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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一刻。
京郊大营的兵马,集合完毕。
程江穿着铠甲,坐在马背上,不自觉地扫了下四周。
却见昔日战友皆整装待发,年轻的面庞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冷肃之色。仔细再看,甚至还能看出某些潜藏在眸底深处的欢喜。
所谓欢喜,无非是指望着此次驰援天京,能够立下大功加官进爵。
京郊大营位于天上京外的西北方向,常年驻守着三万精兵,虽人数不多,却也担负着守卫天京的职责。若是朝中有人心怀不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京郊大营的兵马能够随时调拨驰援,前往天京护驾。
而营中的将士,大部分出身于天京及其周边城池的寒门低户,远不及天上京内御林军等精兵子弟的身份来的尊贵。可相比而言,这里加官进爵之路却是最公平的。只要有本事,能够立下汗马功劳,就有机会一跃成名,得入圣目。
是以,当杜怀群宣读圣意、连夜点兵时,这些将士们满脑子想到的便是如何在驰援天京时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可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即将被杜怀群带往一条不归路,又会作何感想?
程江用仅剩的右眼快速扫过去,高举的火把倒映在那深沉的眸子里,也映出他此刻浓浓的焦灼不安。那位谢二小姐吩咐完事情之后,便离开了他的营帐。此刻,也不知藏身于何处。
希望这一切都快点结束吧!
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却见杜怀群穿着盔甲缓缓走来,翻身上马后,大声道:“儿郎们,皇上下了旨意,命咱们所有将士驰援天京。等下听本大统领的命令,本大统领指哪儿,你们就往哪儿打。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众将士齐声回应。
一时间,如排山倒海,气势如虹。
杜怀群满意地点头,大手一挥,正欲下令出发,却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三支白色羽箭从营门高树的方向飞快射来,嗖嗖嗖三声而过,众人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白色箭尖夹着凛冽杀气直直射向马上的杜怀群。
杜怀群登时瞪大了双眼,极度恐惧下,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江湖护卫突然纵身跃起,抬脚踢开逼近的三支箭,箭尖受力转了个方向,笃笃笃地射到了一旁的营帐上。
紧接着,又是三根白色羽箭飞射而出,那两人横空踢开,彼此对视一眼,便纵身往营门那棵高高的树上扑过去。
却不想,他们这一扑,却让杜怀群暴露在危险之中。
就在这时,又有一支箭穿过两名江湖护卫的阻挡,直奔杜怀群而去。
只听一声惨叫,杜怀群顿时从马背上跌落,滚滚烟尘腾空而起。
离得最近的副将顿时上前将他扶起来,却在看到刺穿他手臂的白色羽箭时,狠狠吃了一惊。刚才他也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却怎么都没看到,这支箭是如何突破重重护卫,成功射向杜怀群的手臂的。
隔着这么远,都能一箭刺穿,这该需要多大的臂力和准头?
而程江远远看着,心头却觉得万分可惜——要是能一箭刺穿杜怀群的脑袋,那便省事了。
这时,那副将也回过神来,焦急问道:“大统领,你怎么样?”
杜怀群咬着牙,额上冷汗直冒,盯着营门外过招的三人恨恨道:“给本大统领拿下那胆大包天的歹人!”
众将士中顿时出现一阵骚乱,几名副将就要跑出营门加入战斗,却见两具身体被重重地砸到众人脚下,扬起一阵滚滚烟尘。
这时,一阵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一人一马慢慢靠近,最后立于营门之外。马背上,谢风华白衣黑发,手握弓箭,此刻正神色冰冷地看着杜怀群。
“给本大统领拿下这逆贼!”杜怀群疼得龇牙咧嘴,声音因气急败坏而变得尖细刺耳,说不出的难听。
一队人顿时将谢风华团团围住。
谢风华像是没看到此刻的剑拔弩张似的,懒洋洋地坐在马背上,笑着问道:“杜大统领,你这大晚上点兵集合,是要去哪儿啊?”
“哪里来的逆贼?竟敢妄议本大统领的事?”杜怀群挣脱旁人的搀扶,走上前一步,黝黑的脸上现出一丝狰狞。
谢风华从袖中掏出那块令牌,冷笑道:“杜大统领,你看清楚,我可不是逆贼!而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调兵的。见令如见人,你还不跪下?”
杜怀群猛地眯起眼,死死瞪着她手里的令牌,片刻后,忽然仰天大笑,“你以为,拿个假的令牌,就能骗得了本大统领?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将这妖女拿下?”
