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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喝了一点酒,她两颊泛起桃色的红晕,面颊微红,带着点薄醉,眼睛如盈盈秋水,嘴唇红润欲滴,更显得娇艳动人。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头上依然插着那根白玉簪,但这次看上去却格外耀眼,脸上未涂过胭脂,两侧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摇动,清秀迷人。
“谢我作甚?”傅云期眸中有幽幽星芒,那几缕飘起的发丝像是挠在了他的心尖上似的,让他痒到不行。
楚妙尔偏头想了下,托着腮,娇憨一笑:“自然是谢谢你啊——”
随风飘来清香阵阵,心也跟着醉了。
“呵——”傅云期见她面色酡红,一双明亮的杏眼仿若要沁出星光似的,心中荡了荡,露出了邪邪的笑容,俯身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越凑越近,声音魅惑而迷离,“谢人可不是这样谢的,是要这样——”话音未落,低头便覆在了她的唇上,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一寸寸辗转厮磨,动作轻柔地如同呵护至宝。
“傅云期!——”她眼波流转,似喜似嗔,微噘的红唇晶莹剔透,这半恼半娇的模样引得傅云期哑然失笑。
他眼底泄出了笑意来,索性将玉箫放到一旁,又为自己斟了杯酒,这个小湖是仿造云雾山庄建的,多日未来此处,竟已经枝繁叶茂花团锦绣,尤其是那颗开得妖冶的树。
“那是什么树,之前从未在大金国见过。”他好奇地问道。
楚妙尔微微一笑,起身看着他指的那个方向说道:“是二嫂送来的安石榴,现在正开得旺盛,九月份开始结果,到重阳节就可以吃,白桃那个丫头盼望着它早日结籽,每日都要来看一遍才放心。”
“二嫂真是有心了,”傅云期点了点头,“有不少人都从商贩那里买了种子,可安石榴产于西域,并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最终都是草草了事,而长成的石榴树虽是容易存活,却也难以运送,至今也无人愿花费精力在它身上,所以这也算是大金国的第一颗安石榴了,是要命人看紧一些,到时莫要被人偷了去。”
“哈哈哈——”楚妙尔捂嘴而笑,“谁敢来王府偷果子?我都算好了,等果子熟了,第一个就要给二嫂送去,还有湖音姐姐,再给母后送些去,皇后可以送几个,对了,杨姑娘也可以送几个,再留些给白桃,亭风——”
楚妙尔正说得起劲,转身便见着傅云期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和深情,渐渐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神情也愈发柔软。
“你和我印象中的样子全然不一样了。”
闻言,楚妙尔轻轻一挑眉,坐到他面前,就着傅云期手中的杯子,浅尝了一口清酒,抬头含笑着问道:“有何不一样?”
“你还记得楚公寿辰那日吗?”见她茫然地摇摇头,傅云期低声缓缓说道,“那日皇兄欺负你和雪妃时我就躲在那座假山之后,当时母后还不是太后,皇兄也并不得宠,我那日奉母后的嘱托多与皇兄帮衬,刚走进后花园,便瞧见了你们对峙而立。你当时躲在雪妃的身后,唯唯诺诺的,怕得都要哭出声来,我当时就在想,相府之女竟如此胆小,今后也不知谁敢要。”
他说的应是真正的楚妙尔,没了娘爹也不疼,自小寄人篱下,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想想就觉得可怜。
“你既然都看见了,也不帮帮——我,”楚妙尔起身坐到他身旁,佯装嗔怪道,“还站在后面看我笑话。”
随着动作,她鬓边一缕发丝不经意间飘到了傅云期的面上,傅云期伸手,无比自然地将那缕发丝撩到了她耳后,鼻尖的热气呵在她的脸上,微微发烫。
“其实,自那次后,我还见过你一次。”傅云期一双桃花眼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楚妙尔轻挑了一下眉毛,这倒是出乎她的意外,难不成他与楚妙尔年少便有情?微皱眉细细想了一下,白桃是同楚妙尔一起长大的,她从未听白桃提起过楚妙尔与傅云期有什么交集,况且,从他们大婚时傅云期的行为来看,应该不至于有情,不然怎么忍心让她独守空房这么久。
“想你也是记不得了,时隔太久若不是你突然成了我的王妃,我都快忘记了。”司马明朗微微一笑,他看着夜色中的小湖,沉思了好半天,才淡淡的口气说起那年的故事。
楚妙尔也不再说话,托着腮静静的听。
就是前年,沉寂多年的东厥开始蠢蠢欲动,开始在沿边试探,正是这时傅云期与母后争吵,便负气从皇宫跑出来。本就是偷摸着出宫,身边也仅带了亭风一人,两人一路往西陵的方向骑马狂奔而去,血气方刚的他正想领教领教东厥人这么多年来苦苦专研的战术如何。
结果越往西难民越多,眼睁睁见着东厥人烧杀抢掠,手段残忍,虽不随意伤人性命,手中泛着银光的弯刀也是令人惊恐的,傅云期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只身一人怕是免不了吃亏。眼下骑马是万万不行了,太引人瞩目,傅云期二人想了片刻,便弃马而行。
