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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犯少掌门,还请少掌门见谅。”
揽月看到这几个玄霄派的弟子双眼与常人无异,想来定是尚未习得玄霄派的奇技摘星术,故而没能分辩出是自家少掌门回山。
陈朞一贯文质兼备,从来对下以礼相待,温恭直谅,自不会以此介怀。
玄霄上下素知少掌门和气致祥,言语和气,但少掌门从来禹禹独行、鲜与人交往,更不曾见他带过山外之人回玄霄,于是几个弟子里为首的那个胆大抬起头来,半躬着上半身好奇地偷瞄着陈朞身后。
陈朞淡然一笑,说道:“这位乃是阆风山殷掌门之女殷小姐,被我请回天枢台来做客,你等且记,需奉殷小姐为上宾,绝不可冒犯怠慢。”
“殷,殷小姐?!少掌门是说殷掌门和天香夫人传闻中那个不曾世出的女儿?”
陈朞眉锋微挑,鲜有地语气冷然道:“无礼,岂可如此好奇尚异的影响之见,莫要坏了玄霄谦恭有节之名。”
“是——”弟子们齐齐颔首应答。
经此一问而已,玄霄弟子便足以看出他们的少掌门对这位殷小姐的另眼相看,此间干系非同一般,于是再不敢多言相问,纷纷垂首恭立于道路两侧接迎少掌门。
陈朞方欲起步护着揽月往天梯上行,又忽然足下一顿,侧脸问道:“你们不走吗?”
为首的弟子抱拳道:“回禀少掌门,有生人入山触动了鳞塔符,我等需下山巡查一番,有备无患。”
“生人?”陈朞略略侧脸,风仪非凡,显露着不测之智。
“正是,否则玄霄之人是不会触动鳞塔符的。”
“那你等不必往返徒劳了。”
陈朞身姿挺括,俊逸中透出一丝浅笑,广润夺目,他回身轻柔地提起揽月所着火浣裙的裙摆,一只如玉笋般芊芊素裹的左脚。
揽月没成料想,“啊”地一声跳躲开来,这时众人方看见原本揽月左脚所踩之处有一层层垒砌似宝塔的东西缓缓滚动。
“应该便是它了。”
趁揽月闪躲的功夫,陈朞不疾不徐、漫不加意地拾起那枚宝塔状的东西在掌心,从容审度。
那塔身宛若披挂着一片片鱼鳞,还沾满着露水,晶莹欲滴。
“这是......”揽月忽闪着星眸,一脸疑惑。
陈朞道:“我们玄霄派的鳞塔符,即乔松之果。因太皞山阳气盛大而质朴,最宜乔松生长,故而满山虬枝,松针凛凛,于是玄霄先祖便就地取材以松塔制符,布置于山中遍地。”
揽月恍然大悟道:“所以是我无意中触动了鳞塔符?”
她又环顾了四周被葱茏乔松环抱的天梯,果然抬眼处尽是层层碧波,芬芳横溢,树枝一层层地向八方舒展,松针浓密地吹不进风,缀着一只只松塔。
如此看来,这松塔繁若星海,数不胜数,想要上山却不触及鳞塔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陈朞及一众玄霄弟子们又是如何能避开的呢?
“发丝。”
“什么?”
摘星术无所不晓,陈朞猜到揽月所思,故而不待她问,便先一步解答道:“鳞塔符星罗棋布,即便是玄霄之人也无法做到全然不触碰。之所以不会触发符箓,是因太皞山巅的一株麈尾古松并容遍覆,庇佑我玄霄弟子。若是你肯相借一件东西,亦可受此庇护之恩。”
“我?我自离开阆风山以来一向两袖空空,还能有何物可相借?”
揽月懵里懵懂的样子令她仙姿佚貌的外表下再添几分娇俏率真,不禁将那几个玄霄弟子逗得偷偷发笑。
这使得揽月心中戚戚,愈发难以为颜,低声羞涩道:“熏囊里仅有几粒药籽,一钱不值,这......”
陈朞微笑道:“只需殷小姐出借额发一缕,袅袅一香。”
“额发?!”揽月不自觉地将手护在额前,错愕道:“莫不是说笑之词,只借一缕发丝?”
“只借一缕发丝。”
陈朞不似聿沛馠,素来不曾听他打诨说笑,故而即便此要求听上去荒诞不经,揽月也认真相待,将信将疑地撤下耳鬓一缕长发来递给了陈朞。
揽月抿着唇宁静地看着陈朞将她的发丝轻轻地绕在指尖,一圈圈缠好,整个过程悉心且专注,清泠的面庞在晨曦早雾间摇曳地更加俊朗。
“这......就行了吗?”揽月不明所以。
陈朞将发丝撵成一股,又小心地放入怀中贴身放好,方对揽月答道:“仅完成了一半。来,随我去天枢台,你便知我玄霄派亦是有稀世之珍的。”
旋即,陈朞牵起揽月继续登阶而上,还不忘向那几个玄霄弟子打听了弟弟陈胥的踪迹。
陈胥三人是御剑而归,自然抢在几日前便已振旅而归,陈朞在听说弟弟和另两个弟子已平安回到太皞山后不易察觉地堪堪松了口气。
瞧得出陈朞对他唯一的这个弟弟甚是关怀备至,只是碍于掌门兄长之风而不便坦露而已。
揽月心中歉疚不已,若不是陈朞迁就揽月一路相护,也不需如此挂念。
但相比起去天枢台一观玄霄秘宝,揽月更加急切地想要拜见一下父亲和师父当年的挚友——陈膡。
当年的女真灭族、隅谷祭坛被炸毁、血珠坠落人间的真相已经近在咫尺的距离,就像面前这架天梯一般,随着脚下的步伐一阶一阶地愈发接近。
揽月的心砰砰直跳,犹如钟撞,却不断安抚着自己,一定要按捺住性子,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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