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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有史以来最为儿戏的一次谋反,没有流血,也没有死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场闹剧。如果不是小内官们被安排打扫御书房的时候发现了大片的血迹,如果不是禁军正在紧张地搜查着皇甫宗一的下落,这一次谋反就像是没有发生过。只有那几个当事人,才明白其中的惊险曲折和暗潮汹涌。
两日后,假扮成禁军欲逃出皇宫的皇甫宗一被抓,打入天牢,事情才算告一段落,禁军也解除了对后宫的封锁。
三皇子秦景玉趾高气昂地走出后宫,这两日可是把他给憋坏了,不过想到很快他就是大秦国的太子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起来了,因为秦弈轩派人将他请到了御书房。
秦弈轩让内官将圣旨给到他,笑道:“三弟,父皇已经封你为端王,伴驾左右。还望三弟赶紧回去收拾行装,带上家眷随父皇去往蜀州行宫。”
“什么?不可能!父皇在哪里?”秦景玉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父皇正在收拾,这道圣旨在今日早朝已经宣读过了,我这里还有另外一道,等下也会去后宫宣读。”
“这不是真的!定是你使了什么诡计!”说是这样说,秦景玉还是快速打开了手里的圣旨,是父皇的笔迹,上面的印鉴也是真实的。他一字一句看去,越看越心惊。大致内容写着:即日退位,为太上皇,移居蜀州行宫。太子弈轩继位,封三皇子景玉为端王,移居蜀州行宫伴驾。
“啪——”手一抖,圣旨掉落在地,见秦弈轩正看着他笑,秦景玉忙弯下身子将圣旨捡起,小心拂去上面的灰尘。其实御书房打扫得很干净,并没有什么灰尘,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多了一项罪名。
虽然他没有秦弈轩聪明,也是识时务的。既然现在是秦弈轩一个人坐在这御书房内,那这圣旨上的内容已经不容置疑了。只是想不到这秦弈轩居然能让父皇主动退位,这手段,自己能保住一条小命已是万幸。
当下,他换了一副表情,躬身道:“多谢皇兄提醒。臣弟恭喜皇兄荣登大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下保命最为要紧,其他的日后再计较。
见他识时务,秦弈轩也不愿再多计较,笑道:“快去吧,三弟,你可莫要让父皇等急了啊。”
太子秦弈轩继位的第一天,大秦宫的后宫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圣旨已下,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遵旨。好在大秦皇帝并不沉迷于女色,后妃人数并不多,皇帝的子女也没多少,就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秦弈轩是嫡长子,也就顺理成章当上了太子。
对于自己的三个妹妹,秦弈轩并没有为难,还是将她们留在了宫中,待将来给她们配一个好的驸马。他的母亲姜太后,几经思量之下,选择了去蜀州行宫伴驾。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她就不留着添乱了,这后宫,还是交由他将来的皇后来打理吧。不如去那行宫,还可以帮皇上留意太上皇和端王会不会有异动。
由于登基典礼很是繁琐,一时间来不及筹备,于是定在了二十日后,即便这样,后宫各部还是忙得脚不着地。又有一些大臣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当日就请求新皇立后,秦弈轩不置可否。
次日早朝,秦弈轩坐到了龙椅之上,群臣山呼万岁。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即位,封赏有功之臣,先前太子一派自然都得到了好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万剑山庄的庄主黎高沃,被封为国师,赐大宅院,且无需每日上朝,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以往封赏江湖人士,最多给到一些银两,给个武林盟主的虚名,想入仕的,封一个边关小将,第一次封赏这么高的官职。
第二道圣旨更是令人意外:彻查前侍郎苏国邦通敌一事,还苏家一个清白。众人不禁猜测,难道太上皇退位还与苏国邦一案有关?不过一些老臣却想起来了,当年给苏国邦定罪的正是皇甫宗一,皇上这是在一起算账呢。
秦弈轩刚退朝回到御书房,内官就报国师求见。
黎高沃正欲下跪,秦弈轩拦住了:“只有你我二人之时,国师免跪。”
黎高沃躬身道:“多谢皇上,皇上尽可放心,我万剑山庄绝对不会危害朝廷。”
秦弈轩笑道:“国师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朕对国师自是信任的。”
“黎高沃向来自由散漫,无入仕之心,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此次回去,自会约束好万剑山庄众人以及江湖其他势力,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国师,我封你为官,只因你此次功不可没,并无其他心思。若非要说有,朕也是想给朕将来的皇后制造一个好的出身。”
