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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郭嘉将韦氏交给了,即将出城的曹宏。并编了一套缘由,说要跟糜家联姻。
郭嘉将曹宏拉到一旁,恭维道,“曹先生,此次议和你功劳最大,但终究不是件光彩的事,您解了徐州的危难,但您的对头,却并不一定领情。所以。。”
郭嘉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继续道:“徐州可是群狼眼中的肥肉啊,先生的富贵跟地位,并不能说是高枕无忧,如果先生能促成此事,那就是我家公子的媒人,那日后万一有什么变故,青州就是先生避难的地方。”
听着郭嘉的话,曹宏思绪变了又变,压下心中的汹涌说道,“在下知道了,我定会跟陶使君,陈明厉害,促成少将军的好事,请郭先生和少将军放心。”
郭嘉面带微笑,低声道:“督促钱粮运来郯城的事,也拜托先生了,先生是此次双方罢兵和好的大功臣,少将军决定在那笔财货中,一百抽一送与先生,还望先生尽力从中周旋。”
曹宏笑着假意推辞一番,但拗不过郭嘉的坚持,只得道了谢,然后欢喜地带人回下邳。
谁说曹宏这种人没有用处,用好了照样可以拆掉对手城墙,前秦符坚和王猛,不也是如此利用燕国大臣的吗,这就是反间。
郯城府衙偏院中,袁熙也再次见到了戏忠跟曹昂两人,打算和他们摊牌了。
“二公子可是想好出兵事宜?”戏忠问道。
“显奕,当时共同杀敌的愿望,今日终于可以实现了。你我。”曹昂显得十分兴奋。
曹昂尚未说完,就见袁熙突然表情变得淡漠,眼神有些微妙,幽幽说道,“我刚刚收到冀州来的消息,说是邺城失守,被黑山贼占据。父亲正要召我回去做商议。。。”
大厅一阵沉默,寂静无声。。。。。
戏忠脸色微变,暗道要遭,不过还是强作镇定道,“二公子何时听来的消息,可验明真伪?莫不是陶谦、孙坚等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望二公子明察,切不可匆忙行事啊。”
袁熙紧盯戏忠,眼中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冷芒一闪,说道,“此乃千真万确,我军休整后就要回青州了,不能帮曹世叔复仇,实在过意不去,两位轻便吧。”
凝视袁熙许久,戏忠嘴角突然浮起一抹浅笑,见瞒不过袁熙,所幸也就放开了,于是正色说道:“日后若与公子为敌,某必置公子于死地!公子乃我兖州之大敌也。”
“哈哈,戏先生此言恰合某心,我袁显奕等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袁熙接着说道:“以戏先生人品智虑,某所行之事应已尽悉。既是如此,我二人说话无须多做转圜了。”
戏忠知道事不可为,应付一番后推辞说要准备回曹营。不过戏忠这次的出使,也给自己几年后,被袁熙军杀害埋下了伏笔。
戏忠回了驿馆屋里,而袁熙则是叫下了曹昂,他要和曹昂叙旧一会儿,是的,叙旧。
“子脩,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吧?”袁熙目光锐利,毫不避让地问道。
曹昂支支吾吾,尴尬道,“我,我……”
袁熙摆摆手,阻止了曹昂的辩解,负手背对着曹昂说道,“我知道子脩你的难处,但愿日后我们,不会在站在对立面。如果真那样的话,我……我会保你一支血脉。”
“我亦当如此!”,曹昂声音哽咽,颤声说道,点了点头后走出了大厅,十分萧瑟悲凉。
曾经帝都的至交好友,如今已形同陌路矣,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后来太宗宣武帝袁熙,念及旧情还是给曹昂留了一支骨血,并让岳父夏侯惇扶养长大,这是后话。
后院。
糜贞抽泣着,推开案几上的物件,酥胸微浮,恼火道,“快去将袁显奕给本小姐叫来!”
