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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露出一面凹槽,人眼白脸,吐言亏惨道:“你的诗词我收了,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为何人喜欢这一幅面孔?若是我变成兽面咋样?”再次露面之时,嘴如鸿鹄,耳如猪儿,眼睛明透似一盏巡夜的头狼,一脸青灰色,毛发,半醉状态顶着两个弯曲的鹿角,喝声道:“怕了?”
李水山一脸好奇的看着顽皮的凹陷兽脸,老疯子一把拍回了它,道:“你说什么废话呢?开石壁,我要带我弟子观摩一番,我呕心沥血做的诗句,放在凡尘都是一等的风流词,你不在乎?还不想为人?你活腻了?”
石头内呜呜的哭泣声传来,乖巧的切开一半石头,露出一面光滑的平面,字体如白面染体,由右写下,遒劲挥斥,摸着自己掌心。
每一字都不带风骚,格外肃立,就算白纸黑墨写下,鲜有人可以做到如此境界,古文到下最后一点空地,再次划起到了上端,一条白线弯曲拉起到了第二道书写之处,凭空出现的字体,每一个都不会超脱于这上下白线的勾连,有的为一撇所带,有的是一捺,勾拔甩挑,抽离压折...
所至最后第三竖列,第四,第五延伸到第九为止,风格变了,起初一列为遒劲,肃立得当,第二列就俏皮多变,舒适娇软,第三数列圆润曲滚,似胖墩的孩童来回在墙壁上滚动,一点迟缓,第四列软曲狂草,柔似左右来风抓着草茎倾斜,缺乏板正的凝实感,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直到第九列就与第一列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狂野奔放,乱马践踏,惊涛卷风乱葬土,让人看着极具悲凉与洒脱。
当觉得心中暗淡,捏起石笔轻轻的描线,直到这一面石壁逐渐成型,每一列凹陷下去一条细线,老疯子收手苦恼的说道:“有些不对。”
李水山平静的问道:“怎么不对?”
老疯子擦了擦桌面的墨水,浮现荧光色,与石壁上类似的字体越出桌面,真是奔放,笑道:“难怪,这些日子没看,字体受到一些自然之力的影响,变得扭曲,狂野的更加狂野,板正的也随风而倒下,就怕过几年,这石壁上的字体就会化为一团不知名的字。就算我们看不懂,也不能让他融为一团。”
看到老疯子如此坚毅,李水山叹了口气,不知道能从石壁的字体上看出什么,就眯起眼睛字字看线条,一个都没琢磨透。
老疯子卓然一笑,道:“仔细看,当你完全沉寂在这几列看不懂的字体内,你能感悟到不少东西。”
李水山呼了一口气,睁大眼睛对准一个个字体慢慢往下,看的很慢,但足够仔细,第一个字的撇捺转折的点都细细研磨一番,怎么思考都是一团乱,看了好久,老疯子疲倦了,下山留下他一人,嘱咐道:“一人静观最好,切勿急躁,等会让妖魂送你出去。”
李水山点头示意,坐在石桌的正对面,忽字体扭曲,眼神模模糊糊,困倦之意袭来。
他做了一个梦。
这是一场还未开始缠绵的春梦。
又成了杀戮。
他只是一位
过路的观剑者,趁着月光,挑开一顶帐篷,外围火光四起,走马乱哄哄的杀敌声入耳,熟知战场的生死决战到来,另一顶帐篷内,哭泣,嬉笑声此起彼伏,一对人影左右欢动,酒杯触地,油灯破焰,一柄月寒之剑刺入,鲜血染红杯台,泼上篷布。
心神一颤,醒来了。
李水山呼呼喘着大气,摸着石桌的字体,细细琢磨,石壁上的纹理开始偏移,字体纷乱,还以为是熟睡后的迷茫,谁知一晃脑袋,这字体映入眼帘就成了一团乱,心中想道:“难道我心乱字体会乱?还是字体乱带着我心乱?”
不过那被老疯子拍下去的兽脸,咧嘴笑道:“你竟然看透我心?可知道那梦是我为离去的女子准备的,你又不是妙人,怎么会观摩到?”
李水山一脸平静道:“那个梦吗?我梦到的只是挑灯春梦与一剑杀戮。”
兽脸突变人脸,皱眉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挑灯春梦,你为观剑者,可总觉得你没有潜质,怎么会一梦?杀戮伴随春色而起,杀的是心欲,灭的鬼祟,你心中有邪念,你自己杀吧!”
李水山皱眉问道:“什么邪念?”
人脸扭曲,呈现一朵紫梅,纷纷掉落。
“紫为异,你是种花者。你是观剑者,亦是...”它恢复如常,五官挺立,突然眼眸泛红,血丝遍布,大口说道:“不好,我道破天机,怕有..你是...你是天命之人,还是苍岁后的天命之人,不对..”
