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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饥荒，饿殍遍地，到后来，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去化缘，却什么都化不到，官府也不管村民的死活……”
当自己都吃不饱饭的时候，谁又会去施舍一群尼姑。净慧师太无奈，带着弟子来到城里。村民们已经把这一群尼姑当成了救星，看到她们离开，也带着全家老小，开始了迁徙。
他们一路奔波来到肃州的州府宁城，看守城门的官兵却怎么都不让他们这一群难民进城，于是所有的人都只能暂时居住在了宁城外的一间破庙里。
净慧师太让村民们先找个合适的地方盖房居住，自己开辟土地耕种，她则带着弟子们进城去化缘。
这宁城虽是繁华，却有着自己信奉的寺庙，对于她们这些外地来的尼姑并不尊敬。几日下来，只有百花楼的姑娘们施舍了一些财物。
正当这些尼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生了令人难堪的事情。一纨绔子弟拦住了岳无霜，调笑道：“想不到这些姑子，比这百花楼里的姑娘还俊俏。小尼姑化什么缘呢？跟着大爷我，保证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还真别说，那时候的岳无霜还不到十五岁，虽然长得很瘦弱，但是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十分诱人，就算面黄肌瘦也不能完全掩盖她的美貌。
“混账！”净慧师太震怒。
那纨绔见尼姑人数众多，也没敢造次，放下狠话之后离开，净慧师太也是带着弟子匆匆出了城，回到了破庙。
之后，净慧师太就再也没有带着弟子去化缘，对着那残破的佛像敲了三天木鱼，像是在洗刷自己的罪孽。
三日后，净慧师太将岳无霜叫到了一边，关照道：“无霜，我庵里的弟子今后就交由你来照顾了。”
“师父为何如此说话，无霜不懂。”岳无霜震惊道。
“无霜，为师以前最看不起那些青楼女子，觉得她们不知自爱。现在我才发现，只要是在做善事，什么方式都是一样的，青楼女子也好，青灯古佛也好，都是在修行。”
“师父！”岳无霜急了，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无霜，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去那青楼，能挽救数百村民的性命，那为师亦不愧对佛祖。”
“师父！”岳无霜这回听懂了，她对着净慧师太跪了下去，声泪俱下道，“真要去的话，就让无霜去吧！师父您不能毁了一身清誉，只要师父您还在念着青灯古佛，无霜的心里就还有一丝期盼。”
“无霜，你知道你将会面对什么局面吗？”
“无霜知道。师父，无霜还年轻，没有剃度，让无霜去吧，您和师姐师妹守着我们的庵堂，守着这些村民！”此时的岳无霜已是泪流满面。
“师父，让我们和无霜师姐（师妹）一起去吧！”不知何时，所有带发修行的弟子都跪在了净慧师太的面前。
“你们……你们……”净慧师太看着眼前的弟子们，泪水不禁涌了出来。
“师父，”岳无霜跪着上前两步，抱住净慧师太的双腿，“求您给无霜一个机会，来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等无霜完成了使命，还望师父不要嫌弃，再给无霜剃度……”
“无霜……”
最终，岳无霜说服了净慧师太，带着五个容貌上佳带发修行的师姐妹，六个人换上了村民的衣服，来到了百花楼。
百花楼的老鸨见了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顿时笑靥如花。她一向眼光毒辣，这些个女子只要好好梳妆打扮，都能有个好价钱。老鸨很爽快地给了她们八百两银子，跟她们签了卖身契。
扮成村妇的净慧师太含泪接过银票，这些银子，够村民们吃三年，只是她这些弟子，都将落入魔爪深渊。33
几个一无所有的小尼姑，没有什么才情，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诗词歌赋，只能靠着自己的身子。刚开始，老鸨为了卖个好价钱每日训练她们，虽然难堪也能忍受，直到被迫接客后，几个人抱头痛哭。
“姐妹们，我们不哭。”岳无霜咬牙道，“师父说我们卖身的钱已经足够村民用了，我们今后跟着妈妈好好学习，努力赚钱，攒钱把自己赎出去，再回庵里。”
“我们每个姐妹都很勤奋，妈妈也很喜欢我们。可是后来我们发现，需要帮助的人又何止是那几个村子。师父说得对，只要是行善积德，做什么不是修行。帮助穷人需要钱，又有哪个行当比青楼更快？所以我们赎身之后，并没有回到庵里，我们到了更为繁华的晋州，自己开起了青楼，取名水仙楼。”
“到了晋州我们才发现，晋州富饶，玩物也多，就靠着我们几个小尼姑，没有多少才华，更不善挑逗，根本就没有人光顾。于是村子里一些漂亮的女子主动加入进来，我还花钱请了一个教习师傅，才渐渐形成规模。我水仙楼的每一个女子都是自愿，从来没有强迫。”
