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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任穹被像扫垃圾一样扫地出门时,他还深深的感到不可思议。
他失业了!
他竟然失业了!
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他怀疑着人生。
只是,他手里握着的金书玉册在告诉他,他没有做梦,不用怀疑。
这是器度真人最后的馈赠。
上面所记载的,除却清风符之外,还附加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符箓介绍。
可以说,这勉强算是一本符道的百科全书了。
以任穹在学府都算好学生的水平,都没有接触到这些东西……这应是道院才有的教材,严格对外保密。
“呼!”
任穹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回看器度真人那普通而又沧桑的店铺,眼神变幻万千。
这一刻他几乎确定了,那个老人其实是一清二楚的,知道他玩了一手窃听风云。
不过自始至终,器度真人都没有揭穿,甚至于还在放纵,成全于他。
这让任穹心思复杂。
他固然是不想搅和进去这个造反的棋局,生怕别人的血溅到了自己的身上,把自己也给连带坑杀——他承认,这是他的自私,是对死亡的担忧,但并不感到多少愧疚。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这么弱小,这么无力,除了独善其身,又还能做什么呢?
若是无牵无挂,或许还可能投身其中,探索真相,追寻正义。
但他不是。
家里有一个拖油瓶,看起来就很不靠谱。
所以不去举报,装睁眼瞎,就已经是对某些有大勇气、大担当者力所能及的帮助了。
只是器度真人的做法,还是让他迷茫了一瞬。
这位真人给了他一份万金不换的传承,讲述了隐没在人世水面之下的混乱隐密,让任穹知晓了当今世道的一部分主旋律,不会无意间触犯了怎样的禁忌,于哪天死的不明不白。
——废古仙之道,削百家之言,收海内之兵,隐人世锋芒,以弱天下之民。
这是一盘大棋。
也是一股大势。
仙,还是能修的。
但是,想打架、想做点什么坏事?
这是不可以的。
谁在对抗这样的大势,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如同那位炼器一道的天才一样,某年某月某日,在家里背后中了三十几刀,刀刀致命,事后还被判定是自杀身亡。
而这,也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当大势渐成,后面紧跟着到来的,便是……
任穹沉吟不语,双眼中有灵光万千。
河图洛书在他的识海中转动不休,想要借此去看清楚什么。
灵光跃动着,这一刻任穹的一点心念像是驾驭着两道永恒之光,在岁月长河上划过,俯瞰一种又一种可能的未来。
长河滔滔,溅起无数浪花,每一朵浪花就是一個历史片段,是一片时空碎片。
那是最眩目的景。
不过,就在他要拨云见日的时刻,河图洛书的灵光却自然蜷缩了,退出了这样的层次。
任穹皱眉,有些不解。
只是下一刻,从洛书中反馈而来的信息,让他震动——
有一张信息之网,遍布在岁月长河中,正张网以待!
那张网,在蔓延,在扩张,在试图锁定每一个有情众生,让他们都身在网中!
仿佛要标记所有的生灵,都给盖上特有的印章,而后整体编入大数据的网络!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天地尘寰,都在网中。
或许唯有任穹这样的情况,才算是跳出了这张网……可若是强求,也等于是自投罗网。
‘钓鱼啊……’
任穹仰头看天,觉得那天空中的大日炽盛的有些苍白、惨白,就像是每个早晨他出门之时,那争先恐后射入家中的日光。
它固然驱散了黑暗。
但也带来了另外的一种心灵上的恐怖。
“我不喜欢黑暗。”
任穹驻足了一会,才迈开脚步,离开了这里。
“但我也不喜欢照耀一切、无所遁形,且没有丝毫暖意、只剩下绝对高温的太阳。”
“因为……那会中暑的。”
……
少年失业了。
他的未来会很难过。
于是,他报复性的成为了赌狗,将先前每天都进行的收割韭菜行为翻倍。
出入各大赌运气类型的行业,赌着今晚会开出的号码。
又有去往斗鸡、赛马的场合,押注了卜测下的赢家。
对了。
最后,他还痛击本土。
癸巳府的百姓众所周知,癸巳府的蹴鞠队在让人失望这件事情上,从来不让人失望。
每次参赛前,他们都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大展雄风。
但到头来,他们总是能以输成零蛋作为答卷。
这一次,他们觉得又行了,鼓吹了好半天,让支持者放心。
可是,任穹表示他犀利的眼神早已看到了结果。
“我确定!”
“输!就买他们输!”
