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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凯文的努力,以及那些所谓的“凯文的秘密”,先知并不买账:“看来,是时候让你尝尝虱蝎攻心的滋味了。”
凯文“吓”得连声求饶,临时想出一个应对之法:“先知饶命,岩狼虽然没有套出酋长的话,但是我已经想出别的办法啦。”
“说来听听。”
“我打算向云石长老提亲……”
先知眼睛一瞪,立刻将凯文的话打断:“你想干什么!任务没有完成以前,你休想再见诗安。”
“先知息怒,请允许岩狼把话说完。”
先知闷哼着不置可否,凯文偷望一眼,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我是想通过这桩婚事拉拢云石长老,再想办法假借酋长之手除掉风鹰长老,如此一来,酋长的左膀右臂就算折了,他在部族中的地位必然岌岌可危,我们趁机推选一位靠得住的人接任酋长,根据部落的传统,酋长一定会把所有秘密全都告诉新酋长,到那时,还怕得不到普拉托达尔的秘密吗。”
“哦?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先知睿明,岩狼可没有这个能耐,这都是那三个人想出来的。”
“哼!他们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难道你没有看出来?”
“这……岩狼觉得……觉得还行……”
“笨货!”先知抬脚将凯文踹倒在地,“联姻、杀人、嫁祸、夺权,你想没想过这需要多少时间?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这……”凯文爬起来重新跪在先知面前,额头触着地面不敢抬头。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最多再给你五天时间,如果撬不开酋长的嘴,你就等死吧。”
望着先知离去的背影,凯文恨得咬牙切齿:“你这个歹毒狡诈的家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自食其果。”
随即他又一筹莫展,五天之内想出逃离部落的计划不是不可能,可是大家体内的虱蝎怎么办,除非能挟制先知,逼他说出灭除虱蝎的方法,然而他清晰记得调戏诗安时手臂被先知隔空钳制的情景,倘若先知的法术深藏不露,冒然翻脸只怕后果更加不堪。
至于巴库,就算即刻启程去找,五天之内肯定无法赶回,而且他担心离开之后卡尔等人会遭遇不测,所以想来想去,攻破酋长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然而问题就在于如何找到酋长的软肋,可惜岩狼素来与酋长并无太多接触,对酋长的了解仅限于民众对首领的仰望,这些记忆对凯文而言几乎毫无助益。
凯文急着与卡尔等人商量,从中午直到傍晚,各种提议被否定了无数,用艾米丽的话来说就是:“我的脑袋已经被挖空啦!”
眼看太阳已经西沉,哑女送来了晚餐,几个人都没有多大胃口,匆匆用完之后便各自散去。
凯文倒在床上,双眼望着顶棚发呆。随着夕阳渐渐隐去,屋内越来越暗,那些错综复杂的椽梁只剩下淡淡的影子,就像始终无法捉摸的希望,也像一张若隐若现的大网。
村落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四处漆黑,唯独凯文的屋子周围被火把环绕。凯文早已没了偷溜出去的念头,只是今天屋内实在憋闷得难受,他如逃离牢笼般冲出大门,立刻就被守卫拦住。他本想找借口糊弄一番,却被告知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屋子半步。
就在这时,数支火把在黑暗中出现并慢慢靠近,待那些人走到近前,凯文一眼便认出人群中的酋长。
监视凯文的守卫虽是先知的亲信,但他们在酋长面前也不敢过于放肆,很快就被酋长的手下吆喝到一边喝酒吃肉,酋长则径直走进屋内,一屁股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凯文取来两碗水酒,与酋长对饮之后顺势坐在一旁,他见酋长眉头紧锁,索性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陪着。
过了很久,酋长终于冒出一句:“请问真神与先知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再次被提起,凯文几乎认定酋长与先知之间存有隔阂,他为了进一步求证,刻意含糊地回答:“我与先知认识时间不长,若不是因为他救了我的命,只怕也不会有多少往来。”
“那诗安是怎么回事?”