事情哪有那么顺利，期中的曲折岳无霜并没有说。比如当净慧师太拿着银子回去的时候，遭到了所有村民的唾骂，所有人骂她们辱没佛门，将她们当成污秽隔离。
直到一个妇人背着丈夫，抱着高烧的孩子来求助，净慧师太不计前嫌救了孩子，她们才渐渐被村民接纳。净慧师太用那笔钱帮助了很多人，她们才重新得到村民的尊重。
“我们虽说是青楼女子，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我们甚至会归劝一些恩客孝敬父母，爱护妻儿。我们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愿意的挂牌，不愿意的打杂，有才艺的卖艺不卖身。为了保护自己，我还请了师傅教姐妹们学功夫防身。我们将赚取的银钱都用来帮助有需要的百姓。”
“后来，我发现有的恩客喝醉之后会无意中透露一些消息，而那些消息很值钱，可以卖给其他的恩客，这样来钱更快，于是我们又开始做起了贩卖消息的事情，前提是不能伤天害理。”
“随着我们钱越赚越多，我们发现需要帮助的人也越来越多，就是一个无底洞，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结束这一行当。”
“我本想着，等我年老色衰，不再有客人光顾的时候，我就从良了，回到庵里剃度，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谁曾想，那一日楼里来了一个客人，他不找姑娘，就是跟我买消息。买过几次消息之后，他又问我能不能帮他杀人，我自是不答应。”
“几日后，一个姐妹失手打死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又正好是那人当初要我杀的人。他给了我一大笔银子，并以此为要挟，要我以后帮他杀人，不然就要水仙楼所有的姐妹进大牢。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只能违背当初的诺言！我自欺欺人地制造出了一个女魔头岳红棉，因为岳无霜是个小尼姑，一心向善。”
“可是，那个人还是不满足，他觉得我杀的人太少，太慢，他一步步地逼着我们加入天一阁，逼着所有的姐妹去训练魅惑和杀人技巧，逼着我们成为杀手组织，用我们的身体去满足他的野心！不仅如此，他只要任何时候有需要，都要我们交出身子去伺候各种人！”说到此处，岳无霜已经控制不住怨恨的情绪。
“我不愿再受此控制，不愿意姐妹们跟着我受苦，机缘巧合之下，我投奔了万剑山庄。黎庄主是个正人君子，他不需要我们的身子，不需要我们提供情报，也不用我们去杀人，只要我说出天一阁的势力分布，他就保我们无忧。反正天一阁也不是什么好鸟，灭了天一阁能救我的姐妹们出水火，我问心无愧！”
“所以你就利用我，故意从我这边打探消息！”暗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利用你？若只是利用，我为何拼了命来救你！”岳无霜苦笑道，“我只怪我自己，为何要动心，喜欢你这个负心汉！这是佛祖对我的惩罚，我以前虽然夜夜笙歌出卖色相，但我心中念的永远是青灯古佛，想的永远是救苦救难，可自从认识了你，我开始贪图男欢女爱，才会有此一劫。”
暗影眼睛通红，狠狠地盯着她：“无论如何，背叛天一阁，你都该死。”
“暗影，我只求你一件事。这件事情是我一人所为，其他的姐妹都不知道，我求你放过她们。水仙楼所有的档案，也是我独自管理，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求你让她们回到庵里，静静地当一个小尼姑。”
“说完了吗？那你可以死了。”暗影声音冰冷，他再次掐住了岳无霜的脖子，直到她一动不动。
看着岳无霜的尸体，他帮她擦洗干净，换上最美丽的衣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放手，呢喃道：“无霜，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中人，我不管你是魔女也好，妖女也好，我都会娶你。可是我不行……无霜……等我向主人请罪后，我就来找你，我们下辈子要在一起……”
第四日的夜晚，夏红樱在客栈等到了暗影。暗影跪着请罪到：“主人，是属下被岳无霜美色所迷，让她套出了天一阁的秘密，告诉了万剑山庄。属下已经亲手将岳无霜杀死，现来主人面前以死谢罪。”
“暗影，起来！”夏红樱严肃道。
暗影却不为所动，而是拿起剑往自己心口刺去。
“混账！”夏红樱一脚踢飞暗影手中之剑，怒骂道，“国难当头，你不想着将功补过，报效朝廷，却一心求死，要你何用！”
“主人……”暗影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夏红樱，片刻后俯下身体道，“主人教训的是，是属下糊涂了。属下今后必定心无杂念为主人办事，以报主人大恩。”
夏红樱走到桌前，打开地图道：“你和万剑山庄交过手，既然回来了，就一起想想我们怎么样用最快的时间，平安回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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