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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ons enfants de la Patrie
我们走吧!祖国的孩子们,
Le jour de gloire est arrivé.
光荣的那一天已经到来。
……
Aux armes citoyens!
拿起武器!公民们!
Formez vos bataillons,
组织起来!你们的军队!
Marchons, marchons!
前进!前进!
Qu'un sang impur
敌人的脏血
Abreuve nos sillons.
将灌溉我们的田地!”
喧闹的酒席聚会上,温蒂穿着白色的小睡衣,坐在楼梯的阴影处,紧紧抱住扶手的大柱子,再往前一步就是下面的灯火辉煌纸醉金迷映在白色台阶上的明亮,她把脚往回缩了缩,让自己完全浸没在黑暗里。
冬天的深夜,巴黎市区新装修好的宅邸里,大大小小的侍从还未歇息,为会客厅,舞厅,还有餐厅里的权贵们准备着各种东西。温蒂抓扶手的手已经一截一截地凉到了肩膀上,光光的小脚几乎失去了知觉。
刚才是父亲领着客人们在唱《马赛曲》吗?温蒂死死盯着楼梯间的缝隙,他们谈到在巴黎的一桩什么拍卖的生意,为什么要唱这首歌?还用那么毫不在乎的讽刺口吻来唱……这首歌她以前和爸爸一起唱过,还是他教她骑马的时候。
为什么他变化这么大?不再和她讨论研究,开的玩笑既轻佻又没内涵,除却做生意越来越积极、花钱越来越畅快,对自己的关注越来越少。
明明以前在布洛涅深居简出,只有几个长期的合作伙伴,现在客厅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以前的那些熟人再也没来过。
也是,来了之后发现爸爸像变魔法一样变年轻了,估计少不了问问题。
小姨有一次骂爸爸和魔鬼做了交易,才变年轻。温蒂想,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伊丽莎白还总拿这种话来试图安慰她。
爸爸性情大变……什么也没和小姨解释。难道爸爸真像故事书里的一样,被魔鬼附体了?温蒂揪了揪衣角。
可那张脸,分明是父亲,虽然变得年轻了,她也能认出来。
小姨自那天后天天睡不着,还常常背着自己哭,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人还记得妈妈吗?
温蒂已经冻得浑身发颤,肚子里也饿得直叫,手脚无力,她执拗地往缝隙里看,希望能看到维克多上楼来看看她,就会发现她在这儿。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温蒂的耳边渐渐剩下了大钟“咔咔”的摆动声,竭尽全力睁开眼睛时,天快亮了,楼下一片寂静。
又空等了一晚。
温蒂不自觉地呻吟一声,艰难地爬起来,往楼下走,所有的一切都被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了,没有人在。
她搓搓手,沉下脸,沮丧地走向厨房,拉开冰箱,找到了一块巧克力填肚子。好苦。
又是一个人吃东西,要不然只有小姨在,新妈妈把爱洛伊斯都遣走了。
太阳刚刚从云里探出头来,温蒂往窗户那望去,只看到尘埃在一摸阳光里凌乱地舞着,和她一样孤独,妄想自己的舞蹈能入人眼,却不知道只有在寂静的阳光下才能勉强现身。
温蒂咽下一点东西,轻手轻脚地摸上楼,换好衣服,带上一点钱和那本爸爸出差前她抱着读的旧书,虽然那书页已泛黄,而且又厚字又密,她根本看不懂多少,还是像带护身符一样带着。
温蒂毫无阻碍地出了门,花钱在拐角的小广场边买了一枝白桔梗,在卖花老板惊诧的目光下,拖着娇小却疲惫的身板,独自往拉雪兹神甫公墓走去。
公墓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她费尽力气走到时,身上累出了汗,大口喘着气走进通道,走过一个个放置着摞起的抽屉一样的墓,通道旁原本精致的高大雕花柱子和圣徒像都落满了雪,整个墓园只剩下黑白灰三色。
温蒂曲曲折折地绕到一处长着秀气树木的墓室前,看着高大的白色方石叠起的墓,把花朵轻轻地放在了精致雕刻的圣徒脚下,透过生锈的铁制墓门,望了一眼祭室,过了里面的隔门才到母亲的墓,无奈她一个人跑来,又不好找父亲拿钥匙,只能坐在白色的高大石碑和圣徒脚边冥想。
前两天,小姨订婚了,新妈妈说小姨该搬走了,还怂恿自己跟小姨一起走……想到这些话,这些天她睡得不踏实,心里也因为父亲的转变失落得很,只好来母亲这里找慰藉。温蒂紧紧抱住那本据说是母亲带来的旧书,看着白桔梗躺在圣徒脚边,忍住眼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边居然站了一个人,温蒂茫然地抬起头,怀里的书却被轻轻拿了起来。
“《基督山伯爵》啊,我也看过,看来你也很喜欢。”听声音,是一个年轻娇嫩的女孩,说起法语来显得声音更加柔和温婉。
温蒂没有给反应,女孩则顺势坐下来,到今日温蒂已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她的话特别多。
“你这么小看不懂吧?我来念给你听好了。”
“嗯。”
“……咦,你看这张书签,‘维克多•德•奥尔良,1950,还有查理•德•奥尔良,1895?难道……”女孩抬起头,看了温蒂一眼。
温蒂脑子里电光火石地一瞬,对了,爸爸似乎有提到过……
家族的历史……
等她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拿着那女孩借她的笔,在纸片上写下了“温蒂•梵卓•奥尔良”。
这是……她自己要求要写的吗,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不会?
