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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一波一波袭来,雪晴牙齿咬得咯咯响,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但是她得听嬷嬷的,不能叫。嬷嬷说了,开宫口的过程是最疼的,开得越大,疼得越厉害。
现在还早,要把力气留到最后,一鼓作气,用力把孩子生下来。因为羊水已破,若是不能及时将孩子生下来,就有可能会窒息。
现下,她已经觉得快撑不住了,从来没有这样疼过,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她好想睡觉,但是她知道,必须要保持清醒。
嬷嬷怕她弄伤自己,在她两只手里都塞了布巾,柔声道:“姑娘,别紧张,你放松些,这样宫口会开得快一些。不要咬牙齿,牙齿会松的。”
汗一层层溢出来,雪晴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痛像是蔓延到了全身,过了一会好像没那么痛了,刚缓过一口气,又是一阵难以名状的疼痛,真真是痛不欲生。
“姑娘,我看到孩子的头发了,来,吸气,用力!将所有的力气都往一处使,很快就能出来了!”
疼到麻木的人,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去用力,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全都被疼痛所掌控。只听到嬷嬷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用力,她却完全使不出劲来。
在一声声的催促下,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得守在外面的人心都揪了起来。
“对,就这样!用力啊!吸气!继续!”
经过几十次的尝试,雪晴瘫倒在床上,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嬷嬷将她稍微扶起,喂下几口汤药:“姑娘,慢点喝,你稍微缓缓,然后我们继续。”
夏红樱在外面等得心焦,一声声地叫唤犹如重锤锤在他的心上。他空焦急,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来回踱着步,越踱越是心焦,恨不得能冲进去帮她生。和他一样坐立不定的还有黎高沃。
夏红樱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是这般痛苦。他有过三儿两女,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守在产房的外面,都是坐在御书房或者正阳宫内等着内官通报。
他不知道,有的女人生孩子,会痛上几日几夜都生不出来,雪晴才痛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经能看到婴儿的头发,属于很顺利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时九幽在那稳坐如山,都没有上前给她把脉,说明一切都很顺利。
“姑娘,你再用力啊,孩子已经卡了有一会了,要是一刻钟内再生不下来,恐怕就要……”
怎么可以?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怎么可以出任何意外!雪晴动了动麻木的双手,深深吸了几口气,微微支起身子,将全身的力气调动起来,打算做最后一搏,若还是不成功,便要用其他办法了。
一声惨叫响彻天际,片刻后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恭喜姑娘,是个千金。”
“好……给我看看……”
“姑娘不急,您和孩子都需要清理一下。”
夏红樱和黎高沃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好像也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瘫坐在了椅子上。
很快,便有水仙楼的女子前来报喜:“恭喜公子,恭喜庄主,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好,来人,赏!”夏红樱说完才发现,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跟着下人。
黎高沃接过他的话:“赏,尤烈!”
尤烈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三个大的给了两个嬷嬷和时九幽,其余的分给了水仙楼众人。
夏红樱问道:“她怎么样?”
“公子莫急,姑娘生产很顺利,嬷嬷正在帮她收拾,待产房收拾干净后,公子再去看她不迟。”
雪晴看着躺在身边的小婴儿,红红的,皱巴巴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小嘴巴一努一努地吐着泡泡玩。她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很滑。
不想这一下却惹怒了小家伙,“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不过才哭了没两下,她又找到新的乐子了,将两个拇指塞在了嘴巴里,吮得津津有味。原来是肚子饿了啊,这个小馋猫,还这么丑。
嫌弃归嫌弃,雪晴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这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刚才所有的疼痛都不翼而飞,仿佛只是一场梦。
以后应该会慢慢变漂亮的吧,自己这么好看,红樱也不丑啊,想着想着,她便进入了梦乡。
见她睡着了,嬷嬷将孩子抱了出去,小家伙顿时就成了所有人的宠儿,包括金雪雁。她自己生的是儿子,看到有个小丫头,抢着要抱,而夏红樱也是不肯放手。
内室变得静悄悄的,只有雪晴均匀的呼吸声,外室却是一片其乐融融。爱读书吧
因为生产很顺利,时九幽便没什么用武之地,这让老头子有些遗憾。黎高沃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不悦道:“怎么,你非要晴儿出些事情,让你一展拳脚你才开心吗?”
