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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细细回忆道:“颜姨说过,是因自己仙身故去,导致娘亲也不能长活。可娘亲也曾在梦中说过,是因她逆天改命遭到了反噬,故而累及了颜姨。以至于到如今,我也无法分辨,何为整个事情的源头,故而一直执着于查实娘亲的死因。”
陈朞仰面朝向墙上叔父陈膡的画作,感叹道:“看来含光子并未说错,那刺颜的这副画作的确也能算作天香夫人的线索,毕竟若能获知她的死因,便也能揭开天香夫人之死。”
揽月对此颇为沮丧道:“是啊,按说爹爹也该知道缘由的,却这么多年不曾吐露半分,更加不对我提及娘亲之事。”
陈朞百思不解道:“若真是无半分可疑,殷掌门何故不能说明,这反令此事扑朔迷离。”
揽月长虑顾后,星眸流转,歪头问道:“你说后来曾问过你叔父有关于那日红光之事,但他却闭口不提,亦蹊跷作怪。”
陈朞应声道:“不仅如此,成年掌势后我也曾在江湖中打听过那日红光异象之事,年轻之辈中无一人知,略有些年纪之人皆闭口不提,刻意回避。我因当年并不觉红光有何影响,故而也未多再追究,不过当做闲话打趣。”
“可陈掌门的眼睛却是在红光之前便已双双消弭?”
“在我八岁前有记忆起,叔父便只有一只眼睛尚能施展摘星之术。我玄霄一脉的眼睛,一只只能更改星盘中的一颗星运,派中长老曾对我说过,叔父那只消弭之眼便是因为施用了摘星术逆天改命所毁。可在我刚满八岁那年,叔父的另一只眼睛也突然消弭,双目尽毁,如同残缺之身,无法再施展任何摘星之术。故而叔父他很早便将执掌玄霄的重任交托于我,竭力尽心栽培。”
揽月问道:“那我能不能作如此猜测,我娘亲的穹冥星便是爹爹托付挚友陈膡,做了逆天改命。”
陈朞道:“极有可能。若如你所言,天香夫人与那刺颜同为万年古桂的两支花枝,那么若是叔父已为天香夫人逆天改命,也便知道那刺颜的生辰八字。叔父对那刺颜用情至深,若是说他为了能同那刺颜姻缘结合,会舍身为她逆天改命,也是可能的。”
听闻陈朞如此道来,揽月对陈膡的一番令人难以置信的深情感到铭肌镂骨。
若是陈膡不惜自毁双目也要弥补上那刺颜星盘中原本缺少的穹冥星,那这份感念至深,实属刳心雕肾,太为震撼。
揽月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地扫过陈朞空洞的双目之间,突然感到翻肠搅肚起来。
如果玄霄派真的出了一个镌心铭骨,对挚爱之人追思悼念,永忆不忘的陈膡,那作为陈膡一手养育长大的陈朞,可万万不要随了他叔父陈膡至死的执着。
揽月不免忧虑不安起来,但她也明白,自己的心事很难逃躲开摘星术。
就在此时,陈朞果然开口说道:“以往我不知叔父为何会突然醉生梦死,苶然沮丧,可如今不仅理解叔父为何会纲纪废弛,甚至反而对叔父感佩交并。我想若不是为了我和陈胥尚年幼、玄霄一脉尚需延续,叔父早就随着那刺颜一同赴死。”
揽月试图挣扎逃躲道:“你不要多想,陈掌门与我颜姨之间究竟为何种关系尚无定论,只是你我的猜测而已。”
陈朞言辞恳切道:“不,我对叔父所想了然于心,如今也理解他伤悼悬念的痛苦。燃尽风华,甘化彼岸之花,若是换作陈朞,也情愿做同样的选择。”
唉,陈朞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穹冥星......星盘命定,若无此星,揽月和秦寰宇的姻缘则是无疾而终,但若穹冥星需用陈朞的眼睛来换,这得对陈朞对玄霄一脉多么残忍!断然不可!
