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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依莎贝尔离去的背影,凯文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的手中一直紧扣着那枚传送徽记,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几乎就要将它送给她,可他深知它关乎的是赫拉克的惦念和艾米丽的安危,就算他自信能避免同伴们陷入绝境,可在深厚的友情与不着边际的爱情之间,他的理智帮他选择了前者。
“凯文哥哥,他们不会有事的。”艾米丽只道凯文担心骑士团的前途不测,却不知凯文心中所念只有其中一人。
“凯文,他们走了,我们也该行动了。”卡尔牵着战马来到凯文身旁,两人扬首望向晨光中的远方,骑士团的队伍已经消失在荒草枯木的边际。凯文幽叹着接过缰绳翻上马背,又念念不舍地凝望一刻,这才调转马头扬鞭飞策。
临近黄昏时分,一行人停下马蹄,凯文趁卡尔和菲尼四处收集干柴的机会,把艾米丽拉到一旁,将传送徽记交到她手里。
艾米丽奇道:“凯文哥哥,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团长临行前交给我的,现在我们已经重回部落的势力范围,我担心迟早会与他们遭遇,所以……”
艾米丽急忙把徽记塞回:“我才不要呢,我绝不会丢下你们一个人逃跑的。”
“可是你义父再三叮嘱,再说了,你回去之后可以带兵营救我们啊。”
“这种哄人的话我才不听呢。”
“艾米丽,你听我说。”凯文把艾米丽捂在耳边的双臂拉扯下来,“我可不像汉姆队长那般刚硬,万一遇上部落,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若是跑不掉,我们就投降,决计不会跟部落拼命,所以对我们来说,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那也不行,你可以把徽记给哥哥,或者给菲尼,反正我不要,他们去搬救兵也是一样,况且我还会魔法,留下来比他们更有帮助。”说到这里,艾米丽忽然面色忧郁,她低头拾起一根枯草,催动戒指的魔力,可是冰晶沿着草叶攀升一半之后便停了下来,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艾米丽气恼地扔掉枯草:“凯文哥哥,你瞧,我的法术为什么还是不行?”
“可能是你太累了,或者,跟这里的气候有些关系吧。”
“噢。”艾米丽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洛利维雅一直都生活在雪山冰原之中,而这里是气候炎热的平原荒野,也许她真的不适合这种环境吧……”
凯文可不想把话题扯远:“艾米丽,你还是先把徽记收下吧,说不定我们运气好,根本用不上也难说呢。”
“不。”艾米丽仍旧坚决不从,凯文只得继续劝道:“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卡尔还是菲尼,还有我,我们三个都不可能不顾你的生死而收下徽记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们是否想过,我也不会不顾你们的生死独自偷生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你的责任重大着呢。”
“我才不信你这一套呢,反正我不要!”
“你收下吧,要不等会他们回来,我们三个肯定会一起劝你的。”
“凯文哥哥,你……”艾米丽瞪了凯文一眼,“你就知道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所以啊,你还不如趁他们不知道把徽记拿着。”
“你反正有道理,我说不过你,给我吧。”艾米丽满脸不情愿,却还是把手伸到凯文面前。凯文暗喜,忙把徽记递了过去,谁料艾米丽接过徽记突然砸向地面,凯文来不及阻拦,徽记已经撞击在岩石上,顿时碎裂成几块。
“你!”凯文抢上前去,可是徽记破碎得再也无法复原。凯文不由痛心疾首:“艾米丽,你……你知不知道这徽记有多珍贵?”
“我才懒得去管呢,我只知道没有了它,你就不会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了。”
“你呀……”凯文实在不忍责怪于她,“不管怎么说,你也不应该把它摔坏呀,你不知道铸炼一枚徽记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精力,而且,这么一枚徽记,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克敌制胜的秘密武器,可是你……唉……”
艾米丽似乎意识到错误,她刚想说点什么,卡尔已经回转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严肃?”
