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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对于孙策的突然攻击有些猝不及防。
早些时候他还上城查看过,城外的敌营中,士兵们都是一副懒散的样子,根本没有即将战斗的亢奋。可仅仅才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竟仿佛换了一张脸,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扈麟知道,这一战,只怕是必败了。但是他仍然向太史慈提出了最后的建议——拖延时间,等待其他县和山越的援军。
太史慈也知道,这是此刻唯一的办法,除了这样,便只有弃城而逃了。
偷偷从背对敌营的城门派人出去后,太史慈便率军来到了城头。
县城的矮墙完全不足以做长久的抵抗。
首先便是登城的难度,只有几人高的城墙,简直就是弓手的天下,孙策军射出的箭矢完全将自己这边的人马压得不敢抬头。而自己这边虽然是居高临下,却无奈军械匮乏,如果像敌人那么使用,半个时辰便会耗尽。
就在太史慈有些犯难之时,扈麟低着身子来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史慈听完,虽然有些不能相信,可当他看到扈麟那坚毅的眼神时,也只好下定了决心。
“孙策!太史慈将军有话要说。”扈麟用尽力气,高声大喊。
孙策军的弓手渐渐停止了射击,而登城的队伍也都撤了下去。
“太史慈,你有何话说!”孙策带马出阵,冲城上喊道。
“孙伯符!我承认若是这般打法,我军必败无疑。”
“那你为何还不出降!”
“你若是还有孙家傲骨,便与我单打独斗!若是你能胜我,我便降你!”
“呵,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答应?”
“哼!你若是怕了,便继续让属下这般送死,我必将战至最后一人!”
“好!冲这话,我便要会会你!”说着,孙策接过军士递上来的长枪,驱马向城下走来。
“正是此时,将军速速将孙策射杀!”扈麟指着城下的孙策对太史慈说道。
“嗖!”一支箭从城上射下来,正好插在孙策的马前。
孙策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太史子义,就冲你这一箭,我便对你多了一分敬佩!”
扈麟略带愤怒地瞪着太史慈,因为他很清楚太史慈的射术,这么近的距离,他绝不会射空。
孙策自然也能看明白,因为刚才那只箭的落点,几乎是紧挨着他马蹄踏地的地方。有这等精准射术的人,又岂会射不中,可想而知,他是故意放空的。
就在孙策心中暗暗佩服之时,城门缓缓打开了,太史慈和扈麟带马走了出来。
“你二人可是要一起来战我?”孙策举枪指着他们二人问道。
“哼!我太史慈岂是以多欺少之人?我独自一人便可将你击败!”说完,太史慈大喝一声,带马冲了过来。
扈麟虽然之前也料想双方的武艺相当,但却没想到他们二人的战法竟也一样。
太史慈用的也是长枪,此时他与孙策已经缠斗在一起。他们出招都是刚猛霸气,与一般招式花哨的武将不同,这种打法完全是将力量摆在第一位。
他们二人都没有做出过一次闪躲,而只是用自己的武器将对方的格开,同时寻找机会发动下一次进攻。
大约斗了五十余合,太史慈又一次反身出枪,刺向背对自己的孙策。
孙策听得身后枪风迅猛,便立刻双脚脱镫,纵身一跃。
只是他跳的方向并不是远离太史慈的武器,而是在空中转身迎了过去。
太史慈心中暗叫不好,想要撤枪,但为时已晚。
孙策的左手已经抓住了枪杆,同时一推一带,便夹在自己腋下。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将长枪刺向了太史慈的左肩。
令孙策惊讶的是,太史慈面对这样近距离的一击,竟仍能保持理智。他如法炮制,脱镫跳起,将孙策的长枪也夹在了腋下。
从太史慈刺出第一枪到二人互挟武器落地,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有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
可是扈麟和周瑜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刚才都为自己的主帅捏了一把汗,因为只要有稍稍的偏差,那么这时场中,便只会剩下两具尸体了。
此时他们二人心中暗暗惊讶的,也只是同一件事:“对面这厮好厉害!”
正在奋力打斗的二人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部下在想什么,他们眼下,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
“咔!”
“咔!”
