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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初的沪上郊区,微风轻轻拂过,两个男人的面颊,落日的余晖褪尽了晚霞最后一抹酡红,夜像半透明的黑色纱幕,缓缓的,缓缓的放下,简易茅屋之外,两个男人面对面立着。
“请问你是?”陈真看着这个面前的男人,有些疑惑的问道,这男人穿的很整洁,但是他并不认识。
“陈先生,你好啊!我叫鲁廷筠。”来人做起自我介绍,并友好的伸出了右手。
握手礼!
鲁廷筠?陈真不断的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名字,但是一无所获。
“陈真,你看我买到了一条不错的鱼,晚上我们吃生鱼片怎么样?”光子清脆的声音从简易茅草屋的背后有些惊喜的响起,但是看到门口的两个男人,有点怯懦的躲在了陈真的身后,这几天沪上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倒是鲁廷筠看见光子,却是说道:“山田小姐,你应该把你接到一封信的事情告诉陈先生了吧?”
“是你?”陈真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知道是谁给山田光子出的主意。
鲁廷筠并没有回答,这件事情是王可仁交由手下安排的,但也可以归在他身上,“陈先生,你可以放松,我并无恶意。你看……”鲁廷筠指了指屋子里面。
“请!”
两个人盘坐在茅草屋之中,山田光子去准备晚饭了。
“陈真!陈真,霍元甲的五弟子,于两年前往日本求学,考入了日本东京大学,今年是大学二年级学生,学的专业是机械制造。我说的可有错?”
陈真眼皮跳了跳,很是疑惑这个人似乎有点熟悉自己,为了拿回谈话的主动权,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为什么帮我?”
鲁廷筠赞许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了当的说道:“因为传武理事!”朱传武,此时正好是桥梁。
“你是汉耀的人?”陈真顿时全身放松了下来,来到沪上有着半个月的时间了,当初霍元甲留给他留学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陈真和黑龙会虹口道场,陈真和山田光子,这两件事儿在沪上闹的有点大。
一个为沪上武林提气的人和日本女人搅合在了一起……
沪上人民有点不理解,这也就导致了陈真只能住在霍元甲墓前,也算是为师傅守灵了。
沪上不是没有日本人开的旅馆,但是陈真不想去住;而清国人开的旅馆却又不让山田光子住。
一道无形的墙隔离在了陈真和山田光子之间……
“算是有点关系。”鲁廷筠倒是没承认是汉耀的人。
而在后厨的光子,听到汉耀也是放下心来,专心片起了鱼生。汉耀,这名字她在东京也听到过,味精就是这家清国商会生产的,在日本做生意的清国商会不多见,在她简单的心里,既然汉耀和日本人做生意,那么自然也应该不会像此时沪上清国人一样,敌视她的身份。
“传武在美国还好吧?”陈真眼睛一转问道。
“陈先生,你不必试探我,传武理事在德国很好,明年的6月份就该进入德国陆军开始为期一年的预备役军官实习。”鲁廷筠推了推眼镜,心想,这人反应还是挺快的。
听到这里,陈真总算是放心下来,这是汉耀的人没跑了。找汉耀,是他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与谷庵升在东京碰了两次面,而与朱传武也是一直保持着联系,选择机械制造专业可以说就是受了朱传武的影响,这是清廷这个参差不齐破木桶的最短一块短板。
“鲁先生,你这次来?”
“你师父的死因想知道吗?”
陈真一下子瞪着双眼,这事儿目前是他最紧要的事情,可以说都有着放弃学业的想法。学成归来,光宗耀祖是他的原本的想法,但是现在祖都没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是生而为人最大的悲哀。这事儿,他每天都在查了,隐隐觉得是日本人下的手,但是沪上这么多日本人,去找谁?有些迷茫……
“霍大侠是沪上武林推出来的扛鼎之人,从精武体操会成立,沪上尚武之风逐渐兴起,“东亚病夫”这是洋人对我们的称呼,是类比西方列强所谓“欧洲病夫“(指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所产生的。
所谓病夫,就是我们太过弱小,沪上武林当然也是相应朝廷的号召,开始从强身健体着手……”
陈真静静的听着,大概也是想到了自己师傅卷进了历史的大势之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危险。
“你师父的精武体操会办的很成功,英国人、美国人这些人其实对这件事儿一直是静观其变的状态,但是日本人却是有了小动作,清廷山海关内的分布的黑龙会,有着船越文夫这面日本空手道大旗,可以说也想传播自己的思想。
古人说过,攻心为上,日本人嘛,心思很重,对我们的土地可很是垂涎!”鲁廷筠直接说出了汉耀内部,朱传文一直以集中学习形式传播的日本威胁论。
“所以,我师父成了日本人的绊脚石?”