凯文忙把徽记碎片收进手掌:“也没什么,我们正在研究艾米丽的魔法出了什么问题。”
艾米丽顺藤而上:“是啊,哥哥,你说我的法术为什么施展不出来,难道真如凯文哥哥所说,要么就是我太累了,要么就是洛利维雅之戒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卡尔扔下干柴,双手按在艾米丽肩头,“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几天前在赌场都还正常,我相信现在的状况只是暂时的,等我们回到诺迪雅就会恢复如初啦。”
艾米丽点头称是,侧目间却冲着凯文做了一个鬼脸。
凯文有苦说不出,只得装模作样帮着卡尔准备晚餐,就在这时,尚未折返的菲尼突然发出警报:“不好啦,部落来啦!”
大家惊跃而起,只见菲尼撒腿狂奔,在他身后数十匹快马卷起一片黄尘正在逼近。
凯文毫不犹豫地下令:“快上马,我去挡上一阵。”话音未落,他已抽出长剑,振翅迎上部落马队。卡尔和艾米丽慌忙收拾东西搭上马背,待到菲尼赶到后,几人一齐上马迅速逃离。
凯文意欲打部落一个措手不及,他瞅准马队中首领模样的人飞掠过去,手中长剑直削那人脑门。
那人瞥见一道黑影迎面而来,本能地举刀相迎,刀剑在空中碰在一起,刺耳的声音穿透马蹄的轰鸣,惊得他使劲拉住缰绳,活生生将狂奔的战马刹停,等他定下心神扭头观望时,才发现一条身影悬在半空,落日的余晖从那身影四周发散而出,竟似一尊闪着金光的神像。
那人惊得“呜哇”大叫,那些从他身旁越过的部落全都拉转马头,当众人循着那人的手臂望向空中的身影,都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滚落马背,冲着凯文的方向顶礼膜拜。
凯文没想到对手不仅反应灵敏,而且臂力超群,长剑在与大刀相撞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痛麻感沿着他的手掌瞬间传遍整条臂膀,震得他几乎无法握住长剑,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快速发起第二轮攻击,可他也没想到,就在他努力恢复状态之时,那群部落全都跪拜于地,让他一时间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部落众人拜服得相当虔诚,就算有人想偷偷抬头瞄上一眼,也会被旁边的人制止。凯文心中暗喜,他遥望卡尔等人已经相去甚远,便悄无声息地朝那个方向尾随而去。
一路上,凯文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情,那群部落之所以那般模样,一定是因为他能飞在空中,如果这个判断准确,那么往后的事情自然不会再有凶险。想到这些他不由心情大好,等到追上卡尔等人,他刻意炫耀地从半空滑落,恰好稳落在他的那匹马背上,吓得殿后的菲尼叫了出来:“凯文,你没事吧?”
凯文回头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着,他双腿猛夹,策马赶上卡尔和艾米丽,扬起手臂在空中划了两圈,口中连声高呼“哟呵”,随后抢快节奏,把卡尔等人抛在身后。
艾米丽满心好奇地扬鞭猛追:“凯文哥哥,等等我。”
凯文狂奔一阵后忽然拉住马头,调转身体笑盈盈地等着三人风风火火的赶到。
“凯文哥哥,你这是怎么啦?”
“凯文……”
凯文故作神秘地说道:“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们猜猜。”
艾米丽可没这耐心:“凯文哥哥,你快说啊,再耽误下去,部落就会追上来啦。”
“放心,部落不会追过来了。”
看着凯文胸有成竹的样子,卡尔狐疑道:“你把他们打败了?”
