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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季兄,你这样咄咄逼人的问韩姑娘,也太失礼了吧。”陆云升不悦地看了一眼季筠说道。
季筠闻言,发现韩玉满脸窘色,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话的口吻不对,立马叉手赔罪道:“是季某唐突了,改不了这一探究竟的**病,若是姑娘不方便回答,那就罢了。”
韩玉似是勉强地扯出一丝微笑道:“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说出来也无妨。我尚未出生之时,我父在外经商,有一次亲自领着镖师押送货物,途径兖、青二州交界处时,遇见一路山匪在劫掠三名受伤的榴花宫弟子。我父亲为人侠义,命镖师出手制止,救下榴花宫弟子,并送归豫州榴花宫,花宫主感念父亲之仁义,遂许下‘若是有求,无不应允’的承诺。我父向来尚武,生下我这个女儿后,心中想到只收女子的榴花宫,便将我送上宫中,做俗家弟子修行武学。”
“原来如此。”季筠已得所悟地点点头。
陆云升笑道:“怪不得姑娘如此仗义,原来令尊便是一位仁义为本的侠者。”
“侠字不敢当,”韩玉连连摆着双手道,“不过是看见女子被欺负,岂有坐视不管、眼若未见的道理?”
云升道:“既然萧兄没事了,那就别在医房站着聊了,巳末将至,韩姑娘忙活这么久也累了,不如我们一起去阳晖酒楼用饭,我做东,我们得好好敬韩姑娘一杯!”
韩玉听闻‘巳末将至’四个后,一对杏眼登时圆瞪起来,嘴唇微张,惊道:“快巳末!没想到居然过去这么久!”
她这反应,吓得在场众人一跳,韩玉见状,不由得掩住樱桃小嘴,双颊粉面亦泛起微红。
她轻咳一声,叉手对云升道:“陆副卫长,承蒙美意,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急需我过去办,着实耽误不得,故今日恐不能与各位畅饮,改日再聚。”
云升挽留道:“唉,就算家中有公事,现在都这个时辰了,也可以先放一放嘛。若是怕令尊介意,我就派两个弟兄,同你去通禀一声,想来以令尊之气度,必会答应的。”
季筠也劝道:“季某愿亲自同姑娘前往。”
韩玉摇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实在耽误不得。我今日来,本就是为了找萧卫长的,没想到他却遭此劫难,不好言说。明日我定再来,到时候与各位及萧卫长同饮岂不美哉。”
云升见韩玉如此坚定,他也不好强人所难,方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陆某在多言,反倒变得无礼了。韩姑娘,那容陆某送送你吧。”
韩玉道:“不必了,萧卫长还须照料看护,留步。”
说完,她款款施了一礼,便快步径直往医房外而去了。
走了良久,季筠用肘捅了捅郭霆下肋,问道:“郭兄,怎么一路过来,没听你说过几句话?”
郭霆挠头憨笑道:“我这个人五大三粗的,也没见过多少姑娘,不太会讲话,生怕说错什么,惹姑娘不高兴,反倒添了乱。”
云升闻言笑道:“郭兄是直率,不会有人介意的。说起来,我之前看过郭兄生平的消息,说是尚未成婚。郭兄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娶媳妇了吧。”
郭霆听得此语,他的脸瞬间羞得比韩玉还红:“其······其实吧,我娘在我老家已经帮我讲好一门亲事了。”
他说到后面,声音已经细若蚊鸣。
季筠揶揄道:“郭兄,我看你更像未过门的小媳妇。”
郭霆推了他一把道:“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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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恒此时回到了内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眉头深蹙,不停的来回踱步,但是因为身染寒疾,气力不足,所以动作比较迟缓些。
旁边陪着的奴仆看着他这副样子,急说道:“老爷,大夫说您需要静养,可千万别急坏了身子骨。”
赵玉恒面有愠色,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外面道:“这句话,你有种就对他说去!”
“奴才不敢。”那奴仆顿时怂了,默默地低下了头。
“哼!”
玉恒的鼻子冷哼出一口气,吃力地重重拂袖。
原来,太子宋禹说完那就求亲之语后,赵玉恒登时脑子一震,如被金瓜击顶般,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深知的女儿和太子从未见过,太子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求亲呢?这其中必有他意。更何况自己不想陷入党争,相府与太子,谁胜谁负,还未有定数,岂能轻易答应。
宋禹见赵玉恒痴痴愣在那里,以为他是因自己亲自求亲,而欣喜过望所致,心中的信心倍增,便又说了一句:“赵大人若将女儿嫁给我,将来她便是太子妃,本太子必保她以及赵大人日后无限荣贵,似锦前程。我也能让日后大人办事,变得更加便捷。”
宋禹渴求早早成事,免得节外生枝,丝毫未觉言语说得过火了,赵玉恒听后,心中更加恼怒:“难道我赵家人,非得卖女儿进宫当什么太子妃,才能在这楚国自保立足吗?难道我不嫁女儿,我这个中书令就做不下去了?”
