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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也好,弘陌焱此人,她的确喜欢不起来,倒不如不见也罢。
不过他身边那个相貌平平的婢女,颜薰儿也注意到了,朝她和夙止投来的目光太炽热,想让她不注意都难。而且颜薰儿也并不相信,是如婢女所说的,只是纯粹的把夙止的容貌同她作比较。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从前并未见过此人,那么琉璃知道的想必便是另一人,她身旁的另一人……
对于叶荣和此人,颜薰儿并不反感,相反,她对叶荣和早就有所耳闻。因太聪慧,自小陪同皇子们一起读书时,也时常获得皇上的夸赞。
不过,这叶荣和的身体,到一直是差,马车内有暖炉,出门穿的要比常人还厚,可是叶荣和偏偏也不是生冷,这点和夙止不同。
虽然不知为什么突然要请她去叶府,但是在叶阙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的意思惊讶,颜薰儿还是捕捉到了。
平日里也是见过不少惊叹自己容貌的,全然不似叶阙,叶阙并不是惊于她长得有多貌美惊人,反倒更像是惊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薰儿很少出沉香楼,就算去集市,也是很小的概率会遇见叶太师,更别说相识了。那么,想必那便是故人的故人。
颜薰儿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甚至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她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只记得自从跟着师父学习种蛊以后的事。
师父说,颜薰儿身上有一种天性,似乎在指引着她,她较之师兄师姐,在蛊术上也是更有天分。
而叶阙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仅一眼,似是勾起了叶阙的回忆。
就这一眼,颜薰儿心断,自己这副容貌必是与故人极像,而叶阙,像是知道些什么。
所以在叶荣和提出要邀请她去叶府时,颜薰儿并未拒绝。
轻抬眼眸,眼光微转,看到叶荣和仍坐在卧榻前专心致志的翻着他的书,估摸着走了也有一段时间,叶府想必也该快到了。
这一路上,叶府的马车很稳,或许是因着叶荣和在车上坐,小厮们也生怕一个粗心惊着叶公子。
颜薰儿本就不多言语,虽两人在车上也是自顾自的看书,自顾自的休憩,却也是和谐。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颜薰儿正坐,叶府到了。
待下马车,定睛打量叶府,朱漆大门上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叶府”二字。
全然不似幕府那般的豪气奢华,叶府匾额上的字也不是烫金,但是这字体却是苍劲有力,笔画清劲,气势奔放。
饶是颜薰儿一个对书法研究不多的人看了,也是要道声好。
门口再无其他装饰,径直走进去,竟发现是如此雅致……
衔山抱水,景备惊奇。
曲径通幽处,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平日里,倒是常常看七里桃林的景色,如今,见到这样满眼绿意的园子,倒觉得心旷神怡。这样的宜人景色,确实修养身心,叶太师也是会审视夺度,并不张扬。
只是在颜薰儿看来,此景倒是适合叶荣和这样的性子,并不像是适合叶阙,反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叶荣和引着颜薰儿继续往前走,“今日匆忙,也不曾特意为颜薰儿姑娘准备房间,姑娘莫怪。”
颜薰儿继续随着叶荣和走,边走边欣赏园子里的绿景,“无妨,是我叨扰了。”
只见叶荣和转身向身后的小厮吩咐几句,小厮低头应是,随后指了几个在门后站立的家丁,带领着他们快步向前走去。
叶荣和见颜薰儿一路走来,对园子里的景色倒是有些兴趣,便一一为她介绍着……颜薰儿也只是听着,偶尔回答一两句。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正好碰到了叶夫人身边的婢女莲蓉,手里正端着一碗药膳,身后跟着两个小婢女走来。
叶荣和停下脚步,出声唤住莲蓉,“莲蓉,夫人可是睡下了。”
语气缓慢,声音温和,怪不得都说叶公子品行好,脾气也是极好的。
莲蓉福了福身,“是,公子,夫人用了些晚膳后,服了李大夫开的药,便睡下了。”许是叶荣和对下人也宽和的缘故,莲蓉同叶荣和回答的语气也倒是轻松。
叶荣和点了点头,看向莲蓉,“既如此,那你们便去吧,好生照料夫人。”说罢,又继续引着颜薰儿朝前走去。
莲蓉应声,待颜薰儿和叶荣和走后方才起身带着身后的小婢女离开。
虽然身后两个婢女年纪小,却是什么懂事,跟在莲蓉身后也不多看一眼,不多言一语。就连看到公子引着一个姑娘前走,也不流露出什么诧异之情。
果然,都道是寒门小辈就算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也是比不过名门望族。
名门望族的奴仆,大多也是世代家奴,买了的奴仆,一般也是做些扫地的粗活,伺候主子也不会用到。连奴仆都培养的如此,可想而知叶府的赫达。“一得知家姐去世的消息,母亲便直接昏了过去,李大夫给她开了几幅安神的方子,今天情绪才算是稍稍稳定下来。”叶荣和边走,似是边解释给颜薰儿听,可是他的语气,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为母则刚,刚不易折却易断,当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孩子还是惨遭毒手,再坚强的母亲心中也会仿佛缺了一块。
“我一开始便知道,家姐嫁与裴川,是不会幸福的,可是偏着她被裴川迷了心窍,我劝与听不进,母亲劝也听不进,”叶荣和自嘲的笑了笑,“颜薰儿,家姐去找你,我知道也是因着裴川,她都与你交易了何事?”