“我还在纳闷呢,为什么这两天没有见着她。”
“真神当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我只知道自打苏醒过来就是诗安照顾着我,我觉得她做事细致周到,又没犯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把她换走呢?”
“可是,云石长老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诗安也从未跟长老说过,她只说帮着族人照顾伤员,没想到她竟然被先知安排照顾真神。”
“这有什么不妥吗?”
“呃……”酋长被凯文问得语塞,支吾半天才说道,“不是不能安排她来,可是先知事先不向我和长老说明,这其中用意难免令人生疑。”
话说到这个份上,凯文的猜测已然得到证实,他顺势抛出最有分量的一句话:“难道,你们是不愿诗安成为先知的棋子?”
酋长惊疑地与凯文对视几秒,继而低垂双眼重新陷入沉默,他的一只右手很自然地扣住下巴,并在下巴上来回磨蹭。
凯文昨天见过这个动作,当时他并未在意,如今酋长不经意的再次做出这种举止,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在凯文眼前闪现,满腹的疑问便冲口而出:“酋长,你认识一个叫灰曜的人么?”
酋长闻言浑身一颤:“当……当然认识,真神也知道这个人?”
“我听诗安提起过他,说他是部族的勇士,可惜一直无缘相见。”
“怎么又是她?”酋长嘟囔一句,随即说道,“难道诗安没有告诉您,灰曜已经魂归乐土了吗?”
“啊?你是说,他已经死啦?”
“是的,至少先知是这么对外宣布的。”
“唉……”凯文微微叹息,心中却产生一个疯狂的念头,他特意移近酋长,盯着酋长的表情一刻也不放松。酋长被看得难以掩饰内心的狂跳,却又故作镇定地询问:“真神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人,莫非……”
“也没什么,只是灰曜在焦虑时也会像你这样摸下巴,所以我差点误以为你就是他了。”
酋长险些惊呼出来,一个外来者对一名不起眼的族人竟然如此熟悉,这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真神,您……”
凯文见酋长疑心已起,便摆起腔调“嚯嚯”笑了两声。
酋长吓得一骨碌爬起身来,蹬蹬退后两步,指着凯文几乎说不出话:“你……你……”
凯文笑得格外淡定:“单凭一个动作,我确实无法得出结论,但是你对这个笑声的反应如此强烈,至少让我有了七八层的把握,如果没有猜错,你应当不是酋长。”
“胡说!我不是酋长还能是谁!”
“是否胡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知有摄魂植魄的本事,而且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灰曜!”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嚯嚯,我是真神,这点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了我!”
“不!你不是真神!”酋长冲回凯文面前,将凯文从上到下打量了很久,不住地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冲你这么说,你已经承认你不是酋长,而是灰曜啦?”
“不……”
“你觉得这种否认还有什么意义?”
“不!你没有证据!”
“你要证据?好,我就坦白告诉你。自从灰曜回村报信之后便再无消息,他的身体强壮如牛,又没有负伤,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死掉,除非得罪了先知,而此时恰好酋长重伤虚弱,正是植入灵魂的最好时机。可先知有所不知,灰曜表面上亲近先知,内心却一直存有不同看法,只是苦于没有能力和机会对抗而已,所以灰曜绝不会把酋长的秘密轻易说出来,也不会在弄清我与先知的关系前说出任何有价值的内容。”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你到底是谁……”
“嚯嚯,到现在你还猜不到我是谁吗?”
“岩狼!你是岩狼?”
“正是!”
“我不信……”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长老的酒中撒尿么?”
这件事情一直是灰曜和岩狼两人的秘密,听凯文这般说起,灰曜哪里还有不信的道理,他激动得一把按住凯文的双肩:“真的是你!可你怎么……”
“唉,说来话长。”凯文劝抚灰曜坐下,然后把事情经过颠倒黑白地讲述一遍,灰曜听完潸然泪下:“我的好兄弟啊,没想到你的命运也这么凄惨。”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我现在这个样子比起岩狼强过何止百倍,你也一样啊,当酋长有什么不好,现在整个部族都是你的。”
“可是……可是还有先知……他只给我三天时间……”
凯文陡然明白灰曜深夜造访的原因:“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你愿意和我一起联手对抗先知吗?”