揽月自知惭负,无言以对,只能将话题转回到先前。
揽月说道:“咱们三智五猜之下,起码此事已初露雏形,看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颜姨之死,还得在?鼓盟会之后亲自找到陈掌门一问。”
“那自然是好,玄霄的天枢台敬候殷小姐。”
......
月上中天,在这同一个夜里,东寝殿一处僻静林中,柳暗花遮。
聿姵罗仰着脸,冷眼看着被聿沛馠驱离开的褚锦心的背影,怨气满腹地对聿沛馠斥道:“你竟如此倨傲无礼!锦心是我的朋友,你凭何要对她出言无状,将她驱离?!”
“朋友?!聿姵罗你脑子坏了罢,你知不知道她君山一派同那?华派连群结党,与我阆风针锋相对!这么多年竹马之交的手足情谊你都不顾,反认一个外派之人为朋友!”
聿姵罗没有躲避,反同聿沛馠面庞相照,同样逼视着他,说道:“知道又怎样??华与阆风各据头角,势同水火,又不是我与谁人结交便能改变的!”
聿姵罗总是知道如何轻易的将聿沛馠激怒,此时的聿沛馠严峻的眼神里蕴藏着一团火焰。
但他仍极力克制着怒气,对聿姵罗说道:“你究竟明不明白咱们阆风五人在这?鼓学宫之中犹如困兽,敌暗我明,岌岌可危。再说那?华派都是些何等利欲熏心之人,各个瘠人肥己,嗜血成性,你如何能与这等门派之人相交。”
聿姵罗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乌灼灼的双瞳露出刁钻的神奇,傲睨昂首道:“笑话!你这话是不是该对着阆风的大小姐说道说道,她为何就能与?华派的程绯绯义结金兰,我只是同君山一个新门小派下的女弟子交好,就让你们疑心大重?!”
聿沛馠没想到聿姵罗对此早备有说辞,好言规劝道:“程绯绯究竟说来性情随了她爹,不似红叶夫人那般城府深沉,难以揣测。”
“你休要着了殷揽月的道儿,你凭何相信她识人结人便准确,我就偏偏眼内无珠,不识好坏?!你分明是受了她殷揽月的蛊惑,枉下臆断!”
提及殷揽月,聿姵罗目光似钢锥般寒光刺人心脾,闪着仇恨的暗光。聿沛馠窥测着聿姵罗双瞳,神情不定地试探道:“聿姵罗,你近来为何如此躁郁仇视,是不是有人趁间投隙,对你调三斡四,挑拨是非......”
聿姵罗被激怒,目光棱棱,透出凶狠之气道:“你少在这里说教,佯装好人!你才是受了她殷揽月和阆风派的邪说谬论,蒙了心智!你说?华居心不正,表里为奸,但阆风派又如何?阆风就立身质直了吗?我看可未必!”
聿沛馠紧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师父可一直待你我不薄,以父母恩勤将咱们四人抚育长大,又倾囊相授武艺道行,让你我皆能摒弃凡驱肉身,托生为仙骨,你如何在此造谣中伤师父他老人家!我瞧着你是疯得厉害!”
“哼!”聿姵罗嗤之以鼻,轻蔑地吭气,说道:“什么师父!他殷昊天也配做我聿姵罗的师父!我告诉你聿沛馠,你若还能念着咱们爹娘怀胎十月、扇枕温席的恩情,纵不该认贼为师!”
听聿姵罗骂及殷昊天,聿沛馠忍无可忍正欲发作,却又听见聿姵罗提及了生身父母,本已燃烧着荡动火焰的双瞳突然间沉寂下来,像是一湾和煦平缓的流水。
这多年来,阆风四子从不提及生身父母之事,只是从殷昊天口中听闻,自己的身世来自一个叫做“三花”的村子。
自诞生时起,便被师父抱回阆风山将养照看起来,其他一概不知,殷昊天也从不多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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