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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胤自是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有关,治水之法无非都有相通之理,当时贾让所面临的也是因为沿河百姓沿河而居,在堤内筑堤而导致堤距变窄,此乃人祸,而汴河本就不及黄河宽,水质却较之淸澈,自然有数以万计的百姓不顾一切沿河杂居,从任村沙谷口至汴口更是如此,如若强行让百姓迁徙,定是民怨沸腾。”
“葛胤认为可以考虑在此发展漕运,若是发展漕运自然繁华沿河两岸百姓,让他们有了生计,他们定当乐享其成,更会答应朝廷将其居之处往后沿上五里,如此河道变宽,且有利于沿河五十里进行开道,从而引伊洛两水灌入汴河,每二十里置束水一,以刍楗为之,以节湍急之势,取水深一丈,此法以便洛汴两地可通漕运,为日后辽宋开战的粮食供给更为便利。此有两处之利,百姓乐成,长远立国,皇上自然允之。”葛胤侃侃而谈道。
宋用臣反复思忖,不禁赞道:“妙哉,妙哉,此策甚妙。”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为难道:“可古索河和汜水关的北开河又该如何处置?此两河汛期一到,更是无可泄洪,两两不可兼顾啊。”
葛胤早已了然于胸,手指轻轻圈了圈图纸上的三个地方,然后指了指了另外三个村庄,一气呵成道:“当时贾让曾又遇到第二个难题,那便是河水至河内北及黎阳一直到都有石堤,但从黎阳向北望之,他发现河水已经高出民屋,一旦汛期到来,水怒之威又岂是修堤建坝可解决的,可贾让有中策应对,那便是多穿几处槽渠到冀州,此法不但分流水怒,又使得百姓有水灌溉农田何乐而不为。如此水到渠成之法,我们亦可炮制,我们可以将古索河注入房、黄、孟三家陂,甚至于其余的三十六陂,以居高地势为利,低洼之处便可为塘,当作潴水之用,以防止洛水枯竭,可开之引入洛河。而汜水关北开河在汛期时,大可上下游置闸紧闭,这样便不会将黄河之水汇入其中,也不会让其流入其他河水之中,导致河水暴涨,我们还可通黄汴两河的船筏,这样就可以变废为宝、再将洛河旧口重新利用起来,贯通黄河,让伊、洛两河泄之;而方才宋大人所忧之事便迎刃而解,那魏楼、荥泽、孔固三村建泄洪闸口,便可利于古索河水暴涨而泄之,这样,互相作用之下,自然不会造成左右难故。”
宋用臣闻言大喜,鼓掌道:“哈哈哈,此法甚好,果然是面面俱到,哎宋某确实想的不够全面,太过囿于局部,导致自己陷入死胡同之中,循环反复,不得启发。”
范尧夫对葛胤越发刮目相看,赞道:“葛胤公子真乃治水高才也,此次科举定是榜上有名。”
葛胤谦虚道:“大人过奖了,葛胤也是引经据典,经世致用罢了,若非古之圣贤的高才,葛胤也只能束手无策。”
宋用臣连连颔首道:“引得好,引得妙,此策由葛公子所想,如果此策得到陛下褒奖,宋某定当会禀告陛下,让陛下大大封赏。”
葛胤摇首,拒绝道:“宋大人好意,葛胤心领了,葛胤只是提醒一二,此策若非宋大人想好初步方针,那葛胤岂能想到个中应对之策,况且葛胤若以此得到封赏,那对于仕途而言,实非好事,反而会遭人妒恨,仕途之路应当脚踏实地即可。”说着葛胤躬身一礼。
范尧夫不由赞叹道:“若是葛公子能入朝为官,定是社稷之福,黎民之福。”
是夜。
“滴铃铃...”
通往书房的四个路口处皆系上小铃铛,忽然通往花园的路口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虚影提剑掠过,隐没在屋内的葛胤听到铃铛声响,当即夺门而出想要抓住那惊动铃铛闯入花园的人影。
谁知道人影浑身被罩上一层金色华光便消失不见了。
此刻四方庭院幽光粼粼,弥漫着一抹诡异的气息,忽然,四盏白色灯笼在庭院中央浮空而起,灯笼面身画有红色符咒。
“起!”
