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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中央,灵韵为几人觅了个隐蔽山洞,陈圣耗费心力布好了能够遮掩惊人气息的法阵,三人才各自坐在一处角落。
其中又以天机子最为愁云惨淡,正死死盯着陈圣,咬牙切齿道:“你小子就没半点慷慨解囊的意思?”
陈圣疑惑:“乾坤袋不是在你面前?”
“我说的不是这个。”天机子艰难咽了咽口水,目光瞥向另一角的混沌,悄然传音道:“你体内沉积的大道气息,这种东西对我伤势裨益极大,赶紧弄点出来,你总不希望咱们死在东海吧?”
陈圣明白封魔台之事,魔窟绝不会善罢甘休,势必要在东海掀起一场风浪,然而面对天机子,其实他的防备之心始终没有放松。
试想一下,若是没有这一次的封魔台之行,而天机子又在另一种情形下,占据哪怕是更为残破的一具肉身,单凭这种通天彻地的手段,想要对陈圣做那落井下石的举动,能有多难?
因此,即便是这一次承了人家的情,才能从封魔台中全身而退,陈圣也不敢有丝毫大意马虎。
那仙池中带出来的大道气息,分明与两界规则想通,显而易见是包容性极强的一种存在,陈圣无法想象,让天机子得到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看到他如此犹豫神色,天机子嘴唇抽搐,恶狠狠骂道:“早知你小子是这种人,就该放任死在里头。”
陈圣轻松一笑,知道这位老人骂得越狠,心中怒意其实越小。
不远处的混沌看着两人,轻蹙眉头,问道:“前辈之前还带着一人,他去哪里了?”
天机子知道他是在问沈罪,奈何此刻兴致缺缺,随口答道:“被那杂毛鸟送走了,我可不希望因为这种人泄露了行踪。”
沈家所为,他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对这位极会见风使舵的沈家少主,最为不喜。
修行中人的确需要些寻风望气的本领,可要是在此道上钻营过度,反而会在大道修行上,一步落后,进而步步落后。
何况那沈罪对凡人的态度,更是让曾为一方天擎巨擘的老人心生鄙夷,大道争先,可以漠视脚下众生,但倚仗点微末本事,便欺压折辱旁人,终究是落了下乘。
相反的,陈圣眼中最不能容的腌臜修行手段,天机子倒觉得没什么,大道之数万千,不过也是其中的一条罢了。
说到那杂毛鸟,一线乌光从岛外飞来,乌鬼振翅悬停在空中,眼珠子盯着下方岛屿,掠过一丝疑惑与怀疑。
陈圣心有所感,抬手放开一道口子。
乌鬼一晃而至,落在洞的中央,正面朝着混沌。
男子凝视一会,不禁悚然道:“这是哪位前辈的手段,如此夺天地之造化,不怕惹出祸端吗?”
“呵呵......”
天机子冷冷一笑,道:“莫说这天道本就不全,即便是真有万钧大道压顶,老夫想做些小手脚,难道还敢落下天雷不成?”
陈圣眉头轻挑,这个敢字,不得不说有些骇人了。
混沌更是沉默半晌,才皱着眉头开口:“天道不全,怎么还会出现前辈这样......的存在。”
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形容这位仙佛一般的老人,男子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陈圣,问道:“陈兄,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天机子眯起眼。
陈圣装傻充楞道:“什么约定?”
男子怔了怔,苦笑道:“罢了,伤势恢复之后,我自己躲得远些,不碍陈兄的眼就是了。”
陈圣莞尔一笑,其实并非他不想与这混沌古兽 交好,而是想到掩日峰上,那种吞食自己血脉孕育而出的小小沌兽,他又如何做得到将这男子带回山呢?
天机子嘿嘿发笑,声音如九幽鬼魅。
三人再没有多一句话,洞中只剩下那只乌龟,偶尔抖擞羽毛中沾上的杂物,才会发出些入耳杂音。
陈圣神念沉入心湖,小心翼翼的梳理着杂乱经脉,见到气府中的古怪景象后,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咋的了?”天机子神魂步入,啧啧道:“如果那小子知道,自己下定决心掰命做出来的疯狂举动,反倒是促成了这幅金丹异象,不知会否气得吐血三升。”
陈圣想到青铜尸林,觉得以少年的性子,多半会吐血,但绝不止三升。
三百升都嫌弃少了。
“前辈方才说,这是一种金丹异象?”陈圣低眉顺目,小心谨慎的问着。
天机子斜了他一眼,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是寄居在陈圣体内,只是二人的关系远比寻常的夺舍要复杂的多,其中牵扯到人族先祖大修布下的层层手段,难以捉摸。
一言蔽之,便是天机子受制于陈圣。
尽管经过一些事情,让天机子拥有了施展某些手段的能力,但他同样得看陈圣的眼色。
能够无声无息步入气府,自然也是陈大山主故意所为。
天机子嗤笑道:“具体叫什么老夫可不知道,或者你随便取个名也成,反正金丹异象,世上本就不多见,当世更是少之又少。”
陈圣略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道:“如此杂乱无章,也能够称之为异象?”