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程江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寒声道:“杜大统领,这明明是皇上的令牌,你为何要否认?”
杜怀群顿时怒骂,“程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程江走到旁边高高垒起的柴草堆上,大声喊道:“杜大统领,我可没有胡说,反而是你假传旨意,意图将咱们兄弟都逼入谋反的绝路。你这么做,可对得起兄弟们对你的信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这些人,本指望着能借此机会建功立业,此刻骤然听到这样的说辞,顿时愣在了原地。
愣过之后,便是众怒。
已经有人大声问程江,“程副将,咱们本就是驰援天京,怎么就变成谋反了?杜大统领有何理由来害咱们?”
程江在军中也有他的威望,此刻闻言便道:“诸位兄弟,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誉王逼宫谋反,而杜家人为其出了不少力。这位便是从宫里来的元少夫人,特意带着皇上的旨意,前来调兵镇压叛军的。大家都是忠君之人,亦希望能建功立业报效家国,可千万别受了杜家人的蒙骗,糊里糊涂做了那天理不容的乱臣贼子啊!”
他这句话,像是一把刀,直接戳在了众人的心坎儿上。
谋反一事,关乎生死,谁都不敢轻易趟这浑水。当看到杜怀群冷沉的脸色时,众将士似乎也有了底儿,有人便直接问谢风华,“这位夫人既从天京来,可有什么信物?”
谢风华拿出那枚虎符,与那块令牌高高举起,掷地有声道:“我奉皇上之命,特来调京郊大营的兵马,火速赶往天京。杜大统领,你既说皇上给你传了旨意,那为何与我所说的相悖?既是圣意,请问圣旨何在?”
“你既从天京来,是否又有圣旨?”杜怀群狠狠瞪着她。
谢风华依旧是那浅笑的模样,可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冷厉冰寒。她举了举手中的东西,不容置疑道:“这两样东西,若非皇上亲授,我也不可能会有。倒是你,拿不出圣旨,莫不是这旨意一说本就是信口胡诌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你恶意蒙骗众将士的借口而已?”
杜怀群死死地瞪着她,心中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念头。
所谓旨意,不过是他随口所说的。可如今宫中被誉王控制住,就算他假传旨意,也根本无人发觉。一旦将大军带入天京,借其力铲除掉皇帝的人马,到时纵然这些人反应过来,也都无济于事了。
谁想到,突然冒出个女人来!
不行!
他不能让这个女人阻了他的路。
这么想着,他连忙给他的两名江湖护卫使了使眼色,却见那两人又朝谢风华扑过去。
谢风华没想到他狗急跳墙,竟会当众对她下杀手,情急之下,便急速往后退去。与此同时,两支羽箭嗖嗖射了出去。
程江连忙冲上去帮忙,边打边怒道:“杜大统领,事到如今,你还这般执迷不悟?你要想清楚,誉王谋反罪大恶极,你们杜家也将会成为乱臣贼子。”
杜怀群恨恨咬牙,指着他吼道:“来人,把这两人抓起来。”
然而,没人听他的话。
这些人都不是忠于誉王的。尤其在听到杜怀群率领他们去逼宫谋反时,更没了追随和拥护的决心。
杜怀群却恼了,拿起剑就劈过去。眼前那人一时怔住,也没躲开,肩膀上立即见了血。
而他这一举动,却将在场的人激怒,已有不少人冲上来,跟他动起手来。
就在这时,谢风华摆脱了那两名江湖护卫的缠斗,拉弓射箭,直接朝杜怀群射过去。杜怀群正背对着她,挥舞着手中大刀,突然间身子僵直,低头一看,一支箭当胸穿过,箭尖上染着一抹血丝。
他的眼睛里透出一股绝望和死寂,手中大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身子也倒了下去。
而那两名江湖护卫见他死了,竟然寻了个空隙,飞身逃了出去。
谢风华没有追,而是看着眼前的将士,高举手中的令牌,喝道:“众将士听命,立刻整顿兵马,随我驰援天京。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短暂的沉默后,眼前的人唰唰唰地跪下来,异口同声道:“末将领命。”
谢风华看了眼程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不多时,京郊大营三万兵马整合完毕,营门大开,披着浓浓夜色,直奔天京而去。
……
寅时三刻。
谢风华带兵飞驰在通往天京的官道上,忽见四周火把光亮,冲锋声起,一道道人影从官道两旁的树木中冲了出来。
程江大惊,“这里有埋伏!”
