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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的话弯弯绕绕,她听着似懂非懂,可是大体意思却很明白了。
爹爹不光娶了她娘亲一个,还早就有了别的孩子。她是外面生的孩子。是不是……她这个人不光彩,所以不能对人提起?
乔明渊的声音很好听很温和,比村里的粗蛮男人大声喧哗好听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那一句句欲言又止的话,从他口中文雅地说出来,就像寒冬腊月里泼过来的冰水,浇得乔月眼中火光顿时熄灭。瞬间一股泪不受控制地跑出来。一眨眼,就落下一串晶莹。
“我娘也来了……师叔,您能去看看她吗?”
她可怜兮兮抬头望着乔明渊,却见乔明渊垂了下眸,“这个,你记得照顾好她。咳,我还有要事在身,最近都不会出门了。”
得到这个答复,虽说是意料之中,乔月仍然感觉特别累,脚上的血泡像被火烧了一样疼。
真不知道她费力气来这里做什么,邓家哥哥说过一句话,说什么自取其辱,她这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乔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垂着头,再没有看乔明渊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麻木地随着刘羽走在青石板路上。看到浓黑的夜色,感觉整个人湿淋淋的,要赶紧烤烤火,晒晒太阳,不然就会生病的。
生了病,肯定没有人管她,要她呆在一个黑洞洞的房间里自生自灭。反正她也只是个不光彩的孩子。
刘羽拉着乔月走,感觉她浑身冰冷冷的,只有额头火烫,知道她心里有事,满腔的兴奋都化作失望,难免会病。
“小月。”
乔月听到了,抬头看看刘羽,“其实我不应该跟你来。我想回去了。我娘亲更不该来。从前我不知什么是自取其辱,今天算是知道了。师兄,你送我们走吧。”
刘羽送她一直走入之前那个隐蔽的小洞府。这间石洞很小,石壁没有细心凿平,也没有什么华丽的摆设,只有一张铺着被褥的石床,一套石桌凳,桌上摆着细瓷茶具。
乔月一入内,先去看林芳薇怎么样,见她平平地躺好,估计并没有不适,就给她掖了下被角。
刘羽一直把乔月摁到凳子上坐好,自己也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沉默的神色。
“小月,我知道你很……很不高兴对吧。”
“嗯。”乔月咬着嘴唇,苍白的唇色露出一些粉红,睁大了眼睛重重地点头。
刘羽长舒了一口气,老实说,他也心里不大舒服。只是修仙界本就利益至上。血缘不能选择,宗门总勾心斗角,父母子女之间也未必能坦诚相见,有时反目成仇也不少见。
所以,趁着乔月年纪还小,早早告诉她一些事情,总比她吃了大亏为好。
乔月听着刘羽给她讲了些人心险恶,生存法则,注意力也转移开了,竟然渐渐有些入神。
“修仙是很苦的一件事。古剑派规定,凡新入门弟子到蒙学堂,修满一年考核通过才能真正入门。你从明天开始,每日寅时到山下蒙学堂上课。也不知你识不识字,要是不识,那就得去幼学堂先学认字了。”
乔月点点头:“我识字的。以前邓大婶儿子读书,还教了我。”
刘羽也是炼气期的小弟子,没什么话可说,也帮不上忙,看夜色已深,就离开了。临走时见乔月满面疲惫,心中不无忧虑。
乔月次日就被刘羽领入了蒙学堂。她刚一进入,就引来五六十人的注目,不过有两位夫子在,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乔月早习惯了这种目光,毫不畏惧的站在学堂前面,报上名字后,大大方方坐下。
身周顿时有人离开,不敢跟这个形貌奇特的女孩同坐。乔月宠辱不惊,淡定地掏出笔墨纸砚。
此后的一年,她开始了从早学到晚的生活。
清晨天还没亮,她就起床给自己梳洗一番,再给娘熬好了白粥,一口一口喂给她,这才能放心地离开。
来到学堂,她看篆体,看隶书,看小楷,看古拙的道经,摇头晃脑背出当天的功课。
中午吃饭,她也抢着盛满一碗,吃得饱饱的,好有足够体力应付下午的捶打筋骨。
她和那些来自各地的凡人小孩一样,听炼气期的夫子从远古天地初开一直讲到现今修仙界,听阵法师教他们摆阵图,听炼器师给他们讲炼器方法。有时被夫子领到广场边,看三千炼气剑修一齐笔画着剑法,在空中劈出亮丽的剑光,晃着她稚嫩的眼。
乔月眺望高台上乔明渊的身影,虽然心里知道那是她的爹爹,却知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别人光明正大的说,她的爹爹是古剑派难得一见的剑修奇才乔明渊。
她只能和大家一样,有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身世,夹着尾巴,绝不主动招惹别人。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蒙学堂考核近在咫尺。
传道的夫子凌波和传武夫子楚临,近日都有些焦头烂额。
这些孩子在蒙学堂考验了一年,期间有迟到的,早退的,都被打发下山门了。没办法,修仙本就是一件严苛的事,古剑派更是崇尚苦修,对于那些态度不好的弟子,一向不假辞色,直接逐了出去。
当然,蒙学堂收的都是没背景的外来弟子,直接踢出去,管事的也不会问,反正都是些凡人,不怕得罪什么的。
如今蒙学堂留下的,都是整整一年勤学不缀,能讨老师喜欢的孩子,只剩下了三十多个。明日就是集体考核,谁通过了,谁就能留下。
那武大三粗的汉子正是楚临,那瘦小的老头正是凌波。两人相对而坐,看着一桌的课业发愁。
“凌师兄,你说,你不看好哪几个?”
