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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之上,大殿之中。
雕梁玉柱刻龙吟虎啸之姿,偌大宫殿大小有九,其间人迹罕至以漆黑幽暗为格调。
除了龙犀一人,第九殿必经龙伯允许方可入内。
此间两人夜挑灯,龙犀换上了一袭乌黑锦袍,背后“九”之一字嫣红,他一路赶回九里坡心有余悸,生怕再遇上几个如同龇牙小儿一般的江湖中人,所幸一路上再无人阻拦,仆仆风尘本累人,但每当男子想到可重续龙家香火与欲念时,那股子兴奋与原始冲动便能叫人神采奕奕。
“爹,夺取冰肌阎罗的消息已然暴露,只怕近日里不会太平……”
九里坡之主颇有威严,脸颊之上一道刀疤更显狰狞,他森然道:“这事儿交给爹来处理,你近日里莫要外出走动!只要等你服下冰肌阎罗,危机自然解除。”
“爹,何时才能凑齐药引子?”
龙伯皱眉算了算日子,告诉对方也就两三天的样子,只要能渡过这次难关便可延续龙家香火,只是日后一定要低调行事,莫要再像往昔一般惹了不该惹的姑娘,男子汉还是该把心思放在前途与修为之上。
龙犀不断点头,发誓定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老话终归错不了,他回到九宫之外的住所后一脸嗜血冲动,当即吩咐下人唤来了红姑娘。
这女子便是白日里在马车之上抚琴且替人泻火的可怜女子,毕竟人间只有一个小公子,不是谁都有能力与龙氏父子叫板,她被霸占多年心中怀揣一丝感激!女子感激凤尾银刺断了龙犀香火,如若不然只怕这些年会活得更艰难。
从前龙犀从不会再夜里传唤女子,皆因缺了趁手兵器容易自惭形秽,与其望梅止渴辗转难眠不如一人安睡来得自在。今夜男子传唤不知何事,红姑娘有些不祥之感,恐怕与冰肌阎罗脱不了干系。
夜里一声声鞭打与女子惨叫让人不寒而栗,巡逻侍从与九里坡杀手偶能听见些许,所有人都在心中替女子感到惋惜,只是龙犀毕竟是少当家,谁人敢去与他争论是非对错?
天亮后红姑娘独自推开房门,自然是被跋扈男子给赶了出来,只是有人奇怪她的脸颊之上并无任何伤痕,昨夜惨叫难道另有其人?有些心思缜密之人却也能从红姑娘走路的样子瞧出端倪与隐晦,只怕除了那一张俏脸外,女子浑身都布满了累累伤痕,肌肤之上若是小伤,那么心中凄苦兴许才算重伤。
一行人离九里坡愈发接近,小公子言道:“你们听好了,九里坡中有九宫,每一处宫殿都有一人驻守,这些人的实力大多都在通幽境,待我与龙伯交手后你们便朝九宫而去,至于能否找到冰肌阎罗与本姑娘无关!还有……”
女子瞧着祁山郎,叹道:“替我照拂好陈玉知,日后必有答谢之礼。”
祁山郎本欲见识见识两位高手的对决,但小公子如此嘱托倒也不好意思拒绝,当即点头:“放心,谢礼就免了!大家有缘相识本就是天意,况且我还想领教一番七探盘蛇,九里坡自然会倾力相助!”
陈玉知无奈挠头,亦在心中对白衣小公子感激涕零,脸上装出一副玩世不恭,打趣道:“人间苦、江湖难,我有兄弟千千万!九里坡、十里狂,小道花骨祁山郎!怕他个劳什子的寒月匕?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窃笑,就连小杂毛肩头那只白狐都眯起了眼,道人碎道:“陈玉知,你又想靠随口几句瞎掰骗兄弟们去卖命?”
青衫摆了摆手,又轻叹一声:“上次江南道之事你们不乐意,这次小爷邀你们上九里坡却又不乐意,老天爷……做人难,做小杂毛的兄弟更难啊!”
陈玉知仰天吼得撕心裂肺,一行人沿途欢声笑语,全然没有要去九里坡找场子紧张之感,此时独臂男子蛰伏于暗处,只求静待时机一击必杀,而夺取冰肌阎罗也算势在必得。
有个龇牙小儿朝九里坡行去,直至九宫之外被人拦截,漠北杀手装束与中原大不相同,大多都以红衣为主,乃是隐喻修罗送人魂的意思,而漠北杀手也更为嚣张跋扈,他们从不会蒙面遮掩。
龇牙小儿冷哼一声,露出龅牙碎道:“九里坡谁最能打?”
见来者闹事几个红衣杀手纷纷拔刀亮剑,谁知对方全然不惧兵刃劈砍挑刺,忽而几拳便把所有人撂倒在地,又喊道:“九里坡谁最能打!”
红衣杀手爬不起来,也不敢爬起来,生怕这龅牙小儿又会对自己拳打脚踢,忽而一股冷意来袭,龙伯踏空而来,双手负于身后,问道:“何人胆敢擅闯九里坡?”
龙伯问出话语后才瞥了瞥下方所立之人,顿时冷笑一声,讥讽道:“不用回答了,龇牙小儿这一口龅牙漠北独有!你这小家伙想寻死?”
“你就是龙伯?”
龇牙小儿言简意赅,且并没有把对方当成长辈有所谦卑,反而还学着对方冷冷一笑。
寒月匕冰冷异常,九里坡最强之人稍稍挑眉,也全然是没有把龇牙小儿放在眼里,故而也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言道:“老子没兴趣与你这种小辈较量,就算赢了也会被人诟病成胜之不武,快走吧!”
龇牙小儿一脸兴奋,紧握双拳崩裂了一身衣衫,桀骜笑道:“所以你就是九里坡最强之人,龙伯?”
龙伯没有回答,冷冷盯着一口龅牙心生厌恶,杀意瞬息外放。
龇牙小儿与龙伯不断交手,铁臂铜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他不断坠入地面又不断爬起,周而复始许久都未能迫使对手拔出寒月匕,胸口原如罗汉一般的不败金身也渗出了血迹……
九里坡之外的动静颇大,陈玉知探手遮阳,疑惑道:“竟有人比我们还要着急?只是这胡冲乱撞的样子怎么瞧都只能挨打……”
“龇牙小儿是在靠龙伯锻体炼境,每一次重伤都可突破极限。”
祁山郎解释了一番,白衣女子率先朝九宫之外走去,最后回眸瞥了陈玉知一眼,言道:“小心!”
见小公子走远,青衫拔出千梧桐,抖了抖墨绿刀身卸下碎布条,自嘲一笑:“初入漠北行善事,也不知良人当归否?亦不知往昔血债能平否?更不知一条小命焉能无恙否!兄弟们且放宽心,小爷修为平平却敢替你们挨刀子,就算白刃进、红刃出也无妨,走走走!办完正事再饮酒……”
花骨与茅山小道咧嘴一笑,白狐静坐肩头眺望远方,青衫一人率先朝九宫而去。
祁山郎一手轻负古稀年,一季初春九宫寒,他笑道:“知世故而不世故,善自嘲而不嘲人……青衫黑剑千梧桐,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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