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浥轻尘关上房门,心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同样,地上的缇红也不适合再下杀手。思及此,便再度回到床上歇下。虽然刚才她是一时激愤,杀了小丫头属于私心。
但小丫头至于她,毕竟是可有可无。
既然素鹤登门要保,她且先忍了。挨过些日子,大事抵定,就是他们双双赴黄泉的时候。
素鹤转身即是面色倏冷,面对自己的房门稍加犹豫,最后转回了槐尹处。
回到缺云子房间,槐尹服过药已经睡熟。脸色较之前好看了些许,至少有了几分人气。
见他无恙,素鹤便坐在一旁假寐。
等到第二天,天色微微亮时。
一阵敲门声将之惊醒,遂起身去开门。
门方打开,小二哥即是热情至极的从一旁溜进来,将手上端着的吃食放到桌上。
不等素鹤开口,便手脚麻利的帮着盛粥。
东西很简单,都是些清淡之物。
道:“公子,这是掌柜的让小的一早熬好的,说是给几位享用。
稍候,小的还得给列位仙长送去。
您和槐仙长的,都在这里。
小的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二位享用,告辞。”
话说完,他的粥也盛好,作礼后便快步离开。
素鹤刚走到桌前,床上的槐尹也醒了,迷迷瞪瞪道:“谁啊?大清早嚷嚷的,让不让人活?”
“是来送粥的。”素鹤看了碗里的粥,熬的很白很细腻浓稠也是刚刚好,可见是花了心思。
端起一碗,坐到矮凳上:“自己来,还是要我帮忙?”
槐尹僵住,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讪讪笑道:“又不是就要死了,哪里吃个东西还要帮忙的,你把它放下,我自己来就好。”
倒底,他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素鹤也没有问其他的,只说:“那好,你先吃着,我去看看寂人那边情况如何?”
闻言,槐尹舀粥的手立马顿止,抬头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受了点小伤,将养将养两日即可。”说罢,起身道:“慢用,有事叫我。”
槐尹连连点头,默默喝粥,只有被眼帘遮住的神色,唯他自己清楚。
在素鹤走后,小二哥儿又来给他添过一次粥,然后就离开了。
素鹤瞧了邹寂人的情况,不出意外再过几天当可以醒过来。对此,他才心里稍稍好过些。
但难过的时光并不会给他太长,许久吟吃完早餐,取来棉布把嘴擦净,道:“走吧,咱俩今天把该办的事办了。”
缺云子抠抠头皮,道:“你俩想好了?可有把握?”
素鹤拱手道别:“前辈放心,我等已有打算。”
说着,便和许久吟对了个眼神。
许久吟会意,扔下棉布就道:“走吧,趁着现在人少,没啥人挡道。”
两人再无多言,走到门口时,却见槐尹贴着墙面一瘸一拐走过来,顿时又惊又疑。
素鹤眉山一凛,道:“槐兄为何不在屋内休息?若有需要唤我即可?倘若我不在,亦有前辈与轻尘照应。”
槐尹晓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他有不得不来理由。既然合作达成,有些事他就必须做。
先是同许久吟点头致歉,然后忧心忡忡的看向素鹤:“我倒是想躺下休息,那不是想到一件万分紧要的事儿,不得不来告知你。”
见素鹤似是不信,又补充道:“事关文宰。”
素鹤看了眼许久吟,后者颔首,明白,这是奔你来的。
道:“你扶槐仙友回房,文宰的事也重要。要是不介意,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许某人。
不能跟你说办的太好,但许某尽力就是。”
“有劳。”素鹤闻言,急忙作谢。
两相一别,他将人扶回房间,道:“怎么回事?”
槐尹扶着床柱慢慢坐下,道:“怪我昨晚说话东一句西一句,该说的没说,凭白耽搁你的正事。”
素鹤道:“无妨,有许兄在,当无大碍。
你还是说说文宰的情况,可是有他之下落?”
他这话问的跟没问一样,大家都知道少真无一就在歧路山,只是对方藏的巧,一时半刻不会现身。
而槐尹若回答是,则必然坐实其别有居心。若不答,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无数谎言去圆。
讲穿了,素鹤这是在挖坑。
槐尹当然也晓得,心里是又气又恼。都是过命的交情,一朝翻脸真的他娘什么都不是。
低头轻笑,舔舔发干的嘴唇,道:“不,我没有他的消息。有的话,我会想法子带玉人走。”
说完,又道:“是刚才有人给了小二一张纸条,指名道姓交给我,然后让我找你,并说有文宰的消息。”
素鹤垂眸,道:“纸条呢?”
“喏,自己看。”槐尹算着素鹤必会如此,这纸条倒是一早就备下,内容也写的真真儿。
趁着素鹤看纸条的空隙,继续添油加醋:“文宰那个小厮,昨夜也在现场。箕鴀离开前,曾别有用心说了番话。
大意便是,他如果不想看着文宰死,那么就满足他的要求。”
“什么要求?”你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既是找我,为何不直接找我,反而选择更加迂回的找你?