“别慌!”谢风华冷声大喝,神色肃然地带着三万兵马冲杀而上。
——开一条血路!
……
同一时间,寝殿里。
赵沛望了眼窗外,问道:“现在,谢二应该到京郊大营了吧?”
算了算,时辰也差不多了。
孙明远跟着点头,“回皇上,按理说早就到了。就是不知道,目前那边是什么情况。杜怀群在军中积威甚重,若是元少夫人不能顺利将兵马控制到手,那么,事情可就难办了。”
赵沛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想起谢二临走前的神色,却没有他那么紧张担忧,反而安慰他,“相爷无需担心。朕觉得,这个谢二不会让人失望的。”
孙明远颇是不解,“皇上,您似乎对她有股莫名的信任?”
“难道朕不该信任?”赵沛忽而笑道,“你可记得,刚才谢二与朕对话时,并不见她有多担心。这样的人,若不是愚昧无知,便是胸有成竹,不将这番艰难险阻放入眼中。”
相比而言,他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孙明远却叹了叹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一切顺利了。
正这么想着,忽听殿门处传来一声惊呼,“誉王,怎么是你?”
赵沛与孙明远对视了一眼,随之躺下身子,做出一副中毒不醒的模样。
那声惊呼之后,誉王大步走了进来,待看到守在床前的孙明远时,忽而笑道:“相爷真是个忠君之人。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孙明远猛地站起身,不卑不亢地与之对视,“誉王,徐太医呢?为何不让太医过来给皇上诊治?”
“退下!”誉王冷着脸叱道。
孙明远顿时怒目而视。
誉王又道:“本王要与皇兄说些秘密,相爷难道要旁听?”
孙明远老脸一白,不得已退了出去。
誉王这才将目光落在赵沛身上,沉声道:“皇兄真是好本事。为了迷惑臣弟,不惜以身犯险,实在是令人佩服。如今,你我都是明白人,还需要再装下去吗?”
说到这个份儿上,赵沛也不需要伪装什么,索性睁开眼,坐了起来,目光犀利地盯着誉王,冷哼道:“皇弟真是火眼金睛。只是,现在你不去忙你的大事,跑到朕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誉王撩起衣袍,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慢条斯理道:“只是想来看看皇兄。当年,皇兄趁臣弟不在天京之际,一举夺下了那个位置。坐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还回来了。”
“还?”赵沛仔细咀嚼着这个字,忽然觉得无比好笑,“这个位置,从来都不属于你。何来还你这一说?”
誉王却像是被他踩到了痛处,腾地站起来,指着他叱道:“皇兄说得真轻巧。当年,若不是你使了手段,这皇位未必就是你的。论身份,我才是梁朝最尊贵的中宫嫡出,哪里轮得到你?”
而这也是他最瞧不起赵沛的原因。
明明赵沛只是被养在了母后宫中,撑死也就是个外来人,凭什么就能夺取了那个位置,而他只能做个封地王爷?
他不甘心!
赵沛想到那段过往,嘲讽一笑道:“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不甘啊!也罢,这次就做个了断吧!”
誉王闻言,突然笑了起来,语带讽刺:“皇兄,到如今,你觉得你手中还有筹码么?难不成还把希望寄托在谢家那丫头身上?”
赵沛倏地站起来,逼到他跟前,怒道:“你敢动她试试看?”
“为何不敢?”誉王得意地扬眉,有些不屑道,“看来,你手下真的没人可用了。调兵遣将这种事,居然敢交给一个女人去做!你说,当她遇到埋伏的五万兵马时,是否会被吓得弃兵而逃?”
赵沛面沉如水,眉宇覆霜,周身的气势陡然变得阴沉无比。
而誉王见到他这副模样,又是仰天大笑,心中无比畅快,“皇兄,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沉不住气。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咱们且等着瞧吧!”
说完,他便得意地走了出去,老远还能听到那猖狂的笑声。
孙明远走进来,试探着道:“皇上,如今可如何是好?”
若是誉王真的在路上设下了埋伏,那元少夫人未必就能安然回来!
岂料,赵沛却扯了扯嘴角,冷声道:“传命李怀仁,不用等了,现在就动手!”
“是!”
……
而誉王离开寝殿后,正往霜云殿走去。
却见贴身侍卫娄云大步朝他走来,一脸的紧张和惊惧。
他心头蓦地浮起一抹不安的感觉,连忙呵斥:“慌慌张张的,这是做什么?”
