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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人俘虏的家眷们一到平安邑,尚未见到亲人,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套净化流程。
他们先是被分成男女两拨,赶进一排木屋里,那里面有很大的水池,里面是氤氲着雾气的热水。
这些人被赶进热水池,就会有一帮工人拿着长把刷子,像刷马一样给他们里里外外刷一遍。那热水池里装的是康达专门配置的用来杀虫的药水。
洗完澡后,就开始剪头发,无论男女,一律光头。据说是因为他们的头发里有虱子,所以必须清除干净。而且不光是头发,身体其他部分的几撮毛发,也一律清理干净。
之后,每人都会发上一套麻布衣服。虽然是麻布,但是里面却缝着厚厚的棉花,穿着十分暖和。
这么软软的,厚厚的衣服他们还是第一次穿,之前被当成牲口一样洗刷的恐惧很快被欣喜代替。
穿好衣服之后,他们就开始排着队登记,登记人员会详细地记录他们的姓名、年龄、籍贯,以及所寻亲属的详细资料。
周民,尤其是女人,很多人都没有名字,于是他们就会被登记的人临时取一个名字。
登记的人手上有一本册子。上面写着:
姓氏,赵钱孙李……
女名,梅兰竹菊……
男名,勇猛刚强……
没有姓的,就照着册子的排序写一个。没有名的,也照着册子的顺序写一个,尽量不出现重复。
胥余被上次西周用家眷交换贵族,却暗藏间谍的操作搞怕了。
虽然说那间谍最后跳反,给西周来了个倒戈一击。
但胥余不想再来一次了,这太让人心惊肉跳了。
所以,胥余决定启用户籍登记制度。
胥余治下的所有人口,都被登记造册。
他们的姓名、性别、年龄、籍贯、种族、家庭关系全部都要存档。
并且每一个被登记的人,都要发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他们的基本信息,用来证明他们的身份。
周人家眷们登记完之后,才会被带去和亲人们团聚,自然又免不了各种悲欢离合的场面。
等他们哭完笑完,迎接他们的,就是在平安邑的第一个新年了。
这是东商的第四个新年,这一年不仅收获了大丰收,还打了大胜战,自然要好好的庆祝一番。
养殖场杀了上千头猪,新收的土豆制成了土豆粉,
东商的居民,无论身份,种族,每人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子。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每个人都吃得心里暖呼呼的。
过节加餐,平安邑的老人们早已习惯了。但是那些新来的,却个个都热泪盈眶。
大块的猪肉,美味的粉条,他们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来到这遥远的东方,他们本来都心怀忐忑,现在却都安定了下来。
一些早两年过来的周民,一边大口地吃着饭,一边给新来的居民们吹嘘着。
“今年过年没饺子,饺子你们知道吗,那才是过年该吃的食物。”
“饺子……是什么?”一个萌新弱弱地问道。
“饺子嘛,用面粉做皮,里面包馅,蘸上醋,味道棒极了。这个猪肉炖粉条子虽然也好吃,但是还是不能和饺子比。连大王都说,过年就得吃饺子。”那人一边大口吃着猪肉,一边胡吹。
“那……今年为什么不吃饺子呢?”
“这不是你们一下来了六万多人么,还要那些小个子绳文人,也一下来了六七万。好家伙,城里一下多出十几万人,面粉就不太够了,所以今年没饺子。”那人说着,一脸遗憾。
“哦……”萌新听说是因为自己到来,才害他没有饺子吃,气势又弱了三分,抱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猪肉,不敢说话。
不过那人只是遗憾罢了,并未因此迁怒于人,他将最后一根粉条吞进肚里,抹抹嘴,又吹道:“在我们这里,四季节日,都有专门的吃食。过年吃饺子、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饼、冬至吃汤团。你们来到这里啊,就等着享福吧!”
……
胥余的住宅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乌云珠一进门,就被震撼住了。
屋子外面明明是冰天雪地,但是屋内却温暖如春。
这是怎么回事?是有神灵在施法吗?
他原本穿着厚实的鹿皮袄,现在却不得不脱下来。
那丹珠常驻平安邑,早就来过胥余家了,他向族长说道:“这个叫做暖气,你看见墙壁里镶嵌的铜管了吗?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乌云珠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那丹珠连忙拉住他,道:“不能摸,你没看外面有防护罩吗,很烫的。”
“哦,这个……是神明的杰作吗?”
