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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骄阳说江南是家乡。这一点秦林从来没有否认过,相比于神王城,他的确更喜欢江南。有人说,心在的地方才是家,有家的地方才是家乡。不管是在无忧河还是北境,他的心一直在这里,一直在那个小小的花园里。
秦林和林静两人一路疾驰,苏欣妍当初是她的母亲苏刘氏带走并安排后事的,苏刘氏把地点告诉了他,现在他们就要去那个地方。
记得当初苏欣妍曾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她想长眠之地有花的清香,有宁静的空气,不与世俗接触,不与人群0交集,她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女孩子。
只可惜生长在苏家这样的家族,这种愿望有些奢侈。
“你应该对于我之前的事情不太清楚,我觉得既然咱们现在要走到一起,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说清楚的好···”秦林的开场白想了很久,才有说出来的勇气,“我在江南,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
秦林不缺乏勇气,他当初在江南敢只身独闯苏家,在无忧河有牺牲自己的勇气,在北境面对曹少月的威胁丝毫不惧。在战场上,他是所向睥睨的,但在面对感情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表现令林静震惊。
“好!”林静紧紧跟随秦林,两人的身影在空中飞掠而过。
她的心里很明白,此时的他一定心情沉重。不然以往这样的赶路,必然是他抱着自己的。
而且她的心里早就知道苏欣妍的存在,只是她不可能暴露出来。只能再听一遍关于‘她’的故事。这个故事从杜康的嘴里说出来和从秦林的嘴里说出来那是两个概念。
不管杜康在怎么清楚细节,也都是从外人的层面来考虑一件事,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包括每天的心情见到‘她’的激动离开她的无奈····等等等等····
说实话,林静的心里很痛苦。一个这样深爱一个女人的人,怎么会在五年的时间里重新喜欢上另外一个女人?
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不道德。
能让她生出这样的感觉,可见秦林讲故事的功夫的确见长。
事实上,他和苏欣妍之间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恋吗?没有。都很平常,他们在西凉学院相遇,在西凉学院分开,期间八年的时间,除了在内院的那两年有一些惊险之外,其余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很平静的。
平静的生活也能孕育不平凡的爱情。说道苏欣妍与他和秦若风三人之间的快乐和郁闷的时候,林静承认,自己吃醋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活人难道要和一个死人去争风吃醋?那是多么小气的人才会有的想法和做法。
“总而言之,过去就是过去了!”秦林回头望着情绪有些低迷的林静,情知自己的话对丫头有了很大的打击,“别担心,既然决定是你,以后都是你····”
他放慢了速度,将她的手攥在手里,攥得很紧。
“这次回来要带上你,就是要彻底的告别过去,开启和你在一起的新生活·····”
“嗯!!!”林静顺势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只要你不离不弃,我必然生死相随···”
秦林一把抱起她,两人的速度再一次加快,化作一道青烟,向着林城方向奔驰而去。
江南的局势可以说与当年没有多大的改变。虽然西凉学院不再主导任何资源相关的事情,一心扑在教导学生的事业上;可是它的影响力无处不在,龙家不是傻子,不可能一味的去抵制学院早就造就的规矩。
从某些层面来说,其实安定的环境更加有利于龙家的利益。
青山郡官方力量依旧沉寂;西凉学院的时代他们时刻准备着,龙家的时代他们只能蛰伏,毕竟龙家代表了正统的天庭。
可惜的是青山郡没有外姓王主导,不然也可能产生和北境一样的局面。所有的外姓王都不希望天庭过多的插手本郡事物,那对他们的利益和声望,都是不小的打击。
林城没有多少变化,还是当年的模样。在龙家时代,林城经历过几次大的变迁,最为重要的一次,便是苏家的没落。
从一个第一家族到现在的二流家族勉为其难,不少人都清楚苏家没落的原因。
今天的苏家也很不平常,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
“苏浅陌,想当年苏家是何等的不可一世,有今天也是因果循环····”一个趾高气昂的胖子翘着脚搭在椅子上,“交出苏家在林城所有的利益,咱们还能好好谈····”
“哼,刘易,你欺人太甚···”苏浅陌双手死死的抓住椅子扶手,“苏家,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你想要那就自己来拿。”
或许是太用力,他的指节咯吱作响,皮肤透出一种不健康的白色。
他的心中,后悔了很久很久。
当年的选择实在是无奈之举,但人就是如此,一旦选择了立场,就代表了方向。选择了彩云家族作为大树靠一靠,如今兵败如山倒,彩云家族已成过往,苏家在几年的时间里,已经被龙家打压的不成样子。
如今,一个二流勉强三流的势力都能坐在苏家的大厅之上公然叫嚣。
但有什么办法呢?苏家的实力在当年的内耗之中消耗太大,原本依靠彩云家族的计划也随之泡汤,在最近几年也爆发过不小的矛盾,导致苏家的力量七零八落,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