它咳嗽几声,眼睛化为脓血,咳出一股紫色的烟气,艰难说道:“你到底是谁?有两股力量加持你身,一为‘正’,一为‘反’,你为何...”它眼中的世界变成一天一地,一个盘膝坐在地上的男子睁开眼眸,对视,它直接化为一滩脓水。
李水山惊奇起身,不解。
“紫色为异常,我只知那梅花树前辈所说的紫色有毒,怕是有些难以解释..”停歇一会,墙壁字体完全扭曲一团,叹气见那人脸退化后也没有了回应,便由着沉睡于自己世界的妖魂带领,破开黑暗走出小山。
外界的风很大,吹得他的道袍纷扬,吼吼的叫声中,密密麻麻的魂魄飞去,有身躯数十丈的妖龙之躯,魂体虽碎裂血迹斑驳,鳞甲起伏啪啪的切着狂风,一独腿蛤蟆,吐出雷丝,粘稠白液滴拉摆动,后方一株怪样的草人,但眼球突出,手臂弯曲,腿部浮肿...
前方走出一位金甲妖魂,怒目道:“在下三面行魂,坐于浪花卷水之上,不服从命令者,斩杀!尔等随我一起听疯尊的指引,此去探索深海动静,主为白纸凌空,次为吞鲸怪。”
所有妖魂大声回答:“听!”
随后,接连离去,城门上空飘出一道水流,一个个白帆船影上出现一个持剑稻草人,凶煞至极,吼叫一声,周围盘旋更多从周围一座座小山中冲起的小鬼,呜呜的顺着水流踏去,半个时辰后,消散一空。
李水山望见老疯子负背思考,从袖子中抓出一符箓,紧随着它们离去,随即
开口道:“藏生,师尊打算出去拜访一些好友,顺便刺探情况,你不要乱跑,就算出去游荡,也要多警惕。”
望着老疯子飞走,李水山默默点头。
一日后,呼吸沉稳,但迷糊中总想困觉,食指压着一盏油灯,此铁锈油灯是老疯子留下,一点就冒出青光,转而变黄,轻挑灯芯,睡在这读书吃饭的小屋内,也算是舒适,不时还有老李果人端着酒壶,摇摇晃晃的抬起,醉醺醺说道:“饮酒只需痴情人,狼心哪能困于情?之辈风云又起时,我念新旧如浪潮。”
他咔嚓一声放下酒壶,点着李水山的鼻间说道:“人生若是悠久,何曾说是有酒?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美啊!来,你尝一尝,今天的酒不同了,我用了湖水装灌的。”
李水山叹息一声,修道之人喝酒少有醉的,怕是心醉而已,许久方休,扶下休息几个时辰,外面起雨,落于山野,那白山蒙上一层云雾,更显白,淋雨飞去,坐在了小凉亭内,望着鱼儿换气,有些哀愁。
在藏峰之时把书卷都收进衣袖内,留下一空壳青布的书架,为的还是花猫的安稳,不知它自己是否去云水捉鱼,不会饿着自己呢?想想鱼精的风骚换成离去时的迷离与呆脑,多少有些不适应。
书籍不宜看的过多,那《凝练法》粗略过了两遍,其内的大意已经明了,无非是告诉诸峰修士莫要自高自大,鄙夷世人,可知一生好途,各有不同,无名人的嘱托还是归于凡尘,学会以常人之心追仙。
打坐多会,转而拿出那灵韵之石,在手心摊开,轻嗅一番,收回,不知多久之后,才可以用到此物,糙肉大汉飞来,眼睛眯着笑道:“藏生,你在此地思索什么?莫非想那家闺秀女子?”
李水山微笑道:“没有,可没有哪一家女子可以看上我这穷酸小子。我只是在想,何时才可以修为更上一步,怎么才能领略强者的风骚。”
水韭丢给他一个青果子,在手心擦擦,说道:“修为之事,不可强求。你看我还未追寻到自己的山,一直迟疑徘徊,怕是许久之后,也就停步于此,知道我为何跟随你师尊而来吗?”
李水山摇摇头道:“不知道,你细说。”
水韭道:“...我先前追寻过很多强者,我去过青峰的道破老祖那里,却因为长相出众,无法与那些白鹅相处,就偷偷溜走了。我又去过春峰见过,见黄峦衣,他赐给我一片叶子,让我含在嘴里,最后被那山涧跳上来的蛙儿吞了,气的我走去剑内,我在这里遇见双枯二老,他们神念非凡,可以点化石头,成为一山,给我讲述了很多道理,有一夜树下坐化成道者,有一只花绽放可以破除魔障,可我耐心不够,在你师尊路过古韵海,恰好破开了风暴,而我早就听闻你师尊的威严,就来了...”
李水山叹气一声,道:“你耐心不够,不要跟随一人就悄悄跑了..”
水韭咬着青果子道:“是的,很后悔。”
李水山擦了擦也咬了一口,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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