天机子勃然大怒,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小子懂个屁,这种异象的妙处就在于变化无端,而且往往能够向着裨益极大的地方发展。”
“换句话说,你小子也就是眼下惨些,度过了这一关,无论是金丹的成色,还是真元的强度,都会有一次质的飞跃,若是还能生出某种玄之又玄的神通,日后化丹成婴,就可一步直入大元婴境,不弱寻常化神。”
老人说着忽然停下,神色复杂的看着陈圣,叹道:“老夫见过无数你想都不敢想的徇烂族群,无不是天地大道的宠儿,可现在我才发现,你们人族,才是真正的万道机缘,一肩可挑的变态存在。”
天机子难得吐露如此多的秘辛,陈圣听到微微颔首,忽然问道:“前辈这话的意思是?”
“想套老夫话?”天机子瞪眼,怒骂道:“死一边去!”
事实上,有意缓缓而行,见过了陈圣体内光景,天机子心中知晓,自己这辈子,多半是没有重获自由的希望了。
除非陈圣,这个注定大道登顶的年轻人,哪一天走到路上,被某位愿意舍弃一身无上道果的老家伙,以命换命,彻底磨灭神魂意志。
.........
这些时日,七灵岛附近岛屿变得尤为热闹,特别是与那位陈昉接触过的人,接连被各大势力寻上门,或威逼或利诱,总之那些红了眼睛的修士们,用尽了一切手段逼问陈圣几人的消息。
朱蘸与夫人躲在一间密室里,门口的老仆神色平静,眼中时而闪过的一抹慌张,让人看出他的心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波澜不惊。
“夫人,封魔台上发生的事情,真是陈兄所为?”朱蘸张大嘴巴,尽管知道那位陈兄很不寻常,但这未免也太不寻常了吧。
妇人眉宇间有些许忧虑,闻言柔声劝慰道:“我只是担心,听闻那人是从沈家出去的,哪怕不是陈兄,怕是也有些关心,咱们还是先避避风头的好。”
朱蘸豁然起身,正要发表一番高谈阔论。
门口的老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喝道:“有人来了。”
一股强大令人心悸的气势落在院子中央,身着淡紫色长袍的老人皱眉问道:“不是说此地有一个修行者吗?”
“想来应该是被那日的风波惊走了。”一道年轻些的声音传来,陈圣若见到此人,定会发现,他与沈罪在眉眼之间,有着许多相似的地方。
沈家二少爷沈狂,一位天生无缘修行的凡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留在岛上,专门用以伺候来此问话的各宗修士。
不得不说那位沈家老祖宗深谋远虑,封魔台上刚刚出现古怪,他就带着能看入眼的族人,御剑去往一位故友处,岛上的沈家本部,反而成了空壳子一般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沈狂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只是这种门庭若市的感觉,往往会让人心中满是苦涩。
沈狂现在便是如何,因为面前的老仙长,分明半点都不满意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冷声呵斥道:“到底是走了,还是被其他宗门的人抓了。”
沈狂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在那张脸上,心说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沈家虽然相隔不远,但他这个二公子可没有心思去爬墙头,还能时时刻刻盯着不成?
何况那位眼神阴鸷的老仆人,每每遇见,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即便是沈罪那样的性子,都没少吃亏。
这座岛上的人,本身就不喜朱蘸,尤其是在那对女子与老人的主仆出现后,朱蘸便时常流连在外,谁会关心他的行踪。
神识仔细搜查几遍,寻不出半个人影与古怪后,老人才轻哼道:“走,去下一处。”
闻得此言,沈狂如蒙大赦,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道谢,身形就被老人裹着掠出院子,脚下宽阔巨剑,飞行极快。
这不显山露水的紫袍老人,竟是个悚人听闻的金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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