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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
一见到迎击过来的敌军规模不小,拓跋山野自不敢硬拼,毕竟此际的**已是久战之师,真要硬上的话,只能是平白受辱,故此,尽管满心的不甘,却也只能是无奈地下达了撤兵之令。
“大相,末将来迟一步,让大相受惊了。”
**既撤,疾驰而来的吐蕃骑军也没再急追,而是缓缓收住了兵马,回到了一众败军所在的位置,却见一员花白胡子的老将率领着一众亲随大步行到了正愣神不已的赫茨赞身前,很是恭谨地行了个礼,这人正是“叶茹”大将阿素古次仁,其所部因离逻些较远,尽管一路急赶慢赶,可还是未能在预定的集合时间里抵达当雄,可却凑巧救了困顿已极的赫茨赞残部,好歹也算是阴差阳错地弥补了一下迟到的过错,只不过阿素古次仁却是不敢自矜其功,只因他很清楚赫茨赞是个怎样的货色,自不敢大意了去,姿态自也就放得极低。
“哼,阿素古次仁,尔还知道来迟了,若非你部来迟,我军又怎会有此一败,尔公然违抗军令,贻误战机,该当何罪!”
别看赫茨赞在**面前瘫软如泥,这一获救之后,精神却是来了,不过么,他显然不打算领阿素古次仁的援救之恩,反倒是端出了大相的架子,生生要将战败的责任往阿素古次仁的头上推,一顿喝斥下来,还真有当场问罪之架势。
“大相息怒,非是末将妄为,实是路途遥远,我部已是日夜兼程……”
明知道赫茨赞这是要委过于人,可阿素古次仁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低声下气地出言解说着。
“放屁,旁人都到得了,独独你部不行,还敢虚言狡辩,当某不敢斩尔么?”
赫茨赞一心就想着为战败找一个替罪羊,自是不会理会阿素古次仁的解释,不待其将话说完,已是瞪圆了眼,毫不客气地喝斥了起来。
“大相息怒,大相息怒,阿素古次仁虽是有误时之过,可此番救了我军,也算是薄有微功,便两相抵了也罢,如今唐贼大军压境,我等还是赶紧进城商议坚守之道才是。”
一见赫茨赞那副小人模样,站在一旁的赤里河赞已是实在看不过眼了,加之其与阿素古次仁乃是儿女姻亲,自是不愿见亲家平白受难,这便从旁闪了出来,陪着笑脸地劝解了一番。
“是啊,大相,唐贼须臾将至,我等还是回城再议为上!”
“大相,赤里河赞将军说的是,此乃险地,实不宜久留!”
……
有了赤里河赞的带头,一众早已看不过眼去的将领们自也就纷纷出言附和了起来。
“哼,回头再与尔计较,回城!”
赫茨赞其实并非真的要就此拿下阿素古次仁,只是要个战败的理由罢了,这会儿诸将既然都已开了口,他自也乐得见好就收,当然了,**将至方是其最忌惮的事儿,自不敢再在此地多逗留,这便冷哼了一声,翻身上了马背,头也不回地便向逻些城方向鼠窜了去,一众将领们见状,各自苦笑摇头,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各自率残军跟了上去。
“殿下,末将无能,未能拿下赫茨赞老儿。”
到了手的功劳就这么飞走了,拓跋山野自是满心的不甘,可再怎么不甘,他也不敢再回头去追杀吐蕃败军,只能是率部向后撤了去,正行间,却见李显已率军迎面赶了来,自不敢有所怠慢,忙纵马抢上了前去,一个滚鞍下了马背,满脸惭愧之色地自请起罪来。
“嗯?”
李显没甚表示,只是眉头一扬,带着探询意味地轻吭了一声。
“殿下明鉴,事情是这样的……”
拓跋山野面色一黯,呐呐地将遇到敌军拦截的事情详细地述说了一番。
“‘叶茹’的兵马么?唔,孤知晓了,此事不怪尔,先下去休息罢。”
未能一鼓而下逻些虽是有些可惜,不过么,李显却也并不在意,随口安慰了拓跋山野一句,旋即便下令全军就地休整,并传令分散的各部加速向此地聚拢。
“殿下,此事不可,我军久战已疲,再要攻城,恐有难为处!”
“殿下,军心已疲,不可强攻坚城,不若暂且歇息一两日再做定议也不迟。”
“殿下三思啊!”
……
各部**离得都不算远,又皆乘马,自是来得很快,末时未尽,除了后勤辎重营尚落在后头外,各部已是汇聚了过来,然则一听李显打算即日攻城,诸将们全都傻了眼,心惊之余,纷纷出言劝阻了起来。
“诸公且听孤一言,我军固疲,敌军更甚,且赫茨赞那厮生性残暴,又无容人之量,此番既败,为保权威,必委过于人无疑,若孤料得不差,其将帅必已离心,当趁其弱而击之,若迁延时日,我军固可恢复,敌军亦然,再要强攻,恐更难上几分,既如此,何不一鼓作气而下之,孤意已决,诸军休整半个时辰,申时四刻兵发逻些,一举荡平吐蕃!”