“加油哇,下次要轮到你读给我听哦!”女孩拿走了纸片,留下了书,飞也似地跑走了。
偌大的墓园里,小小的孩子静静地坐着,看着那女孩离开的方向,耳边只有孤寂的风扫过空荡荡树枝的声音。
三年后。
……又是一个狂欢的晚上,温蒂找到了父亲书房的钥匙,摸了进去,开始翻箱倒柜。
一开始,她真的只是想知道和“奥尔良”有关的东西,想证明自己家是否是那个姓氏的后人。但是,仿佛命运一般,她翻出了一份实验记录。
Δ计划。署名亚历山大•布宁。
……制造混血种?新龙族?克隆技术……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存在?温蒂“扑通”一声落在椅子上,盯着资料上复杂的图示和各种结果,克隆?操纵法国混血种社会,再到欧洲……
难道说……温蒂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眼泪无声滑落。
他,不是“他”!
原来赌气说的一句“不要再见你”,却一语成谶,生死两隔。
“温蒂?你怎么在……”维克多一推开门,看到温蒂坐在书桌前,抬起了被泪水糊满的小脸,“爸爸,你……扔了妈妈送给你的圣母像了吗……”温蒂的眼里充满了哀愁。
一提到那个女人,维克多不禁皱起了眉,大声呵斥她出去,温蒂抹着眼泪,匆匆离开,他没有注意到被她掖在裙摆里的一叠资料,只是不满又烦躁地“砰”地甩上门。
五年后,维克多•维瓦雷尔,失踪多时,认定死亡。家族大权落在了温蒂继母身上。
对此,十六岁的温蒂小姐紧紧拉着小姨伊丽莎白的手,不置可否。
整个中学年代,她瞒着伊丽莎白,住到了布洛涅森林的小墅里。
入夜后,温蒂打开地下室的门,里面是父亲从未对她提起过的他历年来收藏的炼金制品,居然有一具是古尸,能行动,除了不能言语,一切听从她的命令,在这林子里护卫着她,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
想不到爸爸还是古尸收藏爱好者,妈妈知道吗?。温蒂难得真心一笑,脸上多了一片幸福的红晕,是啊,这是她最最爱的小家……把书包放在小沙发上,走向了实验室里间。
这里就是“维克多”付出代价的地方,不管他叫得有多大声,有多惨,在这林子里,也只算是拉封丹故事里鬼魂的再现罢了。而对温蒂来说……温蒂打开买进了不久的小型冷库,里面是提炼出来的一份份血样,摆满了几乎整个架子,拿着iPad的她记录着分析出来的成分,面带甜蜜的微笑,荧光照亮了她稚嫩的脸。
看他在自己手下肢解,用那么多年榨干他身上所有价值,温蒂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不需要太多的社交闻名,只要掌握了资料上的技术,便能一步步去接触到暗面的世界。
这个维克多想替代爸爸成王?呵呵,温蒂想到了他那张放荡的脸如何消失在火光和痛苦的实验里,爸爸的皱纹在她眼里从不显老,不是跟那个家伙一样,看一眼……
都恶心。分析完毕,温蒂狠狠甩手,关上了冷库的门。
这条路,她替他走完。
不过,她要变得更强,掌握更多的技术,单单手上这些数据,远远不够。
似乎有个卡塞尔学院?她转头看了看那本被她精心保存的《基督山伯爵》,祖母绿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
秦离踏上踏板,走进房车,看到秦洛坐在吧台边,执一只水晶杯,摇晃着血红色的液体。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泽,半透明的状态,迷惑而美丽,随着秦洛手的动作,在杯壁上晕出一圈一圈的痕迹,又很快消失不见。
“有正事要谈?”秦离拉过椅子,端端正正坐好,看着秦洛,她的眼睛没有了那层以迷惑他人器官的力量阻挡,已不是温和的烟晶宝石色,如今是光如白昼的黄金线瞳,清澈见底,却有丝丝血一样的雾气在若隐若现地漂浮。
“看你一个人活动有一阵子了,却更加摇摆不定起来。”秦洛抿了一口红色的液体,没有和秦离对视。
“战争……又要开始了。我不是摇摆不定,只是……你知道我一直没法融入那个群体,生来就不一样。”秦离依旧盯着她看。
秦洛微微一笑。
“这一次,你要扮演什么角色?”秦离继续发问。
“这一次,旧的王座即将坍塌,新的王将踩着封神的冰霜之路登基……这一次,我很危险。”
秦离忙抓过秦洛的手,但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替我去。我现在的行事风格,是在为你铺路。”
“不想变成诺顿那样,就听我的话,我还会回来。”秦洛再一次警告。
秦离没辙了,看来历史机器的某些重要部位开动了,无法停止,只是,从未参与过的他,居然要独自面对这些。
“没问题……以前那些事,不打算告诉我吗?”