叶荣和大概情绪激动,竟也直接喊出了颜薰儿。
颜薰儿本就不在意别人的事,与她无任何干系,听了便是听了,也不曾想过找些言语来安微眼前的被冠称以“才子”的男子。
朱唇轻启,“既如此,当初叶小姐要嫁与及大人的时候,叶公子为何不阻止?”这样清冷的夜里,颜薰儿清冷的声音若有若无,似是被吸进一旁的绿萝里,可是却是吹到人心。
叶荣和听了,却是嘴角笑的弧度更大了,“是啊,我当极力阻止的,家姐一向执拗,父亲又极力撮合她与裴川的婚事,我本想着,就算她嫁过去,裴川也会因顾及叶家,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说到底,不过还是怪我。”
颜薰儿不再说话,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并不是真的需要她的安慰,或许他只是想找个倾诉的人,才会对着她这初见的人吐露心迹。
一直在神坛待久了,也是会寂寥的。
世人都羡慕叶荣和,天资卓越,又家境殷实,最大的不幸也便是身体差点。可是真实的叶荣和,却是这样的,虽是看的透彻,却又是决定不了。
有些时候,看的透彻,倒不如糊涂一些。
糊涂的人愁一时,透彻的人愁一世。
叶荣和也不再多说什么,顷刻神色恢复如常。
他不说,她便不答。
一路相对无言,走了些许片刻,眼前的绿色一变,出现了一片桃林。
这片桃林虽不及七里相思路上的桃林繁密,却长得格外茂盛,枝粗叶茂,看起来种在这里应有不少年头。
遥目所望,婀娜生姿,顾盼摇曳。
却又多了一份时间酿造的韵味。
并未修剪,这里的桃树自顾自的生长,花瓣还滴着夜间的尘露,地上一尘不染,不难看出,也是被人精心照料的。
穿过桃林的一座小屋,上面挂着一块木匾额,上面题着“世外桃源”。
是梅花小篆,清丽娟秀,应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门前前后一共站了三个婢女。手提绢灯。
“颜薰儿姑娘如若不嫌,且请在此处安歇,”叶荣和神色已恢复如常,“这处小屋曾是我祖母所建,她生平最喜爱桃花,这里环境也清幽,我想来也是最适合你的。”
颜薰儿并不惊讶,叶荣和已经恢复如常。她看着这桃林,被人精心打理,原来是叶家老夫人的喜爱的院子,“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叶公子。”
叶荣和轻轻摇头,“姑娘喜欢便好,这里离我住的院子也近,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来找我,颜薰儿姑娘,早些安歇吧。”
颜薰儿点头示意,“多谢。”
叶荣和微笑,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转身大步离开,大步,却也走的缓慢。
目送着他离开,直到淡出了颜薰儿的视线,颜薰儿才看向眼前的三人。
其中有两个年级还尚小,另个长得倒是挺清秀,眼角一颗泪痣,格外出彩。不等颜薰儿开口,便先介绍,“姑娘,我名叫鹧鸪,这两人一人是景枝,一人是伊人,”说着,景枝和伊人也相继抬头。
鹧鸪继续说着,“自今日起我们来服饰姑娘,姑娘请随我们来。”
颜薰儿抬脚跟着鹧鸪继续向屋子里走去,“鹧鸪,你这名字不错。”
白萍茫茫鹧鸪飞。
鹧鸪笑道,“多谢姑娘,这是公子起的名字。”
颜薰儿觉得,这几个婢女她倒是也满意,话不多,倒是机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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