原先府衙里找来服侍她的婢女,都惊慌地退到门边,面对这糜家小姐,神情畏缩害怕。
糜贞看到婢女的表情,突然想到什么,歉意道:“不关你们的事,是那袁显奕的不是。”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袁熙进到了房里。看到袁熙出现,糜贞别开头,撅着嘴一声不吭,一副十分不想见到袁熙的样子。
袁熙挥挥手,让婢女退下去,向前走去,轻声说道,“糜小姐,两军正在议和,恕我不能将你遣送到下邳了,请糜小姐见谅。”
糜贞瞪着一双美眸,气呼呼地问道,“袁显奕你当真送我嫂嫂回去了?”
“千真万确,待跟陶使君谈妥退兵事宜后,就送你回,你哥哥糜竺那里去,本公子我说到做到。”袁熙看着娇俏的糜贞说道。
“袁显奕,你们真的要退出徐州了!?”糜贞看着袁熙,一脸不信任地问道。
袁熙微微一笑,随即点点头,又上前一步,轻挑问道,“哎?怎么,糜大小姐莫不是,要说,不舍得在下?!那真是荣幸啊。”
糜贞啐了一声,暗道袁熙无耻,羞恼娇声道,“你们青州兵都是坏蛋,抢掠我们的东西,杀我们的人,你们混蛋,袁显奕你也混蛋。”
袁熙神情潦寞,因为允许公掠,底下的兵卒在执行过程中,难免出现过激行为,但想到因为自己跟孙坚的加入,至少没有出现曹操屠徐州的事,也就略微宽慰一些了。
只见袁熙突然脸色一正,说道,“在下身为将领,奉的是上头的命令,再说陶徐州前番也是屯兵兖州攻击我袁家。是他不对在先。”
糜贞瞪大双眸,她可不知道这些事,只是倔强道,“那你抢了我家的东西该怎么说。”
袁熙淡淡一笑,无奈说道,“你们家富可敌国,那些东西不值一提,算是借我的怎么样?”
糜贞气呼呼地别开脸,不想理无耻的袁熙,但是袁熙说不出心中有什么感觉,现在的糜贞天真烂漫,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他无法把她,跟长坂坡枯井边的那烈女,看成一人。
“袁显奕,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糜贞突然转过头看着袁熙,弱弱地问道。
女人真是善变啊,袁熙摇摇头,随意说道,“达成议和之前,只要糜小姐不离开郯城,你去哪都行。”
糜贞眼珠一转,道也不见外,自来熟地对袁熙说道,“郯城我还真没有来过,那你跟我一起去逛逛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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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军中军大帐。
戏忠向曹操拱手施礼,歉意说道,“主公,袁熙知道了,邺城被夺的事,在下无力让其留下,未完成主公的嘱托,惭愧。”
曹操哈哈一笑,宽慰道,“多他袁熙军也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不就是江东猛虎吗,我曹孟德还怕了他孙坚不成?”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隐隐有,讨伐徐州无果的预感,毕竟孙坚可是当代名将,可不是陶谦刘备之流可比的。
五代十国时后梁太祖朱温,不也是如此对待李克用的吗,说是不怕,不过内心确实慌的一毗,不过为了安抚众人,他们不能怯场。
曹昂情绪低落,问道,“父亲,今后当真在沙场上和显奕相遇,我该怎么做?”
曹操脸色转冷,不悦道:“你还是我曹操的儿子吗?沙场下你可以跟对手结交,但上了战场,你们就是生死大敌,不把对手彻底击垮,倒下的就是你自己!真是蠢才,想我曹孟德英雄一时,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孩儿知错了,紧遵父亲教诲。”曹昂赶紧抱拳认错道,不过内心还是有些慌乱无措,比起后来的魏文帝曹丕,曹昂确实宽厚的多。
曹操点点头,语气放缓问道,“说说你们去郯城,所见的袁熙军怎么样?如实道来。”
戏忠回想了一会,说道,“虽然我跟大公子不是接触得很多,但就所见来说,青州军确是一支劲旅。他们兵卒精干勇决,虽然也有抢掠,但军法分明,令行禁止,不比我军差。”
“袁本初的好儿子啊,将来必是我等的劲敌啊,真是可惜啊,我儿能有袁熙一半能力那该多好啊。”曹操幽幽叹道。
随即曹操问道:“以志才看来,这袁显奕此人如何?”
