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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大狗焦躁不安的原地乱转,铁链子被拽得紧绷,它死死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李宓用很恳求的眼神看着柳三喜,柳三喜犹豫片刻,轻轻点头,不动声色的挪动身子遮住了男人的视线,说道:“你们大晚上的忙什么呢,我这睡着觉呢。”
李宓悄无声息的躬身摸进了柳三喜家,趁人不注意进了屋。
盘问的男人不耐烦道:“别啰嗦,你家里那三个外来人呢,在不在房里?”
柳三喜点头:“在啊。”
男人说:“我进去看看。”
柳三喜拦他:“哎,他们都睡了,进屋不太好吧?”
啪的一巴掌,男人打在柳三喜脸上,骂道:“死老头,你他娘啰嗦什么,滚开!”
院子里的大狗顿时狂吠,但压根不会有人去理会。
男人推开柳三喜,直接进了屋。
下一秒,哐的一道炸雷声响起,李宓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房间里,李宓、曹少澄跟沈落三人揉着眼睛,像刚睡醒一样爬起来,问:“几位……有何贵干啊?”
男人见此情景,尴尬的挠挠头,然后抱拳说声打搅了,匆匆关门离去。
房里,三个刚刚碰头的家伙对视一眼,扑哧笑出声。
“说吧,您二位谁捅出来的篓子,把全村的狗都给惊动了?”曹少澄问道。
李宓老实举手,“我。”
曹少澄问,“到底什么情况,村里这么大动干戈的搜人?”
“我在渠柳村后山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李宓说道,“我怀疑村长和部分村民在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村民们富足的生活想必与之有关。”
沈落问道:“什么勾当?”
“我当时只发现几个木箱,应该是从事某种商品的贩卖,而且还是盈利极高那种。除此之外,在村长背后,还有个东家,他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似乎可以影响官府,遮掩渠柳村的事情。”
沈落点点头,“如果这样的话,东家应该是吴山县或者沂州府,甚至整个江都道的职官儿,六扇门会进行调查的。崔骃如果在此地失踪,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毕竟一条人命对这伙匪徒而言不算什么。”
曹少澄道:“那他们可是摊上大麻烦了,崔尚书不得亲自领兵进山剿匪,把渠柳村端个底朝天。”
李宓耸耸肩膀,“这可就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情了。沈捕头,你在老道士家有没有发现?”
“一整晚都没人回来,也没发现周围有举止异常的村民,看起来你的推测不太成功,对方已经放弃了老道士的秘密。”
说着,她给李宓加油鼓劲道:“那就只能靠你了,如果你能读懂老道士留下的那段话,我们兴许就能破案的线索了。怎么样,有头绪吗?”
李宓紧蹙眉头,“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走一步看一步吧,兴许某天灵感出现,发现这就是个很简单的谜题。”
沈落扯了扯嘴角,居然对眼前这个大赵朝聪明人的碰壁感到欣然。
或许是自己这位六扇门名捕对崔骃案一直没啥建树,自始至终被一个吴山县小捕头带节奏破案,因此而找回了一点平衡吧。
李宓看向曹少澄,“你那边今晚有什么发现?”
曹少澄有点窘迫,他挠挠头,小心翼翼说道:“我今晚跟狗打了一架。”
李宓和沈落脸色发僵。
曹少澄连忙解释道:“是我在封家碰见个面具怪人,追上去跟他打斗了几个回合,结果那怪人跟泥鳅似的,抓不住。等我追出封家时,莫名其妙被十几条野狗攻击,那些野狗个个膘肥体壮,跟小毛驴似的,纠缠了我好久。”
“你也碰见面具怪人了?我在封家祠堂撞见过他,只不过匆匆瞥了几眼,那家伙就凭空消失了。”李宓说道。
“他武功不错,至少跟我能不相上下,而且他使用的身法是种江湖早已失传的功夫,源自南疆。他出现在你面前,却又没伤害你,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李宓也同样疑惑这个问题,他不知道面具怪人是好是坏,他悄无声息出现在祠堂太师椅上,想除掉自己这个村外不速之客轻而易举。
但面具怪人没有,那么他与村长等人不是一伙的?