但无论心中如何愤慨,他也暗自隐忍,不敢表露出来,挤出一丝笑容叉手道:“太子殿下,臣不知,圣上可知晓此事?他是否已经应允了?”
宋禹一听到‘圣上’二字,不禁抖了抖嘴角,他很清楚自己父皇的性子,若他知道与五弟争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他才抢先一步,争取在宋铣到来之前,与赵家小姐定亲。
他自以为赵玉恒会千欢万喜地接受,不想他竟如此小心谨慎,之前也没想好应对之策,如今,突然问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作答。
玉恒见宋禹沉默了,乃笑道:“观殿下之愁容,想来圣上还不知道这件事。殿下,您要知道,臣下与皇家联姻,兹事体大,与朝堂之局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殿下您身在其中,想必诸般因果也是了然于胸,您单方面前来,又无人做媒,所以这联姻之事,臣不敢随意答应。”
宋禹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甚是尴尬,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大人您有所不知,其实,我已经派人去禀报父皇。大人好好思度,本太子已经到了适婚之龄,而赵大人又是朝廷依仗的中流砥柱,您的女儿又早已及笄,两家人刚好合适,父皇必会答应。本太子想,既然是迟早之事,不如早点前来会见大人。大人,您是知道我父皇的,我是他的长子,长子要结婚,岂有不同意之理?”
宋禹自知没有占理,所以才故意说了这句半真半假的鬼话,哄骗赵玉恒,提醒他,皇子与品阶高的大臣联姻,皇家人岂能有不乐意之举?
赵玉恒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臣身体不适,容不得呆在大厅吹风,请容臣回内房思虑一番,再作答复如何?”
宋禹见赵玉恒的内心已经动摇,便喜道:“大人请便,我并不着急,但也望大人不要耽搁太久。”
赵玉恒这才归得内房来回踱步,着急不已。
他见太子如此急于求成,心中对其心思已经猜到七八分了,他本就拒绝参与党争,如今太子一逼迫,更加为难,叹息不已。
“爹爹,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声音,赵玉恒抬头一看,勉强一笑道:“悦儿,你怎么来了?”
只见来人是一个娇**孩,肤白如霜,星眸皓齿,眉似细柳,身着鹅黄色的长裳,披着浅灰色的坎肩裘衣,腰佩白玉流苏,身姿轻盈如燕,任谁见了都不由得怜爱几分。她正是赵玉恒的女儿赵舒悦。
赵玉恒叹息不已地道:“唉,与我的身体无关,此事,恐怕会苦了孩儿你。”
赵舒悦缓缓走进房中,低着头,细声细语地道:“其实,我也知晓了,是太子殿下他上面求亲了。”
玉恒负手摇头道:“这件事,若是太子一厢情愿,为父尚且能应付过去,怕就怕,圣上亦同意这门婚事。此事若真的被逼而成,为父卷入党争并不足惜,只是悦儿你······唉,总之那太子绝不是喜欢你而来,你若入宫,要学习和遵守宫廷内诸般繁文缛节不说,还得天天面对一个自始至终都不爱你的男人,为父岂能让你受那份延续终身的苦楚?”
舒悦紧抓着衣袖道:“不消父亲说,女儿也绝不会嫁给太子的。”
赵玉恒目光如炬地点点头:“好,只要悦儿你不愿意,为父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为父给你取名‘舒悦’,是希望你能一直舒舒服服、快快乐乐地生活着,所以,为父定然不会让你以后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说完这话,赵玉恒却没有等来女儿更加坚决的话语,她并没有回应,而是依旧低下头,紧抓着衣袖,时不时会抠抠手指。
赵玉恒阅人无数,观察入微,任何人的表情和动作,只要他一看,知道他肚子在想什么,况且是亲生女儿。他眼见这般光景,心中一动,问道:“悦儿,莫非你的心里,已经有所属了?”
舒悦闻言,脸上立时出现淡淡的绯红,不敢说话。
就在赵玉恒还想继续问时,以为奴仆匆匆忙忙地走到门口跪道:“禀告老爷,宁王殿下和小唐王殿下一同前来拜会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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