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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刻,当萧戊曦回到自己的卧房、准备关门时,一双手臂从身后搂抱住萧戊曦的纤腰,那身后的壮实青年将脸贴在自己的侧脸上,浅浅地吻了吻自己的耳垂,炙热的呼吸在她耳畔吐纳着,登时让她羞涩不已。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浓情倒是没有令萧戊曦感到惊骇与不适,温然道:“阿印,原来你一直在益州啊。”说着欣然转身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钻进自己丈夫怀里。
狄印搂着怀中的妻子,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脊背,带着责备的口吻说:“是啊,还好我没离开,你一个人在剑尊门我怎么放心回流水镇呢,你怎么忍心瞒着我,你有喜之事呢?”
萧戊曦玉容上露出委屈之色,道:“想再养一养,等胎儿稳了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嘛,况且你当时也一心想助明胤哥哥一臂之力。”
明胤这个称呼让狄印听得有些不习惯,他听后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黝黑的脸庞上洋溢着宠溺的味道,道:“是是,这个惊喜我受到啦,想想自己都要当爹了,真的做梦都会笑醒,曦儿你待阿印真好,愿意为阿印生儿育女。”说着猛地朝她右颊亲了一口。
“咚咚....”
门外突然出现一抹身影,那身影正在重重地叩响房门,只听门外之人冷冷地说:“是我....”
萧戊曦认出了此人是谁,惊愕交加的她敛起慌张之色,指了指衣柜位置,示意让狄印躲在里面别出来。
狄印马上依言蹑手蹑脚地躲进了衣柜里。
萧戊曦定了定神色,缓缓打开房门,她怔然道:“爹....”
面色阴沉的萧雁枳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碗刚出炉的苹果银耳红枣汤和一碟壮似龙眼的糕点。
他将盘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后,故作漠然之态道:“今天闲着没事就多做了龙眼酥和苹果银耳红枣汤,听说你这个丫头身体不适,没有胃口吃饭,反正丢了也浪费,你拿去吃吧。”
此言看似漫不经心,却隐含着深深的父爱之情,使萧戊曦格外动容,想起了幼时疼爱自己的父亲经常做龙眼酥的场景。
“曦儿,书看累了吧,爹爹给你做了最爱吃的龙眼酥,快尝尝。”年轻的父亲在对一个只有七八岁的秀气小姑娘柔声地说。
往事历历在目,让萧戊曦热泪盈眶,望着这个倔强而又心软的父亲离开背影,她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爹爹....谢谢您....”
这一声呼唤让萧雁枳身体僵在原地,他没有转身,缓缓仰起头颅,那两串不争气地泪水早已溢出眼眶,他仍然用固执的口吻说:“不要谢,这是给我孙儿吃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孙儿,否则我定不饶你。”
当倨傲与情感发生冲突时,萧雁枳其实早已妥协于情感,只是故作伪装罢了,许是因为萧雁枳习惯用这样的方式既能顾及自己的颜面,又可以表达心中情感。
可当他说到后面时,故作冷漠的声调已经被涌上心头的情感彻底瓦解,他带着哽咽的颤音好不容易才说完这一句话。
午夜,剑尊门八卦城,紫薇园。
开满紫薇花的陵园内,在深夜的笼罩下,却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多样色彩,红色似火,紫色妖艳,白色纯洁,它们一朵朵盛开在婆娑的枝叶上,花团锦簇、幽香馥郁。
一座刻着“萧尚奇之墓”的坟墓前,不知何时立着一名神姿秀丽的墨绿衣裳女
子,她腰间环着一串晕着血黑色光泽的腰铃,散发着格外妖冶的颜色,秀掌紧握着九曲回魂鞭,九曲回魂鞭在这个充满浓烈阴气的地方反而令它格外兴奋,时不时亮起红色光晕与鞭柄骷髅头上的暗紫色幽光交相辉映。
“你不必费尽心思了,尚奇师叔墓中并无你要的绿色乾坤石。自从尚奇师叔不幸逝世以后,我师傅在整理尚奇师叔遗物时,发现了他的绿色乾坤石,我师傅萧尚全便将这块绿色乾坤石交于我保管。”清俊的灰白青年从黑幕里缓缓走出来,手中亮起一抹绿色幽光,他一早便看穿了萧虹仙的心思,反而有意顺承她,道:“你手中有赤色与白色乾坤石、加上我体内的蓝色与黄色两颗乾坤石,我们现在集合了五颗乾坤石,就差橙色、青色、紫色这三颗乾坤石。我先把这一块绿色乾坤石交给你吧。”说着将手中的泛着幽幽绿光的绿色乾坤石摊开递到唐苋面前。
这满满的诚意让向来警惕漠然的唐苋露出惊讶之色,不由迟疑了一下,将审视的眸光投向葛胤,问道:“为什么你会心甘情愿地为我收集八颗乾坤石,难道不怕我为非作歹吗?”