“老爷····”苏刘氏在一旁拉着他的手,“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种场合, 本不该一个妇道人家来说话。男人说话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和立场,不论如何,哪怕关系在亲密是夫妻,也该等外人离开之后关起门来两个人细细的说。但是苏刘氏明白,当年意气风发的老爷早已经心力憔悴,在内外的巨大压力下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垮下来的危险。
苏刘氏心中对苏浅陌有怨气,但始终是自己的男人,千错万错难道不该是夫妻一体。
“咱们先暂时退回去···”苏刘氏在苏浅陌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的,我下面没有弟弟妹妹,我父亲一直希望你能过去····”
希望过去?苏浅陌很早就听到了这样的说法。可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自己这样做,刘家可不是如今如日中天的那个刘家,刘家在林城以南三百里,是一个真正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混乱,很多当年声名显赫的家族早就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夫人····”苏浅陌深深的叹了口气,“唉····”
他想拒绝,但是苏刘氏眼中的柔情把他一切的自尊都击垮。
“呵呵,苏浅陌,枉你身为一家之主,在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居然还没有你的老婆看得透彻····”胖子再次叫嚣,看到这样夫妻惨淡的画面,让他心中有些宽慰,“滚,或许还有活路····留下来····哼哼···你苏家早已不是当初的铜墙铁壁····”
苏浅陌心中悲哀,当初的第一家族,如今竟然落得这样的局面。心中风雪潇潇又有几人能懂?罢了。
“唉····罢了罢了···”苏浅陌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他是一家之主,需要考虑的层面和因素太多。苏家固然没落了,但是人还没有死光,只要人还在,就有重新来过的希望。
“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苏家····退出林城····”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是黯然的。苏家在林城盘踞千年的时光,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苏家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林城的舞台。
“我们苏家,还有些东西需要搬离,就算要让我们退走,这些东西也该带走吧···”
“苏家祖祖辈辈的坟墓都在苏园,这些东西总得需要一个时间。”
“你是不是没有听清楚?”胖子刘易步步紧逼,“我说的是,苏家交出林城的一切,什么祖坟不祖坟的,跟我玩花样小心你苏家就此绝迹····”
“你···”苏浅陌没想到最后的这个要求都被拒绝了。
若是苏家退出林城,连祖辈的安息之地都无法搬迁,以后岂不是要在他人的脚下?那成何体统?
“我说了,滚···或者死····”刘易站起来,他的身子很肥硕,每一步走出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这句话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不要妄想着还有人来救你们,苏家····早已不是当初一呼百应的家族,你比我清楚···”
“你们欺人太甚···”苏刘氏没想到老爷已经退步,却遭到这样的羞辱,“苏家祖祖辈辈的安息之所,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如若不然····你们就来抢···”
“看看如今的苏家,是不是还有一战之力····”
苏刘氏多年来不曾有过这样大声呵斥的场面。她是小家碧玉,有自己的矜持,况且她的丈夫在,她多数时候都是比较文静知书达理的类型。
但今天却是心胸起伏剧烈,心中有千万种悲哀都化作最后一搏的力量。
苏园里埋葬的大多是先人,但也有她的女儿····
“苏夫人好魄力····”刘易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退缩,“我很欣赏你拼死一搏的勇气···”
“但是你要明白,要是刘家全力出手····”
“我们·····可是背靠出水城,面向全江南的····”
一个背靠出水城,让苏浅陌的指节更加惨白。出水城,有一个家族如今在江南有取代当年苏家的趋势。
“夫人····收拾一下细软····咱们····明天就走····”苏浅陌想明白一切之后,放下心中的执念,心胸也不再像之前一样难受。
作为一家之主,他需要保证的是家族的延续。
或许会有人觉得他贪生怕死,也有人会认为他背宗忘典,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保证苏家的人能安全的离开林城,那又有什么呢?
背负一个骂名就骂名吧。
这世界从来不缺少不明真相的人整日叫嚣,随他们去。
“老爷···”苏刘氏眼中婆娑,望着自己的丈夫,心中的悲痛并不比对方少。
作为相伴几十年的枕边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老爷心中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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