“是大王设计出来的,房子外面有一个锅炉,从那里烧开水后,水蒸气顺着管道在屋子里流淌,屋子里就像春天一般温暖了。”
“原来是这样,大王真是神人啊,这么巧妙的法子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大王说,以后整个平安邑的住房都会用上这种暖气。”
“这样啊,不知道我们部落能不能也用上。”乌云珠羡慕地道。
“就咱们部落那些破草房,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可算了吧。”那丹珠嗤之以鼻。
乌云珠听了,顿时有些尴尬。他虽是族长,可是那丹珠这些年坐镇平安邑,见识多他十倍不止。很多时候那丹珠说话,乌云珠也只能听着,因为根本插不上嘴。
乌云珠是被邀请来参加胥余的新年晚宴的,不过他们来得有些早,其他宾客还未到,他们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等待。
屋子里的人忙忙碌碌地,正在准备着晚宴的美食。
乌云珠也曾参加过胥余的宴会,但是今天这种形式却让他大长见识。
靠墙摆着一长排炉子,有些炉子下面点着火光微弱的石蜡,显然并非用来加热,而是为了让食物保温。
炉子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简直让他眼花缭乱。
通红的海蟹、海虾,一只只码放得整整齐齐;
鲜艳的大马哈鱼被切成片,摆在冰块之上,旁边还放了芥末酱;
大块的牛扒、猪扒、鸡扒、鱼扒,在铁板上煎得香气四溢,再配上滋味浓郁的酱汁,叫人垂涎欲滴;
一头滋滋冒油的烤全羊被抬了上来;
靠墙角的区域摆放着各种美味的蛋糕、面包、冰淇淋;
而另外一个角落,则摆放着格瓦斯、啤酒、红酒、白酒、热奶茶、热可可等各种饮料。
两个男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屋内那些美食,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好在,宾客们很快就到齐了。
这次晚宴除了邀请五大家族的主要人物、攸侯喜、申公豹之外,还邀请了其他种族的代表,以及此次战争中作战英勇的人士。
连绳文人都搞了一个代表来参加,他没有名字,胥余随手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猪口太郎。
晚宴开始了,胥余抱着阿狸,伴着风曦从楼上走了下来。
南宫修一见他露面,便带头热烈地鼓起掌来。
胥余朝大家挥挥手,走到酒水区,把阿狸放在肩膀上,给自己和风曦都倒了一杯红酒。
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家新年快乐!吃好,喝好!”
说完把杯子里的酒喝了,就拿着一个盘子,挑选自己想吃的食物去了。
众人愣了半晌,也都走上前去,拿着托盘,有样学样地自己挑选起食物来。
这些盘子都是玻璃厂新近烧出来的陶瓷盘子,上面还绘制着胥余设计出来的各种花纹。
作为一个优秀的美术生,胥余画这玩意儿可谓得心应手,他只需要画好之后,交给玻璃厂的工作人员,让他们照着样子上釉即可。而餐具,则是鲁启用纯银制作的。
光是这些餐具都美得不像话,分明就是无价之宝。
除了五大家族这些见过世面的,那些新来的人,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拿着餐具,生怕给摔坏了。
乌云珠已经忍了半天,肚子都要造反了,他也不管那么多,走上前去就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东西,什么螃蟹海虾牛羊肉,各种烧烤,装了满满一大盘,又搞了一大杯啤酒,找了个位置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丹珠坐在他旁边,一脸嫌弃地道:“你慢点吃,你是个族长呢。”
“咳咳!”乌云珠吃太快,差点噎死,连忙喝了一口啤酒,好容易把食物顺下去,才道:“我算什么族长,连这里的屁民都不如。是叫屁民吧?”
“对对,屁民,这个词我还是从大王那里听来的。”
乌云珠又埋头吃了一气,这才满足地道:“你说大王这次让我们来参加新年晚宴,是有什么用意?”
“大王要在北方建一座新城,叫长春邑。大王想让我们全族一起加入。”
“这……”乌云珠听了,不禁犹豫起来。
“你是舍不得你族长的权利么?我丑话说在前头,大王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你若想反抗的话,那是鸡蛋碰石头,你可别带着全族一起送死。
至于你想归顺之后还保留你的权利,那也不可能,大王的愿景是各族百姓无分彼此,是绝不会容许你搞小团体的。”
“那我……”
“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不是我说,你那个破族长有什么好当的?在大王的治下,就算是当一个平民,也比你当那族长强上百倍。
你就说我吧,其实我现在在全族的威望比你高多了,我若要夺你的族长之位,轻而易举。你看我稀罕吗?我在平安邑住着不知道多快活,你给我十个族长我都不干。”
“这……”乌云珠一脸尴尬,“那就加入吧。过完年,我们就举族搬到长春邑去。我得再去加点菜,这个牛肉煎得可真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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