秦洛再次笑着,“你自己已经找到了线索,不是吗?”
“你是说路明非?还有楚子航和卡塞尔?”
“我不会和你剧透的,你跟着路明非,知道的东西或许比我看到的更真实。”
如今战争的序幕已开,秦离也知道秦洛在即将苏醒的几位龙王里可以算是臭名昭著,耳熟能详,确实不适合再代表他们俩出面了。
这次,她把赌注放在他身上,让他去暗面博弈。
一如既往,秦离和秦洛的目标,依旧是当那个“战争获益者”。在他们对面的,有“太子”,还有整个卡塞尔,以及一直想瓜分遗产的某些混血种家族。更复杂的一场战争,似乎比万年前更难应付。
“我打算换一种方式。”秦离低声说。
秦洛说,“我也想……所以才交给你试试,这次和上次黑王白王不同了,也不枉我在人类社会混了这么多年,有许多可利用的棋子。”
秦离点点头,“我觉得可以专攻暗面。”
“不错……现在我们手上已经捏好了英国,意大利那一块不归我们管,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争取好西欧和北欧。”秦洛拿出自己的小笔记本,递给秦离。
“你早就认定了温蒂?”秦离翻开,一边看着秦洛,有些难以置信,十多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吗?
“相信你可以搞定她,有了她和她们家,咱们才好对西欧下手又不至于引起加图索那些老蛆虫的注意。”秦洛眯起眼睛,邪恶调皮的笑意从眼里显现出来。
“……不,姐姐,根据我对她的了解,你学习我的思路并不完善。而且,我也并非事事都这么直截了当。”秦离翻到笔记最末页,原本还心怀赞叹的他瞬间面部器官非生理性痉挛抽搐。
秦洛一惊,眨了眨眼,秦离有点额上冒汗,“放心吧,我说了这次我来,不会搞砸的。你这样……这个大纲……能成功才怪……”
四个大字,“威逼利诱”。还有注解,“中国成语,软的不行上硬的”。
“姐你赚钱和交际时怎么那么聪明,不过间谍这活,还是我在行……”
秦洛狠狠踩了秦离一脚。
“什么你嫌弃我?我那是模仿你的行事好吗?你平时不都踢馆一样地招拢人吗?要是我自己来我肯定会制造各种各样的机遇比如给他们家来点经济危机再顺势扶温蒂上位啊……”
“不对。”秦离摇摇头,“照资料上的,温蒂的执念不是贪欲,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野心大得要死,虽然是先天缺陷……”
秦洛无言,“好吧,还是懒人会打感情牌。”
“她真正的心结,是父母亲和继母。”
秦洛重重放下杯子,满脸喜色,“Great,战争已经开始,我们备战也不能落后。当年那些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作为反派的秦离,看着自己家大智若愚的姐姐,最好的应付就是无视她的中二。
有利可图,不择手段?秦离也不禁微笑起来,当一个迷人的反派,还真是挺爽的。
上一次洛伊丝漂亮地涮了黑王白王,这次,前所未有的,要涮那些所谓屠龙英雄的“商人”和“暴发户”。
……
“你这酒……”
“酒?这不是,这是酸梅汤啊,你在中国没喝过吗?傻弟弟啊,怎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
“唉你记住,我是不喝红酒的,我的风格和某些那神经兮兮的不一样,我比较喜欢伏特加和二锅头……”
哦知道了,人家是品味权力,你是品味中二病。
就没见过拿高脚杯装酸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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