葛胤温然一笑,摇首道:“曾经我一直不信任你,不知道你付出了那么多,如今不管你要为非作歹也好,还是危害天下也罢,我都会替你收集这八颗乾坤石,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这灰白青年清澈的星眸里装满了诚挚之意,令人望之动容,唐苋微微一怔,她有意避过葛胤的眸光,低首思索片刻,不得不说葛胤的一番话很真挚很打动人心,即便唐苋没有爱魄,但是她仍然可以用心感受到葛胤的真情实意。
她轻轻抿了抿唇,用口硬心软的语气说:“先由你保管吧,等收集了余下的乾坤石之后再交给我,我谅你也不敢戏弄我。”最后一句非但没有咄咄逼人的威胁之感,反而尽显娇嗔之意。
葛胤见唐苋第一次选择相信自己,心中欣喜无比,唇角洋溢着春风拂面的笑容,那笑容里也交织着一丝得意的暗喜。
唐苋明显察觉到了葛胤偷乐暗喜的神情,秀颜微染羞红之态,她跺了跺玉足,开始后悔方才所说之语,不知是不是这一句话让葛胤产生了什么歧义,反而让两人的关系越发的暧昧。
她话锋一转,冷冷地说:“现在不是偷乐的时候,还剩下三颗乾坤石没找到,葛胤你可有头绪?”
葛胤迎上唐苋询问的目光,思忖道:“据我所知,橙色乾坤石在萧戊光体内,青色曾经在我生父手中,如今我父亲痴傻,所以这颗乾坤石下落不明,紫色乾坤石的踪迹尚需查明?”
“那紫色乾坤石不是在仙儿大师姐你手中吗?”
两人循声望去,一抹人影从黑夜中缓缓走来,等走近时才看清那人的模样,这绿袍青年相貌俊俏、年约二十四岁左右,他腰间挂着泛着深绿波光的长剑,剑身中央明显刻有‘巽’字图案,这不正是巽风剑吗?
唐苋一眼便认出此人身份,啐道:“令狐晓,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你那大师姐萧虹仙,我可是杀你敬爱师傅的大仇人,别跟我攀亲戚好吗?”