两杆枪一同断掉了,孙策和太史慈仿佛有默契一般,直接扔掉了断枪,徒手与对方扭打着。
周瑜看见这情景,忍不住笑了笑。
“臭小子,为何发笑?”程普慢慢带马来到周瑜身边,却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场中的二人问道。
“程公,你就没察觉此时伯符的心情极佳么?”周瑜慵懒地反问。
“哼!这般如孩童打闹般,他有何事值得欣喜!”程普的坏脾气有开始了。
“伯符正为能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而高兴。若我猜得没错,他定是十分中意此人。”
周瑜的判断没有错,因为此时的孙策,和对面的太史慈一样,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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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小沛近郊。
这里是当初曹操进攻徐州时所掠夺的村落,如今这里已经荒无人烟,四处的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萧条的景象。
郭岚就立在一户废弃的房屋前,屋檐下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笑得很爽朗的男子。
“你是何时回来的,郁清。”郭岚看着檐下已经有些倾斜的匾额问道。
“两个月前,我便已经回到了总堂,得知你在徐州,便向五贤老建议过来帮你们。”
说话的人,就是夕嫣的另一个徒弟龙悒。自从他离开总堂,已经有好几年了,当初那张单纯的脸,也变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说起来,我确是有事要你帮忙。小鸳因为下毒不成如今已被看管了起来……”
“你要我救她?”
“不,你只须帮她摆脱嫌疑即可。”
“让貂蝉知道用毒的另有其人,小鸳是被她误会的。”
“就这样?”
“这便足够了。”
“唉!云笑,你何时能将这不爱说笑的脾气改改。”
郭岚并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便装作没听见一样。
龙悒见他不理自己,便只好怏怏地抬头望天。
“好了,你所说之事我记下了。若是没有别的事,可否行个方便,让龙某睡一会儿?”龙悒赌气地不再看郭岚,自顾自地躺在台阶上假装打起了呼噜。
“今后你若是想见我,便去城内酒肆找我。”
郭岚心中只想着凌鸳,完全没有注意到,龙悒的身体渐渐开始抖动了起来。
……
脚步声渐渐远了,龙悒这才缓缓转过身。
此时的他满头大汗,双臂环抱着自己,痛苦地坐在台阶上,身体抖动着。
他用颤抖的手慢慢从腰间翻出一个小纸包,小心地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全都吞了进去。而后,他解下腰间挂着的水袋,大口喝了几口,才稍微缓解了一点。
这是他不愿让任何人看到的事——幻痛。
当年他中了师傅的毒,虽然被九贤老治好了,却留下了后遗症,就是时不时地会幻想自己仍然中着灼毒,进而便真的感觉自己浑身如火烧般剧痛。
这种感觉开始时大概两个月发生一次,但是经过这几年时间,龙悒渐渐察觉到,剧痛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到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了,便回来找九贤老求助。
而这令人身心倍受煎熬的奇症又无药可医,不得已之下,九贤老便给了他些能暂时抵御疼痛的药物。
这药服下之后,便会觉得浑身轻巧、疼痛全无、十分舒服,但九贤老却一再告诉他,千万不可多服。
可每次疼痛袭来之时,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灼烧感,便会摧残得龙悒失去理智。
所以他借口来徐州多有不便,竟一次性地带来了许多这种药。
其实龙悒之所以回到总堂,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凌鸳借着毒使特有的渠道告诉他,夕嫣已经正式成为了李傕的妻子。
多年的苦苦找寻,最终换了这么个结果,龙悒心中突然赶到很空虚,也很累。
他只想回到自己最初生活的地方,休息一下。
可是刚回到北方总堂,他便听说了莫岳和孟卿的事。
由于消息被封锁在荆州,未云的死讯尚未被知晓。可即便如此,两大夜帅殒命,对于北方总堂来说,也称得上是重创。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好接受五贤老的命令,出发来到了徐州。
借着散落于村落中的夜锋成员的帮助,龙悒终于联络到了郭岚。于是,二人便根据目前的情况,从新拟定了对付吕布以及帮助凌鸳的计划。
只是,郭岚并不清楚龙悒此时的困窘——用来抑制疼痛的药,即将用尽了。
如果失去药物的帮助,一旦痛觉发作,那么龙悒就将如婴儿一般,毫无反击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用毒之人,却被毒痛所困,而且还是已经不存在的痛楚,每当龙悒想到这时,便只能苦笑着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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