李宓想不通,也不打算想下去。
这时柳三喜敲门进来了,他端着茶水放在桌上,然后坐在角落里,掏出烟枪往里面塞茶叶。
房间宁静了半晌,李宓先打破了平静,他诚挚谢道:“多谢您刚才解围,不然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柳三喜擦着烟枪的铁锅子,漫不经心道:“我那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谁让是我留宿了你们呢。真要出了事,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后,他往地上磕磕烟灰,“渠柳村的村长,王大春,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渠柳村究竟为什么,你们又发现了王大春的什么秘密,但你们最好小心点,否则连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宓轻轻搓脸,笑道:“听您口气,好像知道点王大春的秘密,他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三喜没说话,沉默的抚摸着烟袋,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渠柳村的人不傻,我们或多或少都猜得到,王大春一定做着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所以每月才有那么多银子养活大家。”
“养活大家?”
柳三喜点点头,“大概十几年前,随着封家的衰落,渠柳村也迎来百年不遇的旱灾,地里庄稼死了一茬又一茬,到处都是干裂的土块,根本种不活东西。”
“那段日子实在太苦了,村里人饿死的饿死,饿不死的就出去砍树皮,到地里刨菜根,现在回想起来,仍是一阵害怕。吃不上饭,可比闹鬼痛苦得多啊。”
“也是在那时候,村长王大春不知道遇见了什么贵人,突然就发了横财。有天召集起村民,说以后由村里养活大家,大家不用再忙碌于种地和啃树皮了。只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村里人不得随便搬出村,要一直住在村里,也不要去掺和王大春的买卖,只管吃喝享乐就行。”
“村里人于是就猜测,王大春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虽然良心过不去,可大家穷怕了,不敢舍弃这来之不易的富足生活,索性一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几年过去了,渠柳村也从未出过什么事,王大春也一直信守承诺,每月给村里人送菜送肉送钱,要什么给什么。”
听柳三喜讲完,李宓说道:“那这么多年下去,你们从不知道王大春在做什么?”
柳三喜摇头,“他从不让陌生人掺和自己的买卖,挑选的人手也都从村里千挑万选,选出只服从于他的年轻人,让这些年轻的村里后生为他卖命。”
李宓心中思虑片刻,将所有的线索捋一捋,追问道:“那王大春跟封家关联密切吗?二十年前封家灭门惨案发生时,他也就三十岁出头吧,那时他在做什么?”
柳三喜回忆了一下,答道:“王大春不是渠柳村土生土长起来的,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从外地流浪过来的郎中,因为家中变故,他妻儿全都意外去世,就剩他孤苦伶仃一个人。”
“王大春以前是郎中?”李宓捕捉到这一关键信息,十分警觉道,“他来渠柳村之前的身份村里有人知道吗?”
柳三喜摇头,“这个大家都不清楚,人家一来就盘根问底的显得我们跟防贼似的。不过大家有些耳闻,王大春祖上出过御医,医术精湛,后来是因为在宫中犯错导致连坐,全家发配。王大春的妻子也是那时候出了意外,难产而死,他的孩子刚一出生就被人溺死在水缸里。”
“这么说来,王大春也是个苦命人。”李宓嗯了声。
“后来听说王大春被朝廷昭雪平反,但他心灰意冷,就独自来到吴山县这个小村子隐居山林。他继承了祖上御医的医术,虽然说不上妙手回春,但一些小病小疾都能药到病除。”
柳三喜又说道:“王大春是渠柳村唯一的郎中,医术高明,还经常去山上采药给村里人用,因此在村里威望很高,这也是后来大家选他做村长的缘故。”
李宓点头,想了一阵,愈发觉得这个王大春不简单,他还有些疑惑没有得到解答。
“村子里大大小小的疑难杂症、接生胎药、死人入殓,都只有王大春这一个郎中操劳吗?”
柳三喜点了点头。
李宓心中着重对王大春作为渠柳村一系列疑案的首犯进行推理,可脑海中推理过后,他发觉这人虽然嫌疑很大,但有些地方仍然不足以支撑王大春犯罪的理由。
比如封家五十七口人出事的时候,据柳三喜描述,那时王大春还是个落魄的郎中,与封家素不相识,难道会莫名其妙毒杀封家五十七口人?
虽说王大春家中横遭变故,他也许有报复社会的扭曲心理,身为村里最擅用药的郎中也有足够的机会去下毒,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
可是,动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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