娄云忙道:“王爷,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刚才卑职去宫门查看了下,并未发现宫门有什么异常。而且,就连接应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誉王大惊,连忙扯着他胸前的衣服怒道:“怎么回事儿?刚才那李怀仁不是说已经办妥了吗?”
李怀仁,便是御林军的统领。
娄云苦着一张脸,不解道:“莫不是,李大人说谎了?”
“不可能!”誉王猛地推开他,脸上的神色无比骇人。
李怀仁是他收买的人,若不是这个人,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控制了整个宫闱。本来,他是不打算用御林军的,结果李怀仁再三保证不会出问题,而他的人手调动不仅需要时间也很麻烦,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倘若李怀仁假意投诚,那么……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顿时打了个寒颤。却在这时,另一贴身侍卫走过来,慌慌张张道:“王爷,大事不好了!李大人突然派人将太后押了起来,而咱们原来布置在宫里的大部分人手已经惨遭屠戮了!”
“你说什么?”誉王大惊失色,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冷声问道,“咱们的人现在在哪里?”
“应该还在宫门。”那侍卫道。
“走!去宫门!”誉王提剑往宫门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去找李公信,让他去带另外一批人进来。”
“遵命!”
……
卯时一刻。
李公信鬼鬼祟祟地走到御花园一座白玉桥下,噗通一声,跳了下去。但见他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一双手在使劲儿地拉扯着什么。
忽然间,一道黑影无声走过来,他顺着那影子看过去,却见元旻舟正笑吟吟地盯着他,“李尚书,这么晚了,还鬼鬼祟祟地跑到这里做什么?”
李公信突然就停下了手,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答反问,“侯爷又怎么在这里?”
说着,他双手撑着河岸就要上来。
元旻舟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用下巴点了点他刚才双手拉扯的位置,慢条斯理道:“实不相瞒,本侯是从这水里游出来的。”
李公信两眼一翻,顿时晕在了水里。
……
卯时三刻。
宫里的局势发生了极大的反转。
原来控制宫闱的御林军突然倒戈相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誉王布置在宫中的人手悉数斩尽。而被困在寝殿的皇帝也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传旨御林军统领李怀仁,对誉王手下人马赶尽杀绝。
李怀仁率领御林军奋力厮杀,誉王不敌,不得不退到宫门之外。
而誉王本来有两部分人马,一部分从宫门接应而入,另一部分则从李公信修造的桥下密道中入宫,结果这两部分人马都未能顺利从原有路线行进,无奈之下,只能合二为一,全部压到了宫门处。
一时间,宫门处守着的御林军也吃不消了。
赵沛带着一众臣子站在宫门的角楼上,望着底下惨烈的厮杀,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成堆的尸骨,望向长街尽头,脸色阴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御林军死伤惨重,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啊!”习禄跑上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沉声道。
赵沛背着手看过去,却见誉王已经站到了宫门前较高的一处哨台上,此刻正满脸阴沉地看着他。隔着那么远,他依旧能感受到那目光里的恨意。
可是,恨有用吗?
誉王看着不停倒下的御林军,脸上划过一抹快意,隔空喊道:“皇兄,你可是在等京郊大营的兵马?臣弟劝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吧!三万对五万,傻子都知道结果是什么。你还是醒醒吧哈哈……”
他得意地大笑,笑声直入云霄,却有一道清脆的声音遥遥传来,撕碎了他的美梦,“誉王说的是什么结果?”
紧接着,长街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雨点般整齐轻快,当先一人白衣黑发狂奔而来,却在离宫门不远处勒马而立,仰头看着角楼上的君臣,遥遥问道:“皇上及众位大人可安好?”
“一切都好!”孙明远激动得差点涕泪横流,伸出脖子大声回话,却差点被流矢射中,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谢风华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誉王,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誉王抢先开口,“元少夫人,倒是好本事,居然能从本王的五万埋伏中全身而退。”
“王爷过奖了。”谢风华不痛不痒地回他。
却又听誉王说道:“不过,就算你突围了,又如何?你看看这是谁?还敢攻城吗?”
谢风华心头一震,抬头看去,却见一妇人被人押了出来,待看到那人的脸庞时,她双瞳猛地一缩,手中的剑差点都拿不稳。
“母亲!”谢风华忍不住惊呼,再看向誉王时,那眸光里染了血光之色。
她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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