切如此,想来也是因为他救了圣驾,圣人心中对他存在感激之情,又因安郡王的原因,对平凉赵氏也有了一层不一样的关系。此时在殿内伺候,却显多余了,于是招了招手,带着几个侍婢告退而出。

    “人都出去了,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说罢!”

    “是,陛下!”赵正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站起身走到桉边,跪坐而下,与兴庆帝面对面,“这是安郡王在长安安插的暗桩名册,圣人请过目。”

    “暗桩?”圣人眉头一皱,接过名册翻了翻,“朕记得,倒是有这么件事!”

    赵正便笑,这里没有旁人,圣人你就不要再演戏了。安郡王在剑南养伤时,训练皇后侍女为暗桩,潜伏长安。你要说这事赵玔不知道,那不是在湖弄鬼么?安郡王的价值在何处?为何让圣人如此器重?还不是因为他遍布大唐角落里的各处暗线以及安郡王当年打下的人脉基础?

    安郡王或许是个阴鸷、狡猾、诡诈之人,做事方法也不同常人。但他的心思全是为了大唐,若是说他在暗地里养下这许多暗桩,圣人会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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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为了大唐舍生忘死,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圣人领剑南十万强兵固然百战不殆,但这其中,就没有一丁点安郡王暗线的功劳?就如赵元良在安西,若是没有梁珅,他大概也要死无葬身之地。既然赵正知道梁珅的存在,那圣人便就一定知道安郡王暗桩的存在。

    这事很难理解?

    只不过,赵正并不知道圣人如今知不知晓这些暗桩的处境,或者,这些暗桩如今听命于谁。

    “这本名册,为何又到了元良手中?”赵玔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如常。

    赵正道:“此事说来话长。”

    “别打马虎,拣能听的说!”

    “是!”赵正道:“花楼兰桂苑,原本是长安暗桩的总领。臣掳的二位娘子,便是总领中的把事。这事与卢玄有关。”

    “工部侍郎卢玄卢之妙?”

    “正是!”赵正接着道:“卢玄接任长安总领是在新历三年左右,资历尚浅,且长安总领事故频发,臣遇刺之事,便有长安总领隐线未报之过。太子清查整理长安治安,却也将长安总领一并搅了个天翻地覆。卢玄接不住招,便主动来找臣了。”

    “为何?”

    赵正道:“因为卢玄认为,臣乃河陇嫡系。安郡王经营河陇五十年,自然认为臣亦是安郡王嫡系……”

    他看着圣人,认真说道:“这长安他已没有信得过的人了,唯一能仰仗的安郡王已然西去。卢玄曾想去找凉王殿下,却被拒之门外,想必凉王殿下也不想插手长安暗线的遗留问题,而他唯一能找到的,只能是臣!臣思来想去,如今天下初定,长安总领已是没有必要再继续存在下去了,臣斗胆,奉上名册,请圣人定夺!”

    “你倒是给得快!”圣人“哼”一声,笑了起来,“你掳这二位女娘,拿了卢玄的名册。却转头到朕身边邀功,这事传扬出去,你还如何见人?”

    “臣不为自己考虑。”赵正道:“臣只是不想看见朝堂倾轧,志士殒命。如此等自相残杀之事,不过也就是误会而已。太子殿下清剿城中叛逆两月有余,建功颇着。相反,长安总领失职在前,混乱在后,不如就此取缔。”

    圣人没有当即表态,而是看着赵正,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挪动了因为燥热袭来而显得有些闷烦的身体,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想了想,道:“不瞒元良,长安总领之事,我早就知道。不仅长安,还有河陇、安西、剑南、河东、岭南、江南。这些地方,也都埋了安郡王的暗桩。只不过当初是为了战事,也为了监视各边而设。为隐秘起见,未在朝堂公示。”

    “然也!”赵正十分同意,道:“此行当确实不宜公开,圣人做得当真英明。”

    圣人笑笑,摆了摆手,道:“后来,这些暗桩也成了监视各地官吏、掌握民生信息的暗卫。虽然没有执法权,但也及时为朕送来了需要的奏表。长安的暗桩,因新朝承平,实际早已渐渐没了作用。京城官吏,自有御史台监察,他们能做的,极少。元良说得对,也是该取缔了。”

    兴庆帝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险些被你绕过去了,这事与你掳人有何关系?”

    赵正嘿嘿嘿地笑道:“我这是怕太子伤及无辜,毕竟两个弱女子,若是当成了逆贼给捉了去,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说来说去,你还是看不得美女!”赵玔也跟着笑了起来,摊了摊手,道:“行了,这事我自有理会,不过你也做好受罚的准备。光天化日之下……”

    “晚上掳的,晚上掳的!”

    “就你长了张嘴!”圣人道:“既然你拿了长安府总领的暗桩名册,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妥些。左右你在长安也无事可做,闲得发慌,尽招晦气。为了几亩地,跟渠国公他们架梁子!渠国公府二郎,是凉州刺史,你不知?凉王有你这嫡系,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吃相难看!”

    “臣知罪!”赵正起身,后退两部,拱手做了个大礼,“不过圣人既然交了臣差事,还有剑南总领,就一并都交了吧!”

    “剑南怎么了?剑南怀国公不是做得挺好?”

    赵正心里暗定,原来安郡王的棋局,圣人果然都明了。于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躬身道:“回禀陛下,剑南怀国公府所布暗桩全军覆没。怀国公人在长安,等待圣人召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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