想回头已是不行,他们只能随着难民被推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傅云期回头,身后四周哪还有亭风的身影,全是蓬头垢面的难民,也不知道是何时走散的。他被推着往前,什么也辨不清,行到了一处,难民们突然全散开来,傅云期这才有空抬头细细看,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入了东陵的地界。
东陵地处丘陵,四周高山环绕,就像是一块天然的屏障,此处正是军民休憩的好地方,从没有如此奔波过,傅云期精疲力尽地往一个古色古香的胭脂铺走去,掌柜的也像是见怪不怪,还顺手递给了傅云期一杯清水。
身为皇子,从小在皇宫看惯了阴谋暗算,傅云期下意识地抬手谢绝,可见到那掌柜五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敦厚老实,满脸良善的笑容,竟也不好意思来,伸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难民就这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商铺门口席地而卧。
傅云期寻了一处稍微干净些的地儿,靠在门口合眼休息。骤然一声巨响,将他吵醒。傅云期站起身,应是坐久了又许久没有进食,眼前一黑,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晕倒,忽然声音软软糯糯的在他耳边响起。
“大家都走了,你杵在这儿作甚?”
只见这姑娘挽着个飞仙发髻,身穿粉红锦绣衣裙,脸蛋还带着些婴儿肥,白皙粉嫩,有种孩子才有的的娇态。
这不是楚相的二女儿,那个胆小的楚妙尔吗,她怎么会在东陵?
傅云期怔住了,看着她渐渐张开的五官,圆圆的杏眼清媚,虽然稚气未脱,却有种罕见的灵气。
瞧他半天没有反应,楚妙尔一咬唇,干脆牵起他就跑。
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软软的手牵起,沿路的街景疯狂地往后闪退,望着她圆润的后脑勺,傅云期生平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牵着手,心中甚至没有厌恶。
跑过街道,穿过小巷,来到一个寺庙,楚妙尔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放开手之后发现手心沁了一层薄汗,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来轻轻擦拭着,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方才也是情急,如有冒犯请见谅,但,看你的穿着应不是东陵人吧?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傅云期半天没有吭声,他没想到,她居然不记得自己了,明明他们在楚府中见过一面,既然她忘了就算了吧,反正他们今日一别,她好好地待在东陵,往后他们二人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楚妙尔一双大眼睛扑闪扑扑的看着他,傅云期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干净清澈的眼眸,脱口而出:“我从京都来,”说完就后悔,不应让她知晓自己的身份才是,于是连忙补充道:“我和家人去往西陵,方才不小心被难民冲散了。”
傅云期的目不转视地看着她,心中有些希望她能想起什么来。
“怪不得,可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楚妙尔在身上翻了许久,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他,“这是我外祖母过年时给我的银子,你先拿去买些吃食,这里无人知道,你暂时可以避一避,再去与家人回合。”
傅云期低头看着手里绣着一只精美麒麟的荷包,心中微微动容,见她提裙准备起身,忙问道:“你去哪儿?”
“我也是与家人走散,现在要去寻我外祖母,”她想了想,又安抚似的说道,“我自小在金陵长大,你只管在这里躲上半日便可离去,他们攻不进来的。”
“谢谢——”傅云期见她马上消失在门口,急忙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记挂在心上,”她回头指着自己的脸冲他调皮一笑,“离去时记得先将脸擦擦,不然他们都认不出你来。”
闻言傅云期立即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果不其然是黑的,抬头已不见那抹身影。
回忆在这儿戛然而止,傅云期也没想到,阴差阳错,她竟成了自己的王妃,谁也不知道,知道她将代替楚羡雪嫁进四王府时,他雀跃得足足两日未睡。
“就是这样。”傅云期含笑看着她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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