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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殿下,您们总算是出来了,唉,出事了,出大事了……”
正在小广场上打转悠的张、高两个小宦官一见到李贤哥俩个行出了宫门,忙不迭地便全都飞奔了过去,嘴快的张彻甚至连请安都顾不上,便即苦着脸瞎嚷嚷了起来,一派的惶急之色。
“混账,何事惊慌如此?”
李贤刚被太子挑衅了一把,心里头正自不爽得紧,这一见张彻大失常态,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便喝斥了起来。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
张彻正自心急,被李贤这么一吼,登时便被憋得满脸通红,越是着急着要说个分明,就越是说不出话来,可谓是狼狈至极。
“启禀二位殿下,大理寺衙门失火了,奴婢等一得报便赶了来……”
高邈明显比张彻要机灵上一些,见张彻半晌憋不出个闷屁,忙从旁抢了出来,紧赶着禀报了一句,只是他尚未将话说完,就见李贤怒目圆睁地一伸手,当胸一把揪住了高邈的胸衣,气咻咻地打断了高邈的禀报,嘶吼着道:“你说什么?嗯?”
该死的老贼婆,竟然玩起了釜底抽薪的伎俩,可恶,着实可恶至极!这一听大理寺失了火,李显的脑袋登时便时“嗡”地一声,险些就此骂出口来,心神一颤之间,已然猜到了事情的大体经过,左右不过是武后派人干的把戏罢了,不外乎是因在朝议上落了下风,索性将证据全毁了,空留个烂摊子让李贤兄弟俩去收拾,毫无疑问,原定的将大理寺的后党们一网打尽之预想十有八九要落到空处了的。
“殿下,奴婢,奴婢所言断无虚假,您,您……”
高邈冷不丁被李贤当胸提溜了起来,不由地便是一慌,赶忙信誓旦旦地赌咒着。
“混帐,该杀千刀的,说,何人干此恶事?说,快说!”
李贤正在气头上,哪管高邈如何分说,可着劲地摇晃着高邈的身子,恶狠狠地咒骂了起来,整一个街头怒汉,哪还有半点亲王应有之形象。
“六哥,事情既出,急也无济于事,你我兄弟还是先去现场走走罢。”
李显虽也同样气恼万分,可好歹比李贤能沉得住气,再说了,他也不能坐看高邈被李贤如此这般地折腾着,这便从旁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李贤的胳膊,语气平和地劝了一句道。
“也罢,走,看看去!”
李显的语气虽平和,可手上使的劲却不小,别看李显此际个子不高,可常年习武下来,手劲却是极大,饶是李贤比李显高了一个头,一挣之下,还真无法挣开李显的把握,不由地便有些子恼怒了起来,侧头一看,见李显正满脸肃然地看着自己,李贤这才猛醒了过来,知晓自己先前所为是有些个失态了,只不过李贤性子素刚,要其认错自是毫无可能,只是随手松开了高邈,阴沉着脸,哼了一嗓子。
“六哥,请。”
明知道此番去看现场只怕也是白去,可不管怎么说,李贤既然领了审理大理寺的职责,走上一趟终归还是难免的罢,此际听得李贤如此说了,李显自也就顺势松开了手,后侧半步,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李贤先行。
“七弟,你我同车前去好了。”
李贤走了两步,突觉得不妥,又矜持地站住了脚,回首看了看李显,发出了个邀请。
“嗯。”
李显自然明白李贤相邀的用意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怕他李显就此一走了之罢了,却也懒得点破,微微一笑,点头应承了下来,几步走到李贤身旁,哥俩个并着肩地行到了马车旁,一先一后地上了李贤的马车,旋即,两府的众多人马便沿着皇宫外的大道一路向大理寺衙门赶了去。
“七弟,你看此事究竟是怎个说头?”
马车刚一启动,黑沉着脸的李贤便已是憋不住了,气闷闷地开口问了一句道。
说头?有啥好说,除了那老贼婆之外,谁又会干出这等没屁/眼的勾当,这事儿你小子心里头会不清楚,还问个啥来着!李显表面上平静,其实心里头也正烦着呢,这一听李贤问出了这么个无聊的问题,忍不住便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了李贤一把,实在是懒得张口回答,可一见李贤那副气鼓鼓的样子,李显无奈之余,也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好说啊,还是等看过现场再议罢。”
“嗯。”
这一见李显显然没有交谈的兴致,李贤自也没法子,只能是闷闷地吭了一声便即作罢,哥俩个就这么一路无语地赶到了大理寺,方才下了马车,入眼便见京兆府的官兵衙役们早已将大理寺团团围住,刀枪林立间,戒备森严无比,纵使是两位亲王的车驾到了,都硬是被拦了下来,值李贤兄弟俩下车之际,前头不远处二王手下的众侍卫们正与京兆府之人吵得不可开交。
“嗯,为何在此争执?”