“难以驾驭,非少主之臣!”戏忠回应道。
“如何难以驾驭?”曹操追问道。
“眼神!”戏忠说道:“不知主公可见过狼的眼神?”
曹操并未答话,示意戏忠接着说下去。
狼,他是见过,然而狼的眼神,他却从未留意过,吕布吗?!应该和袁熙的不同吧。
“孤傲,居高临下,视天下如无物!”戏忠缓缓说道,他将他对袁熙的感觉总结了一下。
“志才之意……”
“此人可用,可杀,不可留!”
“既是可用,因何不可留?”
“可用,乃因近日须他遥相呼应,方可分军配合对付陶谦,趁机击破孙坚!可杀,却因此人无法驾驭,倘若强留日后必为所害!”
捋着下巴上的胡须,曹操露出一抹不舍。
当年陈留募兵,天下英雄多有归附。
正是凭借前来归附之人,他才有了如今的权势。要暗杀袁熙,他不太好决断,而且袁熙身份地位也很敏感。
荀攸没有表示什么,但心中也有了退兵的想法,于是趁机说道,“主公可有击破孙坚的法子?不缚住这头猛虎,徐州何如能下。”
“公达可是有了什么计策?且说来,大家参谋参谋。”曹操期待地问道,随即把暗杀袁熙的事给盖过去,说实话,曹操挺喜欢袁熙的。
荀攸摇摇头,说道,“主公,前有盟友退兵,后有孙坚挡道,徐州一战,我军实在毫无胜算!请。。请主公三思。”
戏忠也有这个忧虑,但深知曹操性格的他,终究没有说出来。曹操神情突然变得难看,不悦道,“公达是劝我莫要复仇了!孙坚虽强,但我军新胜,士气高涨,将士用命,还不至于到了必败的境地吧!”
荀攸毫无畏惧地跟曹操直视,继续劝说道,“主公心中当真这么想的?袁术败退,此时正是一举占据豫州,收其土地人丁为我所用的时候。打下豫州,我军有了兵员、粮秣,两面夹击,还愁拿不下徐州吗?”
“届时孙坚退去,袁家忙于征战河北,我等只需在徐州内部稍用计谋,则徐州一战可下。不然损兵折将也不无可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需一个忍字而已,主公三思啊!”荀攸跪下劝说道。
看着拳拳之情的荀攸,曹操熟视良久,他紧握案几,神情变化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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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
病床前,曹宏小心地,将议和文书念给陶谦听。糜竺、糜芳、陈登等人随侍一旁。
陶谦一边听一边捂嘴咳嗽,而陈登则是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一旁的糜芳勃然大怒,骂道,“袁熙小儿欺人太甚,不仅抢了财货无数,还扣押了小妹!”
糜竺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此时不是说私事的时候,比起徐州的安危,家里的损失算什么!莫要再说。”
糜芳低下头去,不再出声。陶谦拉长声音问道:“元龙啊,筹集的钱粮怎么样了,你看能不能答应?”
“可以筹集起来,但是那些人怨言可不会少。”陈登不无忧虑说道。
陶谦摆摆手,沉声道,“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你多向他们说说难处。出了这些钱可以消除一场大祸,不出身家性命都保全不了。就这样吧。”
曹宏点头附议,接着又说了袁熙求亲糜贞的事,等着陶谦等人做决定。
糜芳再也静立不住,他快步上前,抓住曹宏的衣襟,怒道,“你可敢再说一遍,袁熙竟然要我家小妹做妾!这岂不是欺辱我糜家吗!”