“他们可是有几十号人呢,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凯文哥哥,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啦。”艾米丽作势扬起马鞭,菲尼也在一旁帮腔道:“你赶紧说吧,别再卖关子啦。”
凯文微闭眼睛满足的自我陶醉一番,在三人的“众怒”之下,才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渲染了一番。
三人听完目瞪口呆,随后就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质疑和询问,凯文很乐意一一作出解答,但是卡尔仍旧将信将疑,他坚持大家继续赶路,直到天色黑得无法前行才肯作罢。
这一夜,凯文睡得并不安稳,除了对两名女子的胡思乱想,就是梦见各种奇怪的事情,若不是菲尼将他唤醒轮值,他甚至会误以为整夜都是他在守望星空。
曾经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他孤单地仰望漫天星斗,把一腔难以名状的酸楚寄怀于繁星之间,他多希望各种烦恼和痛苦都能随着星光的闪烁而淡忘,可如今,更多的思绪夹杂于其中,竟使得星光也黯然失色。
这样的夜晚对于依莎贝尔来说,也是一个难眠之夜,看着汉姆那张布满寒霜的睡脸,两行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的脸庞。
她原本以为汉姆愿意撤兵要塞,就等于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可谁知在一天的行程中,汉姆未曾与她说过一句话,哪怕她关怀备至的嘘寒问暖,换来的也是冰冷的侧面。她回想着自打与汉姆相识开始,汉姆就把她捧在手里放在心里,何尝有过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时候,可如今,他却变得如此冷漠,而且横蛮不讲道理,他的一举一动都像一根根尖刺扎入她的心底。
而那一队部落兵马也彻夜未歇,他们一改夜不行动的惯例,顶着星光踏着月色拼命往回赶,到次日午后,他们终于回到位于埃索拉平原边缘的部落聚居地。
这里虽然已经接近拉穆荒漠,但幸而有条小河流经于此,才使得两岸滋生出盎然生机。一座不算高的岩石山峦绵延于河流的东北水岸,形成了一道阻隔荒漠黄沙的天然屏障。
部落的村庄便依山傍水而建,连绵数里的村落熙熙攘攘,在这荒芜之地竟繁衍出一派热闹喧嚣的都市景象。河流上架设着三座浮桥,它们是部落族人进出的主要通道,也是部落防御的重要关卡,浮桥两端耸立着石块垒建的塔楼,村庄的河流沿岸也密布着各种防御设施。
部落的马队飞奔至河岸边,那名领头之人翻身下马,快速冲过浮桥钻进村落,一路狂奔到村庄中心区域。这里有很大一块空地,四周星罗棋布着数幢木质结构的圆形建筑,这些建筑与村落中的其他建筑明显不同,不仅占地面积更大,而且建筑格局也颇有考究。
那头领气喘吁吁地直奔其中一栋房屋,急不可耐地推门而入:“先知!出大事了……灰曜看见……看见……”
头领话还没说完,从屋内某个角落中传来一句毛骨悚然的声音:“擅入者,死!”
“是灰曜失礼……可我真的看见……看见真神啦!”
“胡说!”随着这声闷喝,一道身影从柱子后闪了出来,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爪径直锁在那名自称灰曜的咽喉上,“部族禁令,不管是谁,擅入者,死!”
灰曜吓得浑身哆嗦:“伟大的先知,我一时冲动,忘了禁令,请您看在真神的份上,绕过我吧。”
“哼!”先知冷笑一声,“不管你带回什么消息,禁令就是禁令!”
灰曜心知不妙,双手用力去掰先知的枯爪,可那先知力气大得惊人,无论灰曜如何挣扎,那只手就如铁箍一般死死锁住。灰曜吓得眼睛都要鼓胀出来,他的喉咙中咕噜咕噜阵阵怪响,似乎想要申辩,可先知的手指已经穿进他的皮肉,硬生生将他的喉管从中扯断。
灰曜张嘴惨叫,可他的声音始终发不出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终于挣脱先知的控制,可是他的双手再也捂不住脖子间飞溅的鲜血,如喷泉般激射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狂涌出来,溅得那名先知浑身通红。
可那先知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一双眼睛透射出冷酷的目光,任由灰曜伸出血手无助的求救,任由他栽倒在地浑身抽搐,直到他四肢的颤动渐渐停歇,那先知才伸手将脸上的鲜血抹去。
那先知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冲着灰曜的尸体点画圈收,一阵色泽极淡的烟雾逐渐将尸体笼罩起来,然后那具尸体在烟雾中慢慢变得透明、慢慢烟消云散,最后只剩下一套衣物摊在地上,就连满地的污血也消失得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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