李贤心情正自不爽得紧,这一见前头吵得噪杂,火气立马便上来,几个大步闯进人群,铁青着脸扫视了一下京兆府的官兵们,沉着声,冷冷地问了一句,声音虽不大,可内里的寒气却是吓人得紧,原本正面红耳赤地跟二王手下争执的一众京兆府官兵们全都被震得不敢开口了。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下官来迟了,下官来迟了。”
就在众人发愣的当口上,京兆府尹崔景终于领着刘陕、陈仁浩两位少尹匆匆从人堆里挤了进来,满脸子媚笑地作揖道歉不已。
“崔府尹倒是来得很快么,这才下了朝,人便到了此处,不错,不错,当真是尽忠职守之楷模么?孤倒要向父皇好生表奏一下崔府尹的勤勉。”李贤心里头不痛快,自是毫不客气地讥讽了崔景一番,话里夹枪带棒地,煞是寒得紧了些。
自古以来,京兆府尹便是最难当的官儿——京兆府尹说起来是三品大员,放外地去,那是八面威风的主儿,可在这权贵满地走的京师之地,京兆府尹实在算不上甚了不得的人物,说穿了也就是个受气包而已,但凡有门路的官员,向来对此职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至于崔景么,说起来也是刚上任没多久,满打满算不过就三个来月,原本打算熬上一阵子,而后想办法外调的,却没想到门路才刚开始走呢,这大理寺便出了幺蛾子了,心里头其实也正火大得紧,然则面对着李贤兄弟俩这两尊大佛,就算再给崔景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往外冒火苗的,也就只能是陪着笑脸作揖道:“殿下谬奖了,下官实不敢当,下官也是刚到的,这大理寺的门都还没进,赶巧二位殿下就到了,下官迎接来迟,还请二位殿下海涵,海涵。”
“哼!”李贤对崔景的解释并不感冒,冷哼了一声,似又准备再多讥讽上几句,可李显却是忍不住了,他可不想在这大门口多浪费时间的,也不想看着李贤因小失大,这便从旁插了句话道:“崔府尹辛苦了,小王有一事不明,还请崔府尹代为解惑一二。”
“周王殿下客气了,您有甚要问的,下官自当言无不尽。”
崔景还真是怕了李贤这个性烈如火的亲王,这一见李显从旁打了岔,心中立马暗自松了口气,赶忙对着李显一躬身,很是客气地回答道。
“那就有劳崔府尹了,唔,崔府尹既是刚赶到的,却不知这许多的兵马又是何人调来的?”李显笑着拱手回了半礼,而后一派随意状地问了一句道。
“这个……”
崔景显然没想到李显一上来便问到了这么个尖锐的问题,不由地便是一愣,回头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两位副手,那举动似乎在向李显表明他崔景是真的不清楚整个事发的过程。
“禀殿下,今日是下官当值,巳时四刻得巡丁前来通禀失火事宜,心知事大,又因崔府尹与刘少尹皆上朝未归,下官唯恐出乱子,这才派了人来看着现场的。”
崔景回头的动作看似在询问手下,其实明摆着是打算推卸责任,在场的一众官员们都是**湖了,自是全都心里有数,只是谁也不好当场点破罢了,当然了,崔景确实有着推卸的理由在,毕竟他确实是上朝去了,可陈仁浩就没处躲了,只能是硬着头皮站将出来,对着李显一躬身,恭敬万分地回答了一句道。
“哦,原来如此,陈少尹当机立断,实是尽职,小王感佩得很,却不知那赶回衙门通报火警的巡丁又是哪位?小王好奇得很,还请陈少尹将其请来,小王当好生奖赏此等尽职之人。”李显一派和蔼状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提出了个新的要求。
“是……”陈仁浩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似乎在想那名兵丁的名字,可半晌也没见其说出个所以然来,末了,一派歉意之色地对着李显深深一躬道:“殿下海涵,下官急着调派人手,竟致忘了嘉奖其人,若是殿下方便,可否容下官回去查上一番?”
“那好,陈少尹不妨这就去查好了,孤一时半会尚不会离开此处,陈少尹务必将此人带来见孤,去查罢。”李显笑了笑,压根儿就不理会陈仁浩的推托之言,点明了就是非要见到那个报信人不可。
“是,下官这就去查。”
陈仁浩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异色,可却不敢不应承李显的要求,躬身行了个礼之后,退到了一旁。
“七弟,走罢,进去看看。”
李贤实在搞不懂李显如此急迫地追问一个报信者的用心之所在,可又不好强行打断李显的问话,好不容易等到事情告一段落,自是紧赶着发了话,而后也没管李显跟没跟上,自顾自地便穿过了京兆府兵丁的封锁线,大步向浓烟依旧未散尽的大理寺衙门里行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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