令狐晓牛脾气一来,便会犟到底,他固执道:“你就是我大师姐萧虹仙,你虽然换了个名字,还是和我大师姐一样的谋略过人、阴狠毒辣。”他见唐苋秀颜一沉,大概是自己的后面说得四个字令她不悦,他顿了顿,急道:“虽然你是错手伤了我师傅,但是你也是无心的,冤有头债有主,当年真正杀我师傅的人其实是唐柯那狗贼。”
唐苋心生怒意,想出言教训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青年,但是后面一句话非常诚恳,让唐苋刚到舌尖的怒言又咽了回去。
令狐晓径自走到身边的坟头,蹲下身子,用手掌掸了掸碑前放着一个用于焚烧冥纸的破锅
,破锅积攒了厚厚的冥纸灰烬,被他这么用手一掸,里面竟然露出一朵洁白无瑕的昙花,他捡起那一朵鲜艳的昙花,又分别走到坟头两侧,他从两侧尘土里分别挖出十六根干枯发黄的花枝枝干,奇怪的是每根的枝干颜色深浅不一,有的顶部枝干还残留着枯黄的枝叶,而有的连同枝干都干瘪枯槁且呈现深褐色。
只听令狐晓恻然道:“你表面上冷漠无情,是人人喊杀的魔女妖人,但你跟大师姐一样,毒舌佛心。自从师傅去世以后,你几乎每个月都会给师傅送上一朵昙花,因为师傅在世时最爱昙花,所以大师姐也很喜欢昙花。你怕别人发现有人送花给师傅,就藏在了土里或者冥纸堆中,今天是你送给师傅的第十七朵昙花了吧。”
被令狐晓戳穿心事的唐苋秀颜绯红,她反口解释道:“别自作多情,我只是.....觉得杀死曾经养大我的人有点忘恩负义罢了,我唐苋敢爱敢恨,有人待我于一倍真心,那我必定以百倍真心报之。”
唐苋激动的灵眸闪烁着一丝慌张,她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葛胤,许是想知道葛胤此刻的表情,谁料被葛胤的目光逮个正着。
葛胤星眸中交织着喜悦与欣慰之色,仿佛一个眼神便能确认她还是他心中的那个敢爱敢恨、口硬心软的萧虹仙。
令狐晓见唐苋转身准备仓皇离开时,不禁欣然喝道:“大师姐,不管你姓什么,令狐晓永远都是你的小师弟,为你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唐苋闻言身子竟然怔住了,总觉得这一句话很熟悉,仿佛灵台里有一抹记忆是这么描述的。
石亭下,拿着鞭子追着着九岁男孩抽打的跋扈少女,跋扈少女十一岁芳龄,她绿裳翩翩,舞动手中软鞭,怒斥道:“阿晓,你这个小子就知道插科打诨,剑法还是如此平庸,以后如何辅佐我爹呢。也罢,既然你连我十招都接不住的话,那就吃我十鞭子吧。”
名叫阿晓的少年绕着石亭转圈圈,与跋扈少女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求饶道:“大师姐,阿晓错了,阿晓以后一定用功练剑。”
“仙儿、阿晓,你们师姐弟两个在干嘛?”绿袍男子负手于背,面色冷峻,质问道,见阿晓心虚不语的模样,便猜出了几分,责备道:“阿晓你是不是又偷懒了,为师让你练坎维心亨剑诀的基本剑招练得怎样?”
绿裳少女截口应道:“爹,阿晓这两天哪有空练剑呀,今个儿正值昙花花期,你那片园子里的昙花需要有人打理,全靠阿晓心灵手巧,不然真的就是昙花一现了。”说着从亭子里捧出一盆水培的昙花。
那盆昙花开得娇艳喜人,绿袍男子一见此花,早已无了责备之意,他抱起那盆昙花,心不在焉道:“阿晓懂事,仙儿更懂事,你们这么乖,那爹爹就放心赏花去了。”
阿晓望着绿袍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动容道:“大师姐你待阿晓最好了,阿晓一定要努力练功,永远做你最能干的小师弟,为你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明明这个记忆本该随着爱魄的丢失而失去,为何总是会想起一些来呢,这让唐苋很是不解,她没有转身,而是孤身一人走向漆黑的深夜。
令狐晓与葛胤相视一笑,仿佛此刻二人的共同目标就是为了让这个墨绿女子慢慢地寻回本该有的初心。
两个人搭着各自的肩膀向着墨绿女子消失的方向走去。
此时,萧尚奇坟墓前又出现了一抹人影,那是个儒雅的赤袍男子,那男子蹲身抚了抚墓碑,幽幽道:“尚奇,大哥来看你了,你看到了没有,仙儿对你并不是无情无义,她还是觉得对你有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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