少年挤到了密集的人群前,下了豪爽的赌注。
“穹老大?!”
当任穹买定离手后,有一声惊咦响起,带着点不确定。
“嗯?昆老三?你怎么在这?”
任穹回头一看——诶!熟人!
不止是熟那么简单,还是他的同窗。
义结金兰,其名昆朋,排行第三。
挤出人群,他跟昆朋聚在一起,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学府听讲的吗?”
“你又不像我这勤工俭学的人,怎么跑出来了?”
“哦,这事儿啊!”昆朋的个子高挑,可惜面色有些阴沉,给人不爱笑的感觉,但此刻他挠挠头,却显得憨厚起来,“学府发生了几件大事,几位讲师忙着去处理了,给我们放了一天假。”
昆朋讲述着,“学府门前,有一个势族的灵驹失控,在路上奔腾,踏破驰道,撞死了好些行人,甚至还有这一届刚入学的学子。”
任穹听了,眉头狠狠的一跳。
“好在最后刹住了,那灵驹被引导着踏上了独木桥,踩断了桥梁后坠河而亡。”
昆朋接着说道。
任穹眉心蹙起一个好大的疙瘩。
“唔……刚入学的学生都出事了啊?”他询问道,“男的女的?”
“唔……都是男的吧?”昆朋想了想,如是而言。
“还好。”任穹松了口气。
‘臭妹妹还算听话,我说了她是真的照做……’
他揉了揉眉心。
一大早的,他就看某人有血光之灾,结果险些应验了。
“事情怎么处理的?”
任穹追问结果。
“不是很清楚。”昆朋摇了摇头,“我当时不在现场,是闻讯后才赶去凑热闹的。”
“只知道,驾驭灵驹的那势族子弟第一时间被控制住了,是几位学府的师长联手压制的。”
昆朋摊摊手,示意他就了解这点情况了。
“联手?”任穹捕捉到这个词,“看来,有一场不小的争斗啊。”
他摸了摸下巴,“肇事人不甘心接受处罚,想要抗拒制裁,逃出生天。”
“很有可能!”昆朋煞有其事的与任穹一起分析,两个狗头军师一起胡猜瞎扯当时的情况。
“肇事者叫什么名字?”任穹问道。
“好像叫……张散?似乎是这个名字。”昆朋努力的回忆。
“张散……”任穹在心底默默的记下。
“算了,不提这些败兴的事情了。”昆朋摇摇头,兴致高昂起来,“穹老大,你现在这功夫不是应该在打工吗?怎么跑来赌球了?”
“我失业了。”任穹一脸的悲伤,“我那掌柜,才疏学浅,做生意的本事没有,压榨员工的能耐一流。”
“但就是有我这样能吃苦耐劳的员工给他压制,他的生意也没能做的长久,已经在考虑变卖店铺,转行去了。”
“啊!这样啊!”昆朋很吃惊,随后就宽慰起来,“没事,穹老大你是符箓一道上的天才,就算不打工,去辅导功课做家教也可以。”
“家教……不行啊!要走夜路,谁知道会不会撞鬼?”任穹叹了口气,“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这些年来,我也存了不少钱……再加上父母牺牲亡故的道庭补贴、学府的奖学金,日子还是能过的不错的。”
“也低。”昆朋连连点头。
“正好,一份工作干的久了,我也有点倦……出来散散心,恰好看到蹴鞠大赛再开,索性过来投注支持一二。”
任穹脸不红、气不喘,将薅羊毛的行为解释成了对蹴鞠事业的热爱与支持。
“咦?那穹老大你支持哪一队?”昆朋顿时精神起来了,“癸巳府吗?”
“不是。”任穹脸上神情微妙,“本人秉持着全人族共同体的体育精神,所以在我眼中没有队伍的区别……”
“再所以……谁在癸巳府的对面,我就支持谁!”
他话锋一转十万八千里。
“对头!跟我想的一样!”昆朋高兴起来,为找寻到知己而喝彩。
“哈哈哈!”
两个人一起大笑。
笑过之后,任穹的目光变幻,“三弟,伱家对学府升学、道院招新是有了解的。”
“你说,我若跳级而上,直接去参加本年度的道院升学……这可行吗?”
“这……”昆朋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不过要走不少的程序。”
“似乎很没有必要的样子……我辈不用去争朝夕长短,按部就班的升学没有什么不好,可以打好根基。”
昆朋说道,“太激进了,也容易给道院的讲师留下不好印象,觉得你贪功冒进,不是好的修仙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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