一声断喝从屋檐处传来,一抹青影飞跃而下,正是身穿深青色的少年鲜弘。
他双手续上外狮子印,双根食指收回,中指伸展相接,两抹光丸从两根中指指尖跳出。
光丸在半空中分成四重光束分别射入四盏白灯笼之中,灯笼如被注入一种强大灵力后,兀自在半空打转,谁知那淡淡的幽光竟然变成三四根狭长的金毛,轻飘飘地回旋落到地上。
鲜弘见状,仓促收起法印,面露惊讶表情,脱口道:“遭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那鬼祟的目标定是在范大人的卧室内。”
话音方落,一抹虚影跟着葛胤一同消失,鲜弘双手一摊,四盏灯笼嗖得一声变成四张符纸飞入他袖子之中。
他缓缓拿出一把木剑,指肚在木剑剑身抹搓,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喃喃自语道:“若不虚晃一招,你岂能如此轻而易举的上当。”
范尧夫的卧房,屋内灯火晦明晦暗,范尧夫并未入睡,而是坐在圆桌上,眯着眼睛认真地看书,他背上披着一件鹤氅,随着夜风从窗外吹来,吹得桌上的油灯莹莹闪烁。
他不得已站起身来,将窗户轻掩上,便继续坐回软椅上捧着书册又认真的看书起来,时不时还习惯性地舔了舔大拇指,便于捏起页脚翻动。
一股阴风诡异地将掩上的门轻轻推开,一瞬间屋内的所有灯都被吹灭,范尧夫怔然起身,试探性的大声喝道:“谁?”
不见有人回应自己,他的脊背开始微微发凉,但还是强按住内心的恐惧,鼓足勇气朗声道:“来人哪,来人哪,老周,老周。”
不管如何叫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范尧夫开始莫名的不安起来。
门外突然大风乍起,吹得他衣服猎猎而动,隐约有清幽绿光悉数飘入屋内,瞬间凝结成一个飘浮在半空的幻影。
而这幻影正是一个老者的模样,披散着黑白相间的发丝,一双瞳孔空洞但却散发着绿荧荧的磷光,身着广袖白衣,在大风的鼓荡下,长袖兀自摇摆,但他没有双腿,只有上半身的虚影,让人望之不由心生胆寒。
这绿光幻影竟然可以毫无阻碍地穿过临门最近的木凳,直逼范尧夫眼前,仿佛一切对于他都是形如虚设,这莫非真是鬼魂。
范尧夫早就失去了平时的威仪,整个身子缩在倚墙的木架之下,万分害怕,不敢出来。
“尧夫....”
只听那幽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可门外又未见他人,那就是这鬼影发出的声音,但声音在屋子里反复回荡,让人听之不禁毛骨悚然。
范尧夫定睛一看,瞳孔骤缩,满脸充斥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试探性地喊道:“爹...你是...爹..”
原来这眼前的绿影鬼魂竟然是范尧夫亡故快三十年的父亲楚国公范希文。
范尧夫陷入茫然之中,他不停摇首否然道:“不可能,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不可能还活着...绝不可能...”说着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缓缓起身,仓皇拔出挂在墙上的宝剑,迅速出鞘,朝着那鬼魂范希文指去,凛然不惧道:“你是何方妖孽,胆敢冒充家父的样子,欺骗本官,意欲何为?”
那鬼魂范希文却是不甘心,仍旧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软言软语地说:“我儿啊....你怎认不出爹来呢....爹确实是死了,但心忧孩儿们,一直在范府未曾离去,幸亏子善孙儿用了章通道人的炼魂纸,让我无需投胎转世,得以寄存此处,保佑你一家大小平安。”
“尧夫你莫非忘了吗?你次子子夷落入水中,为何又能安然无恙,你那日将陛下赐予的玉瓶打坏,又怎么能完璧无瑕....”鬼魂范希文连连举证,想以理说服范尧夫。
范尧夫本就将信将疑,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有其实,范子善沉迷于修道之术,每每精神不振,恐怕被这鬼魂附体,但也无伤害家中一人,还时不时为家中众人摆脱险境。
“父亲,原来您一直在孩儿身边,孩儿一直都谨遵您的教诲....时时不敢忘怀......这太好了,哪怕阴阳相隔我们一家人还是可以团聚在一起,这多亏了子善这孩子。”范尧夫喜出望外,不禁恻然道。
鬼魂范希文脸上露出严肃之色,斥责道:“哼,你这孩子就是顽固倔强,你大哥英年早亡,你便是范家的一家之主了却还是如此不通情达理,该如何了得。你若知道子善这孩子无学文从仕之志,又何必多加强求呢,还不如让他自由发展,岂不更好?”
范尧夫毫不反驳,更是表现出一脸言听计从的样子,连连应道:“父亲,您教训的是,孩儿此后再不强求子善,就算他此次科考不愿去,孩儿也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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