糜竺脸上也挂不住,他在思考袁熙提出这件事的原因,贪图糜贞的美貌?或是贪图糜家的财力?还是两者都有。
曹宏开口劝道,“如果青州军收了财货后,反悔而不退兵,我等也无可奈何。但与之结成姻亲并公布天下,他袁熙还能诋毁得了?曹袁联盟必然立即破解。”
陶谦若有所悟,歉意地看着糜竺,貌似忠厚地说道,“子仲啊,这毕竟是你的家事,你做主,我们不出面干涉。”
糜竺脸色难看,父母早亡,糜贞是他抚养长大的,他对这个小妹也是异常疼爱,不是个杰出的英豪他是不会将糜贞托付的。以才貌、家世、前途来说,袁熙不失为一个好人选,但如此强迫的方式他心中自然抵触。
陈登又站了出来,也配合陶谦劝说道,“糜大人,恕我说得直白。就事论事的话,袁熙不过图糜家的财力,还有在徐州的影响。而对我们来说,与袁家联姻破坏曹袁两家联盟,就能保我徐州安危。即便将来曹操再次侵袭,徐州也算有了个可能的外援。”
糜竺商人的本性,使他权衡着这件事的利益得失,所以他迟迟未说话。
陈登看众人沉默不语,他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如果不想出这笔钱粮和联姻,也不是没有办法击败青州军,只是有些风险罢了。”
众人惊奇,陶谦虚弱的眼中也闪过好奇,也示意他说出计策。
陈登冷笑一声,说道,“袁熙贪图钱粮,纵容兵卒抢掠,这也是他激励士气的法子。但所谓成败一线之间,诸位想想,我等送去这么一大笔财货,青州兵不需拼命,就可获利并保全性命,那时他们哪还有心再战。”
陈登观察了一会众人神色,接着道:“当他退兵之时,我等遣下邳所有精锐,配合孙策尾随攻击。那样青州兵泄了锐气,必败无疑!”
陶谦立即坐起来,双手激动地颤抖,但一会后他疲软下来,神情犹豫,显然陈登的计谋,确实够犀利很辣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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郯城里家家闭户,还处在对青州军恐惧之中,街市上清冷异常,只有几个闲人。
袁熙带着糜贞,还有许褚等人一出现,连那几个闲人都消失而去,搞的袁熙尴尬不已。
糜贞哼了一声,不悦道,“还说你们青州军不是无恶不作,你看看,哪个人不怕你们的。”
袁熙摇头苦笑,无奈说道,“我对这些百姓可是秋毫无犯。再说,打起仗来有几个百姓不怕的?再说,你看我像恶人么。”
糜贞撅了撅嘴,她转脸看到一家米铺,恨恨说道,“呢,前边那是我家的产业。”
果然,标有一个遒劲的隶书“糜”字的米铺前,青州兵正将店铺里的存货装车。
米铺前还聚有七八个平民,他们拿着米袋,眼睁睁看着被搬出的粮食被抢走。
“军爷,军爷!您行行好,给小店留下一点粮食吧,不然郯城这些街的人,就没有吃的了,您行行好吧,求您了。”
一个青州兵卒将店伙计推开,骂道,“滚开,你爷爷我执行地是公务,上头的交代。”
那七八个平民也不住在一旁叩头,哀求道,“军爷,莫要拿走粮食,大军进城来,再也没有粮米买卖了。”
此时一个老汉颤抖地,拿出一小串五铢钱,怯声问道,“跟军爷买些梁米行不行?”
兵卒拿过那串钱,蔑视地踢开他,阴狠道,“一边凉快去,这是军粮,不想活了。”
老汉着急,上前想抢回铜钱。那兵卒冷笑一声,拨开老汉双手,一脚将他踢到在地。
老汉头部着地,顿时磕出一片鲜血。
“爷爷!爷爷!”老汉身边,一个少女跪在老汉身边,悲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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