“黎高沃所求只为苏家正名,这是当初就谈好的,万剑山庄所做的一切只为约定,并无功劳。若是皇上仍不放心,万剑山庄可以助皇上重新组建天一阁,训练出新的十二暗卫。”
“天一阁,怎比得上万剑山庄,日后就由万剑山庄取代天一阁的位置,国师觉得怎么样?至于十二暗卫,那就有劳国师了。”
“这……”
“朕并不阻挠国师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只是万剑山庄能人异士众多,若是有心为国家出力,朕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
“皇上所言甚是,待臣回去安排一下,会留下一批人常住在国师府,听候皇上差遣。”黎高沃听明白了,如果万剑山庄能为朝廷所用,秦弈轩自不会有什么动作。只是万剑山庄太过强大,秦弈轩不得不防,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晴儿入宫为后。他可以为朝廷效力,但是晴儿,他绝不会勉强。
“如此甚好。”12
自从冰焰过世后,雪晴每日都往医馆跑,听到大夫说一切正常,很是失望。她现在,特别希望自己能怀孕,给冰焰留下一个孩子,只是天不遂人愿。
她很后悔,自己没有保住那一个孩子,若是她坚持不喝堕胎药,也不会中毒,此刻她和冰焰会很开心地生活在梅园,带着他们的孩子。
这日,黎高沃过来接她,将她带回到了国师府。一路上,她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说一句话,仿佛对面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这个人曾经是她最亲爱的爹爹,也是这个人一手操控了整个局,间接害死了冰焰。她做不到像以往那样,毫无芥蒂地对着他笑。
刚到不久,就有内官来传,皇上召见。雪晴简单理了一下头发,就跟着进了宫去。
进到御书房,见到夏红樱,不,应该说是大秦的皇帝陛下,正站立在大殿中央,尽管他此刻只穿着一件白色常服,整个人的气度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雪晴正欲俯身行礼,他已经迎了上来,阻止了她的动作:“雪晴你来了,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这个时候,他给雪晴的感觉又不一样了,好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还是原来的夏红樱。
他笑着拉起雪晴来到案前,拿起一卷圣旨递给她:“来,你看!”
雪晴打开,是关于万剑山庄的,无非就是万剑山庄救驾有功,封赏云云。
“不是已经赏过了吗,怎么还有。爹爹不图这个。”雪晴将圣旨递还给他。
“那你再看看这个。”秦弈轩递给她另一卷圣旨,“这上面还没落印,我希望能由你亲自盖上。”
雪晴缓缓打开,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啪——”
“陛下恕罪!”雪晴跪下捡起掉落的圣旨。
“雪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看到她这个样子,秦弈轩心里很不是滋味。
“民女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雪晴深深地叩拜下去,前所未有的恭敬。
“你究竟有何不满?”秦弈轩一字一顿说道,不悦的意味更加明显。
“民女本是罪臣之女,陛下开恩未曾追究,已是皇恩浩荡,万无颜再接受封赏。民女不敢辱了陛下英明。”雪晴缓慢却坚定道。
秦弈轩走上前去扶她:“你是黎雪晴,是万剑山庄的千金,大功臣黎国师的女儿,理应封赏,当之无愧。”
圣旨上写着“立黎雪晴为后”,他这样做,自是因为心里有她,同时,万剑山庄的强大超出了他的预计,让他忌惮。娶了雪晴,既得到了朝思暮想的美人,也掐住了万剑山庄的咽喉,得到大半个江湖的势力。
雪晴并没有顺势起身,再次叩首:“若是陛下定要封赏,民女斗胆,想跟陛下换个赏。若陛下能够成全,民女感激不尽,此生定当尽忠。”
雪晴也知道夏红樱的想法,她是谋逆之人皇甫宗一的女儿,说好听点,是万剑山庄的千金。这样的身份,即使再宠爱她,给她一个妃子的封号已经是极限了。
她既表示尽忠,那么只要黎高沃还掌控万剑山庄,万剑山庄必然不会和朝廷产生摩擦。她想用这个筹码让夏红樱放弃娶她的念头,并趁机提出了本来就想提及的请求。
秦弈轩俯下身子去扶她:“你先起来再说。”
见好就收,这次雪晴顺着他的意思站了起来:“陛下能宽恕民女……”
“雪晴,不要跟我这样见外。”秦弈轩打断她的话。
“红樱哥哥,我求你……给我父亲一条生路,也给冰焰的至亲一条生路。我保证,我会让他们从此销声匿迹……”
“你这是存心为难朕!”这一次,他自称朕,在之前,他一直说的是我。他这是在告诉雪晴,若谈私事,他就是夏红樱;但要是谈公事,他就是大秦国的皇帝陛下。
雪晴哪会猜不出他的想法,但是她更清楚,此事若是当成公事来谈,就更没有挽回的可能。
“红樱哥哥,冰焰已经走了,他是我唯一的血亲,请你看在之前的情分……”
“雪晴,你为何非要为难我……”秦弈轩话语中已有些许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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