不解释?
“不是很清楚,你不在的时间我大抵只清楚箕鴀虽然登上家主之位,但少真族老及族人似乎不是很服他。
好像说让他找出什么物件,才肯诚心奉他为主。”
说罢,他气喘吁吁的看着素鹤,咧嘴道:“我猜那小子必是以此威胁三味,毕竟三味忠心文宰,那也算得上王城人人皆知。
假如中毒是真,箕鴀的神秘恩人也是真?那么,他极有可能找上箕鴀做交易。
所以,我觉得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
素鹤沉吟不语,盯着纸条上的字思绪翻飞。
时间一久,面色愈发凝重。
显然,这事确实让他为难。
嘴上虽然说着有许久吟在,无需担心。但傀儡之祸,祸延王城多少人?他百里素鹤即使背后有拂清风帮忙,想要解除蛊虫怕也不易。
想到这里,槐尹悄悄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怀疑字条的来历,但我真的不知,王城之中我来往极少。
若有他人存在,我就不会独闯菰家。”
素鹤把纸条收入袖袋,道:“多谢告知!”
说着,就匆匆出了客栈。
槐尹拂袖把门关上,脸上骤然显现阴鸷与狠辣。
道:“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助我达成多少?”
要是不能活着回来,那后面的报仇就不必再谈。
眸光微转,摇身化出另一个自己。
本尊回到床上躺好,化身则悄然潜出房间。
他去的也不远,就在素鹤房间外徘徊。许久吟不在,屋里只有缺云子,对面的浥轻尘主仆尚未醒转。
不过他也不能大意,任何时候多一分小心总是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庶几,缺云子的话音响起:“老头子我去给你煎药,你好生躺着。”
说完,就听见脚步声逼近门口。
顿时将身没入虚空,缺云子开门,过道空空,便关好门下楼。
等人走远,他便顺势穿门而入。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发现邹寂人果然没有反应,看样子这回是伤到根本。要不凭缺云子的能为,不至于昏迷不醒。
遂靠近细看,掌心瞬间聚气为刃,刀锋直抵其颈,轻轻一割,便见殷红渗出。
呢喃道:“还不醒?你说我要不要结果了你?阴山湖外,我可没忘记。
若非你,我当不至于这么早败露。嗯?我该怎么感谢你?”
杀你并无意义,可你终究是我槐某人的一根刺。因为你,素鹤与我生分,使我计划功亏一篑。
邹寂人双眸紧闭,气息浅浅几近与无。任他割颈也好,说话也罢,都全无反应。
槐尹眼神猛然发狠,手起刀落。却在碰到颈子时,突然停住。
收了掌中之刃,幽幽道:“且饶了你。”
说完,即回到房间与本尊合体。
缺云子去的快,来的也快。
端着木盘小心用肩把门顶开,再合上,头也不抬道:“如何?”
原本躺在床上的邹寂人倏然坐起,抬手摸了摸颈子,不屑的笑道:“小小弱者,自作聪明而已。
吾当什么大事,居然要吾出马。”
缺云子将药放至床头矮凳上,恭恭敬敬道:“劳您受累,请放他出来吧。”
邹寂人一听,顿时摇身做回自己。折扇轻摇,尽是谪仙风采。
再朝床上一点,邹寂人便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
“多谢!”缺云子作礼毕,旋即上前替其检查。
原本邹寂人还不到移动的时候,不过素鹤早前与许久吟有商议。他们,便依计而行。
神沇是极其看不上这种宵小手段之人,纵然情有可原事出有因,然弱者就是弱者。
不能将对手斩草除根,那就要有随时丧命的觉悟。
“不必,吾这么做不是为了你。”
要不是许久吟这小子,吾才懒得管你们这些蝼蚁。
缺云子老脸憋的通红,不怪人家无礼。实在是,以他之身份再无礼也是合理。
因为,身份在那儿摆着。
悻悻谢过,便端着药给邹寂人一勺一勺喂下。
整个过程,自然是出多进少。
某神看的眉头打结,这得喂到什么时候?非是他有多热心,纯粹药把他给熏到了。
就像某个人一样,一身药味儿臭气熏天,臭不可闻。
登时上前,剑指疾点随后一缕神光度入其眉心。
霎时邹寂人浑身灵光透彻,瘀滞其体内的暗伤被瞬间拔出。
除了暂时醒不了,已然没有大碍。
“好了。”
缺云子喜出望外,放下药碗再三给他作礼道谢:“多谢上君。”
得他出手,邹寂人这条小命可算保下。
“免了。”说罢,对缺云子愈发嫌弃。
礼多必有诈,看看那个叫槐尹就知道。长的也算有个人样,干的都不叫人事。
为人不仁,为友不义。
为人棋子,不甘命。
可不就是典型的: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
你个老小子如此多礼,焉有好心?
缺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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