“比绊脚石的地位还严重,我觉的眼中钉更为切合,毕竟霍大侠的名气放在那里,沪上人还是挺认可你师父的。”
“能确定是谁吗?”陈真的心里,冤有头债有主,是他内心的底线。
“藤田刚!”鲁廷筠给了名字。
“他?”陈真其实今天刚从精武门收到消息,这位今天刚给精武门下了战书,此时的黑龙会沪上道场,已经被藤田刚接管.
原本应该是从日本到来的船越文夫接管的,但是船越文夫算是倚老卖老了一下,之前促进了安田商会与汉耀重启贸易,也算是为黑龙会的金主爸爸之一立下了功劳。
“你的意思,藤田刚才是我的仇人?”
“对,而且就在我来之前,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影到了虹口道场……”
“他?”陈真目次欲裂,手上的木头杯子被一下捏碎。随后就坐了起来,朝着外面走,但是到了门口一下子立住,仇恨差点冲昏头脑,让自己忘了自己并不是同一个人。
“鲁先生,您是传武家的人,我信您!光子就拜托您照顾两天,等我……”陈真话没说完,就被鲁廷筠打断,“陈先生,杀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枪,就是最快捷的一种手段,而且你也很容易脱身……”
朱传武并不一般,这是陈真早就知道,不说传武是宫家的亲传弟子,单是第一次和朱传武相识,就是因为一把左轮手枪。
哪个半大孩子会随身携带手枪呢?
但是此时的陈真,已经不是那个想去看朱传武左轮手枪的半大孩子了,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已然形成……
“鲁先生,手枪杀人是快,但是我有着我自己的想法。”陈真郑重的说道,为了拜托鲁廷筠,他刚刚都用起了敬语。
船越文夫是个挺有智慧的人,在不断的交流之中,陈真明白一个道理:击倒敌人,最快的方式是手枪,那现在练武的目的是什么?强身健体!以知识武装头脑,用功夫武装四肢。
练武,就是不断突破自己的一个过程,努力的寻求自己,突破的自己的过程。霍元甲曾经追求过“津门第一”,一生之中也是没少下死手,但是现在,陈真在思考,个体的强大终究的匹夫之怒,血溅五步是这种强大遭遇危机之后最好的结果。
如何能让一个群体强大起来?陈真还在探索,只能努力让自己优秀起来,让身边聚集起一群人——比如精武门中还有些依旧崇敬陈真的弟子。
但陈真也终究不是圣人,虽然有着这样的思考,当杀父、弑师之仇出现在自己身上,不做点什么,他终究高估了自己,质问藤田刚,提前赴虹口道场与精武门的比斗,是他目前最有效的手段。
陈真朝着后厨走去,昏暗点着油灯的厨房之中只有两人,“光子,这位鲁先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的家人,能够照顾你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之后我没回来……”陈真突然郑重的朝着山田光子说道,但是修长的食突然指抵到陈真嘴唇上。
“我会等你!”山田光子也是郑重的说道。
今天,就不是个陈真能说完完整话的一天。
“陈先生,我想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你是留学日本的聪明人,应该知道达成目的就好,手段如何并无多大关系。”鲁廷筠等陈真出来之后,阐述着自己的理念。
“鲁先生,师傅之仇更重!”陈真却是固执的说道,郑重的朝着鲁廷筠抱拳之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虹口道场
诺大的武馆训练场地,一个穿着日本军服的人正在写毛笔字,而一个清国人跪坐在一边,帮忙研墨。
着黑色日本军服的人叫藤田刚,今年初,日本军部抽调的军队精干力量,任沪上义勇军日本队队长。这是日本的老法子了,当年在日俄战场上就没少在关东组织这样的队伍,这年头叫义勇军的队伍很多,从字面上来说这是一种民间自发组织的团体。
浸满墨汁的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流动,“东亚病夫”刚刚开始下笔,这是他继“武运长久”之后喜欢的四字,清国人真是浪费啊,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地,如果给了日本……这样的念头,在接触了山县有朋的理念的之后,不断在这一代日本军人心里生根发芽。
作为先行者,藤田刚只知道自己目前工作的困难程度,他虽然肌肉发达,但是头脑也是发达,过几天与精武门一战必然得赢,这关乎日本人从民间层面的布局——从思想层面开始让清国人亲日。
到时候,藤田刚眼角瞥了一眼这个研墨的清国人,他得当面死在陈真这个在沪上声名鹊起年轻人的面前,让他无仇可报便是羞辱。
其二就是,东亚病夫的牌匾,这将是第二个激怒陈真的道具。
盛怒之下,必然失去理智。藤田刚为了万无一失,直接从心理战开始……
“祥君,我这字写的怎么样?”藤田刚研墨的清国人问道。
阿祥,霍元甲的记名徒弟之一。
“藤田大人的字自然是极好的!”阿祥此时面上闪过一丝紧张,精武门已经开始了找内奸,厨师根叔已经被他勒死伪装成了自杀谢罪。但终究是心里不踏实,找到了当初给他毒药的藤田刚,想去日本,远离沪上,这也是曾经藤田刚给他的保证。
至于上面写的四个字儿,阿祥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说的又不是他!他心里这样认为。
“祥君,深夜来访,不知?”藤田刚虽然一身肌肉,但是说话却有点文绉绉。
“藤田大人,霍元甲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您之前答应我,送我去日本。现在我在精武门,有些危险。”阿祥说道。
“祥君,不着急,这件事儿我正在安排……”
安抚了阿祥几句,就让他先行离开,目前精武门内部的消息还得从这里得到。
不过待阿祥刚刚走到门口,一柄飞刀从黑暗处飞来直直射入这个叛徒的心口,没几秒阿祥就咽了气。
门口的穿着白色武道服站岗的浪人吓了一大跳,看了一眼就朝着道场内部冲去,他也怕死。
“藤田大人?”