诸将们虽是大多持不同之意见,然则李显却是不为所动,不过么,倒是出言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殿下所言甚是,末将请命为先锋!”
尽管李显已将道理说得很是透彻了,可疲惫不堪的诸将们却依旧面有犹豫之色,即便是李贺、林成斌等心腹大将此时也都保持着沉默,倒是拓跋山野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请战道。
“殿下,末将也愿为先锋,请殿下恩准!”
敢战的不止是拓跋山野,萧三郎同样也以为此时正是破城良机,这便也跟着站出来请命道。
“好,孤准了,此战以拓跋山野为先锋,萧三郎次之,休整半个时辰后,直捣逻些!给孤全力轰开城门,杀进城去!”
李显本就有意让拓跋山野与萧三郎配合作战,这一见二将自告奋勇而出,自是欣慰得很,也没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下了决断。
“诺!”
二将得偿所愿之下,自是兴奋得很,各自高声应了诺,自去安排备战不提。
大败一场,死伤无算,逻些城中一派凄凉之气象,时不时便有嚎啕的哭声在各处响起,那全都是知晓了亲人战死的禁军家眷们在悲呛不已,这等满城尽悲声的情形一出,独自屹立在城门楼上的赤里河赞心中已是一派的灰暗,再一想起先前赫茨赞借故发飙,硬将坚守北城门的重任往自个儿身上压的小人行径,赤里河赞心中的烦闷不由地便更盛了几分,真恨不得就此率部径自离去,奈何家国破碎在即,身为吐蕃重将,他却是不能意气用事,只能是在这城头上独自生着闷气。
“唐贼来啦,唐贼来啦!”
就在赤里河赞闹心不已之际,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线,速度奇快无比地向着逻些城方向席卷过来,滚滚的烟尘中,一面铁血大旗迎风招展,赫然是**大举杀到了,眼尖的士卒见状,全都惊恐地叫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城头一片恐慌之景象。
“混帐,各就各位,有敢乱说乱动者,杀无赦!”
刚从遐思里回过神来的赤里河赞一见城头如此混乱,登时便是一阵火大,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怒气勃发地嘶吼了一嗓子,总算是勉强将城头的骚动弹压了下来。
城头是安静了下来,可却无一丝一毫大战将临前的紧张气息,有的只是待毙的颓丧与无助,不止是士兵们,便是一众将领们脸上也尽皆是一派的灰败之色,只因他们都是刚刚才从**的屠刀下侥幸逃回的,面对着气势滔天的**,又怎能兴得起对抗之战意,没当场调头就跑,已算是颇具勇气了的,这等情形令赤里河赞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又无可奈何得紧,正寻思着该如何鼓动士气之际,却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作,忙不迭地转回了头去,入眼便见阿素古次仁已率领着一拨军冲上了城头,悬着的心登时便安稳了许多。
“阿素老哥,您怎么来了?”
一见阿素古次仁到来,赤里河赞自不敢稍有怠慢,忙几个大步迎上前去,语带感激之意地开口寒暄道。
“老弟是为哥哥我方才受的闲气,老哥哥不来看看怎成?放心好了,老哥我已将军兵调了来,断不会让唐贼得意了去的!”
阿素古次仁很是豪爽地一挥手,笑呵呵地给赤里河赞吃了颗定心丸。
“多谢老哥了,只是那厮若是知道了,怕还得找岔子,老哥你……”
危机关头能得阿素古次仁援手,赤里河赞自是感激不尽,不过么,却还是担心阿素古次仁私下调兵之举会被赫茨赞责难。
“不管他,那混球躲在宫中不敢见人,这城靠他去守,还不得玩完,你我多年老兄弟了,就不说那些见外的虚话,先打退了唐贼再议罢。”
一提到赫茨赞,阿素古次仁的脸色立马便难看了起来,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大步便行向了城碟处,以实际行动表明了与赤里河赞共进退的态度,赤里河赞见状,自也不再多言,紧走几步,来到了城碟边,往下一看,便见汹涌而来的**已然在离城里许处停了下来,正忙碌地整顿着阵型,更有数名骑兵从阵列中冲了出来,疾驰到了城下,纷纷弯弓搭箭,将数支捆绑着信函的箭矢射上了城头,自有数名拾到了信函的士兵紧赶着将信函递交到了两位大将的手中。
信函不大,也就是普通牛皮纸所制,上头的文字却是用藏文明白无误地标出了守信人的名讳,阿素古次仁与赤里河赞各有一封,其余的则属于德诺布与俄松结布两位茹大将,阿素古次仁二人手持着信函,皆有些子摸不着头脑,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伸手撕开了信函的封口,从内里取出了张写满了字的信纸,只一看,二将的脸色立马便精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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