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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生见老板这么热情也笑道:“老板还记得我们啊?”
“记得,记得,上次你们可是吃了我三十多碗面啊。”
老板笑呵呵的说道,李朝生听了这话道:“今个可吃不上那么多,先来十一碗。”
“得嘞,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抻面去。”
老板去忙活了,这时李朝猛看着李朝生道:“朝生哥,城门口兵丁说反贼咋回事啊?”
李朝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等会儿,问问老板吧,他们做生意消息灵通。”
李朝生说着,李朝猛不说话了,很快老板就把面端上来,每个面上四块大肥肉,照例,李朝生把肥肉分给了李朝猛他们。
李朝生单吃面条,吃着面条,见老板倚着门没事,李朝生笑道:“老板,坐下来聊聊。”
老板是个健谈的人,这时左右没事,索性坐到了李朝生这一桌,与李朝生闲聊起来,聊着聊着,李朝生故意把话题引到了反贼上。
“对了老板,我们刚过城门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兵丁增加一倍,还说要拿反贼?哪来的反贼啊?”
听了这话老板笑道:“反贼,还真有反贼,不过跟咱们蓝田没啥关系,是渭南的白水。”
“白水。”
听了这话李朝生一愣,白水果然是白水,李朝生最近恶补了一下这段历史,明末这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最开始是从白水开始的,也被称为白水首义。
李朝生想着,这时老板叹了口气道:“哎~说来这些反贼也是可怜,今年关中北部一直不下雨,庄稼颗粒无收,全都枯死在地里,尤其是白水招灾更加严重,听说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吃土了。”
听了这话众人一阵沉默,吃土,李朝猛他们听过,不过一直没有实验,原因也很简单,蓝田属于陕南地区,虽然也面临干旱,可是高低还下点雨,老百姓吃点野菜还能过活,不至于吃土。
可是白水那里是一点雨也不下啊,整个白水包括陕北地区,几乎是赤地千里,史书上记载:草木尽,人相食,民皮骨尽,救死不瞻。
导致老百姓连树皮都啃光了,只剩下吃土或者吃人了,吃土指的是吃观音土,吃完之后容易淤堵在肠胃内,最后人会因为拉不出来屎,活活憋死。
可是吃土有一项好处,那就是可以获得饱腹感,没挨过饿的人不知道,当人饿到了极点,只要能让他有饱腹感,别说土就是毒药他都能吞下去。
众人沉默一会儿,老板叹了口气道:“官逼民反啊,这世道真操蛋。”
听了这话猛子听得不过瘾道:“老板,你这话说一半,白水招灾,人吃不上饭,之后呢,朝廷没给救助吗?”
听了这话老板摇摇头道:“没有,不单没有,朝廷还加税了呢,辽东今年鞑子换了新首领,叫黄台吉,还是皇太极的,又在辽东闹腾,咱们跟他们打了好几场,导致军费又增加了,于是辽响也加了。”
“白水招灾,县令上报给府台,府台上报给巡抚,巡抚直接驳回了救灾的要求,同时还要求所有官员,一定要认真的督促辽响的筹办,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最后活不下去的老板姓,在反贼头子王二的带领下,聚集了数百灾民,举起了反旗,带着刀枪,以墨汁涂了脸,攻打官仓,抢了粮食,分散给了灾民。”
“巡抚大人接到信息后,立刻吩咐官军,剿贼,王二带着人蹿进了洛河北山区中,躲过了官军的围剿。”
“好!”
听了这话李朝猛顿时激动的喊了声,紧跟着称赞道:“王二真英雄也,爽快。”
“嘘嘘!闭嘴,你不要命了!”
面馆老板听了李朝猛的话吓得一哆嗦,连忙起身看了看,给反贼叫好,你是不想活了啊,这要是让人听见小心给你当反贼抓起来。
李朝猛这时还有些不以为意,却被李朝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紧跟着李朝生对面馆老板道:“没事,我这兄弟心直口快,莽撞了些。”
听了这话面馆老板道:“吓死我了,你这汉子也忒莽撞了。”
老板说着,李朝生道:“该说不说,这王二是条汉子,不过王二在白水造反,道上还有官兵堵截,流传不到咱们蓝田吧,这县衙门是不是有些过于紧张了。”
老板听了这话道:“客官,你真以为衙门口是为了抓反贼啊?”
“不然呢?”
李朝生一愣,这时老板道:“抓反贼是假,趁机敛财才是真,最近这县城进出费用高了一倍不止,你要是不交,就扣你个通贼的罪名,没看这街上都没多少人了吗?”
老板看着外面冷清清的街道,不由感慨,李朝生闻言也叹口气,官员不想着剿贼,反倒天天想着如何敛财,真是无可救药啊。
白水首义,其实在1625年也就是天启五年就有苗头了,当时白水人已经快活不下去了,饥民遍地,当时巡抚乔应甲处置不妥当,竟然不救灾民,反倒继续追加辽饷,增派徭役,闹得百姓苦不堪言,饿殍遍地。
就这样发酵了两年,王二终于忍不住了,揭竿而起,杀官造反。
这里说一下,白水首义的头领是真叫王二,不是化名,也不是外号,说实话李朝生当时看资料的时候,也被这个朴实无华的名字吓了一跳,毕竟这种名字里带数字的可是出了很多狠人,比如朱重八,陈九四,张九四……
不过可惜的是这位王二兄弟最终也没逃过历史的魔咒,那就是第一个造反的都没有好下场……
吸溜,吸溜,众人吃着面,李朝生心想,看来自己的到来,并没有导致太大的幺蛾子效应,白水首义只是开始,接下来会更加热闹,府谷王嘉胤,绥德王自用,安塞高迎祥……
这些早期的义军应该会在来年陆续登场,这个天下要乱了,朱家的二百多年的国运也要到头了,接下来会是草莽英雄的舞台,会是边塞鞑子的舞台,会是很多人的舞台,也是我李朝生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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