灰曜紧张地四处张望一番,压着嗓门道:“说这种话千万要当心,万一被先知听到,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凯文顺着灰曜的意思放低音量:“那你的意思是?”
“我来就是为了这事,你是我能争取的唯一希望,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岩狼,这真是太好啦,至少我就不用多费口舌拉拢你了。”
“嚯嚯,你的目的是达到了,可你知道我有多惨吗?”
“这话怎么说?”
“昨天刚从你那里离开,先知就过来找我,你说的那些东西族人们谁人不知,先知一口咬定我在敷衍他欺骗他,到最后只给我两天时间,如果我还不能挖出真相,我就……”
“两天?今天已经过完啦,你岂不是只剩下一天时间?”
“是啊,所以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明天也会去找你,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明天不能说服你,我就逃跑,跑得远远的。”
“可是虱蝎呢?”
“就算被虱蝎折磨死,也不能让真神的身体再去祸害其他族人。”
灰曜忍不住赞道:“你真是部族的热血男儿,我也抱着赴死的决心,绝不能让先知得逞。”
凯文苦笑一声:“可是我们俩如果就这样死啦,数百年的秘密断送在我们手上,是不是有点可惜……”
“所以说,死只是最坏的打算,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除掉先知。”
“啊?”凯文故作惊讶,“你想……杀……”
“嘘……”灰曜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不死,我们永无宁日。”
“你忘了虱蝎啦?”
“杀他之前当然要把解药配方拿到手。”
“听你这么说,你一定是有计划了。”
“谈不上计划,现在时间紧迫,我准备先挑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说说,拖上一段时间,然后再做打算。”
“难道你也找了同样的借口,说酋长的记忆十分混乱,需要时间才能慢慢理顺?”
“哈哈!”灰曜一副畅快的样子低声大笑,“看来我们兄弟真是心照不宣啊。”
“那我呢,我该怎么跟先知交差?”
“这个不用担心,你我既是兄弟,我自然不会扔下你不管,我准备说的东西都会提前告诉你,这样不管先知怎样起疑,我们所说的都会一致。”
灰曜颇为得意,凯文听到这里却沉下面孔一言不发。灰曜觉察出异样,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啦?”
凯文有意不与灰曜对视,冷冷地说道:“我原以为我们兄弟以后可以一个人做酋长,一个人取代先知,原来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的愿望就是这样啊,有什么不对吗?”
“灰曜,你说我们到底是不是兄弟?”
“怎么不是啦,你我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怎么就不是兄弟啦!”灰曜被凯文问得摸不着头脑,“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事成之后呢?我们还是兄弟吗?”
“当然啊!”
“可我怎么感觉你想当真正的酋长,而我,也许只是你的一颗棋子。”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如果是,我向你赔不是,我发誓,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的生死兄弟。”
凯文苦笑着回应:“如果普拉托达尔的秘密只是你一个人的,那我们兄弟之间就永远隔着一层。”
灰曜愣了一会:“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担心我们俩的说辞不一致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无法权衡哪些内容重要,也无法在先知的质疑下自圆其说,如果我仅仅重复你的说辞,相信先知一定会疑心我们串供,而且,这种简单的重复跟棋子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嘛……事情的真相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放心,普拉托达尔的大门一定会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打开。”
凯文冷冷地摇头:“我觉得我是等不到那天了。”
“你这么悲观干什么?”
“你以为先知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以你一个人的智慧,也许用不了三天就会被先知看穿。”
“这……”
“算了,我横竖还能活一天时间,不管什么秘密,对我来说终归是过眼云烟,我还是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好好想想该怎么与这个世界告别吧。”
“兄弟……”灰曜欲言又止,看着凯文冷漠的表情,他的心情极为复杂,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下定决心,“我的命反正也只剩两天了,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帮我,不管你会不会用秘密换取先知的信任,今天我就豁出去啦,你是我的兄弟,普拉托达尔的秘密对你而言就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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