时九幽瞥了他一眼,抵赖道:“你别小人之心,我是在想怎么样让丫头快点恢复,帮她调养得比生产之前还要好!”
雪晴一醒来就看到夏红樱坐在床前,直接转过头不去看他。
夏红樱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都这么久了,还生我的气啊?嬷嬷说了,生完孩子可不能生气,会变老的。这月子里可要养好了,不然会落下病根。”
见她还是不理睬,他又继续自顾自道:“还有啊,起来吃点东西,不然会没乳汁的。那我就只能去帮孩子找一个奶娘了,你小心孩子吃了别人的奶,以后跟你不亲啊。”
“秦弈轩!”雪晴忍无可忍,支起身子,“我说了叫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特殊时期,不算。”夏红樱直接耍赖,又转移话题道,“来,吃点东西,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不饿吗?”
被他这样一说,雪晴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但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又不好咽回去。夏红樱见状,忙哄道:“不是你原谅我了,是我求你吃的,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也拗不过他,等身体好了再跟他算账。
哄着她吃完东西,夏红樱将她靠在自己胸前:“我明日一早就要回去了,不能再陪你了。你好好养好了身子,待孩子百日后,我来接你们回去。”
“秦弈轩,你若真为了我们好,就不要再来了,更不要提去什么京城。留在万剑山庄,我才能保她平安长大。”
这句话再一次将他的心狠狠撕开,她在怨他,怨他没能护住她的周全,才需要龙誉恒豁出去了自己的性命。她在质疑他,没有能力护好自己的妻儿。
他很想反驳,但是想到那夭折的一子一女,他无力反驳。或许她说的是对的,在宫里,他哪怕倾尽全力也不一定能护她们母女万全,但是在万剑山庄,她们是庄里的宝贝,会被整个山庄的人护着。
“雪晴,雷玉琳已经被我打入冷宫了,那里不见天日,生不如死。”
“红樱,我累了。”她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不管是冰焰还是誉恒,都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好,你歇着吧。”
雪晴躺下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她也想孩子一出生就有爹娘的陪伴,但是她的爹不是常人。原本她可以很决绝,但是看到孩子的一刹那,她便知道,为了孩子,她可以妥协。
只是,他说得再好听,真能做得到吗?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她真的不愿意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他也不可能无时无刻都护着她们母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而且,他能够为了他的大义放弃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们结伴走江湖的时候,江湖事他都要法办,剿了山贼都要送官府。她可以理解他的立场,但是她不接受。
夏红樱没有食言,孩子百日的时候,他又来了,却是着着实实吃了闭门羹。听尤烈说,雪晴给孩子起名夏翊蒙,又让他感慨万千。太了解她的性子了,他也没有强求,偷偷看了眼孩子就离开了。
一年后,万剑山庄。
“雪雁,给皇上的信发出去了吗?”
“嗯,早就发了。收了人钱财,事情总是要办好的。”金雪雁笑呵呵道,“你说这夏红樱也真的傻,姐姐说不要在她面前出现,他就只敢在她身后偷偷看她。”
尤烈解释道:“皇上不就是怕逼急了她又玩失踪,义父也怕,所以他也不敢让皇上乱来。”
“唉,这朝堂上威风八面的天子,到了这里就……”
“皇上也是个痴情的。你说如果雪晴一开始就选了他多好,非要选冰焰,后来又是龙誉恒,折腾了一大圈,却给皇上生了个孩子,还偏偏跟他拗着。”
“我觉得他俩早晚会在一起的。”
“何以见得?”
“姐姐心软,她其实也不爱龙誉恒,无非是看他长得像冰焰。但是龙誉恒用命护住了她,雷玉琳又间接害死了冰焰。心里这个坎,姐姐过不去,不然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既然姐姐生下了翊蒙,可见她对红樱也不是没有感情。她只是需要时间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说得也是。”
“姐姐是太爱冰焰了,几乎耗尽了她的感情。她就算对红樱动心了,估计也意识不到。我说你们当初怎么不去查一下……”
“雪雁!”尤烈喝住了她,有些事情在万剑山庄是禁忌。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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