其实留下来的孩子都比较能吃苦的,学得也不差,只是人先天资质有别,自然就有几个悟性不那么强的,韧性够足,成果却不怎么丰厚。
凌波续续说了几个名字:“常柏,夏怡,周小堂,还有一个我拿不定主意。”
楚临呵呵一笑,把石桌上的几十张纸取了过来,仔细翻看,突然眼睛一亮,取了一张出来。
“师兄,你说的怕不是这个吧?”
宣纸上赫然一行行大字,末了落款写着“乔月”。字大,笔力遒劲有力,虽然间架结构很不准,可见此人功夫不到,但仍然仔细练过笔锋的。
凌波叹气,“一提起她我就烦!长得奇怪不说,练起武来简直不要命!”
楚临点头,乔月的刻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从一开始连笔都不太会拿,到现在写一手还看得过去的字,期间幸苦,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学文如此,学武就更不要说了。别人叫苦连天,她反而乐在其中,腿上绑着沙袋,手上绑着秤砣,跑起来还是比别人快。更不要说招式,即使一学就会,她还是要千百遍地练习,直到成为身体的自然反应。
当然,古剑派提倡苦修,却不接受自虐一样的修炼。两个夫子自然要劝,可惜乔月天性执拗,虽然表面上停了练,可防不住她半夜起来偷偷学。
“咱们都知道,整个蒙学堂里最刻苦的就是她。我不知道别的地方,就咱们古剑峰,以前乔师叔是最用功的吧,才十八岁就筑基,现在六十八岁就闭关结丹了。可是那时候他练起来,还没有乔月的一半狠呢!”
楚临摸摸络腮胡子,若有所思,“你不觉得她……或者说他们……身上那股子劲特像么?”
“谁说不是呢。”凌波老早就有些怀疑,不过乔明渊有妻有子的,哪冒出这么个女儿来。而且就她那个样子,任谁看到都过目不忘,以前要是在乔明渊洞府那边养着,没道理大家都不认识。
再说,真要冒出个孩子,那也是娇生惯养,怎可能落到蒙学堂来?除非,除非她是私生子……
不光彩的出身,见不得光的父母……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再说,彼此心中都有点猜测。不过他们只是炼气期弟子,和乔明渊也没有交情。乔月身份如何,也只是猜测而已,轮不到他们来管。
沉默一会,凌波又道:“她很合适做一个厉害的剑修。但是……我总觉得她脾气好,一点也不符合剑修的性格。”
“那怎么啦,你干嘛不看好她?她虽说不太聪明,一开始是很蠢,现在算是开了窍,道经什么的,也肯下功夫去悟。”虽说没悟到多少,但她肯花时间钻研那深奥玄妙的义理,就错不了。
凌波还是摇头,能吃苦是真的,但是直肠子没心眼也是真的,乔月那家伙明显没有同龄人所俱备的小心思。
不会说谎,不会掩饰,有什么说什么,太过直爽了。修仙界不缺八面玲珑的人,不缺沉默寡言的人,就是缺这种直肠子的人。原因无他,这种人太过坦诚老实,看不透别人的阴谋诡计,除了个别运气好走到最后,剩下的大多死于别人的算计了。
凌波看人,一向有些自以为是,总从表面下定论。而楚临是一个实心眼,所以这两个人在对待弟子上常有分歧。
“算了吧。我不是说她过不了考核,我是说,这家伙太傻,容易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楚临嘟囔着什么,又不说了,不过还是想到一个办法,便告诉凌波,“你在考核的时候问问她呗。”
其实乔月努力一年,所为的不就是考核通过,成为正式弟子吗。难道就因为他们两个人觉得她不够阴,就轻易放弃了吗?
凌波想想,他也不过是乔月的夫子,何必想那么多。到时候,还真得好好问问她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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