“怎么了?”藤田刚正在欣赏自己的书法,打算明天裱起来。
“刚刚那个清国人死了!”
“什么?”藤田刚被浪人牵引着跑到了门口,一股怒气从心头涌起,是什么人在破坏他的计划。
正在此时,“踏踏踏!”一阵脚步声从黑暗处的街道跑过,“嗖!”一柄飞刀,再次朝着藤田刚袭来,直直射入了木板。
“什么人?”藤田刚大喝一声。
“嗖嗖嗖!”三柄飞刀再次朝着藤田刚飞来,飞刀在空中呈品字形,藤田刚避无可避,危急时刻,藤田刚一把抓住身边的浪人,挡在身前,三柄飞刀力量十足,直直没入浪人身体。
浪人闷哼一声,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有毒!藤田刚的瞳孔微微震动,而脚步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远。
想跑?
“叭叭叭!”藤田刚迅速掏出手枪朝着黑影处射了几枪,虽然没打中,但是却是惊起了正在参与训练的日本民转军的虹口区日本队。
“追!”藤田刚倒想看看,是什么人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黑影速度不快,但是却总是保持在藤田视线范围内,左转右转,几个分叉之后,藤田刚肚子一人出现在了沪上的一处弄堂之中。
“踏!”
“踏!”
“踏!”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从弄堂口响起,一身同样黑衣的身影总算是现身了。
“陈真!”藤田刚总算是看清了这个人身影,语气中却没有一点儿惊讶。
“是我,藤田刚,血债血偿,我想该是时候用你的鲜血替我师傅赎罪了。”
“哈哈,陈先生,本来我想光明正大的击败你,但是现在看来,你只能以尸体的形式出现在虹口道场了。”藤田刚迅速射击,这段距离,他确定自己能顺利的打到面前的黑影,至于往后陈真身上的弹孔,再说吧,伪装成踢馆失败就好。
不过,扳机是扣动了,但是却是撞针不断空响的擦擦声。
陈真也是看到了藤田刚的窘境,“南部b型手枪,南部麒次郎设计,脱胎自1902年的南部a型。
当然也是你们抄袭的鲁格手枪设计的,你手上这枪是今年初才交付日本军队使用的吧,较小的7×20mm南部弹药还是比较适合海军等这样的特殊兵种的。不过,相比与南部a型的大。
你这手枪还有个婴儿南部的绰号,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大块头,怎么会喜欢这个小手枪。当然,这些都无所谓了,藤田刚,或许你忘记了你已经没了弹药,我并不相信你还有一个弹夹。”
陈真言之凿凿的说道,刚才追击的路上,不断的放慢速度,引诱藤田刚设计,的确已经用了两个备用弹匣,现在嘛……
“看来你对枪支很精通啊!”藤田刚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他还不知道,陈真也仅仅是对枪械有着一点自己的研究而已,精通?并没有!
“藤田刚,废话到此结束!”陈真其实也是不想再追查霍元甲中毒的事情了,他在屋顶上听闻,阿祥是受藤田刚指使,这件事情就到此划上了句号,大丈夫当断则断,事情已经发生了,用你的命做好弥补吧。
陈真原本擅长防守反击,但是现在,他报仇心切,一个飞身向前的飞踢,用拳头打死面前的敌人才能解他心头之恨,这饱含愤怒的一击让藤田刚一下子退后了几步。
手中的手枪也被藤田刚珍重的装在枪套里面,随后,丢在了一边,这枪是离开日本的时候,一位非同寻常的人送的。
“不错,陈真,不枉我为你费劲心思。”藤田刚左右活动了脑袋,胸口被踢了一下,但是就像是挠了下痒痒一样,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为什么在几次分头之后,他敢只身追逐,那就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资本。
杀人机器,全身上下强壮的肌肉让他具有完美无缺的防御力,防守反击,陈真擅长,藤田刚更加擅长。
陈真右脚脚踝活动了一下,仿佛刚刚踢到了铁板。
月光皎洁,在这沪上弄堂的小巷子中,两个身影不断的碰撞,拳拳到肉。
高大的身影虽然被击打到了很多次,但是往往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而较小的身影虽然攻击到多次,但是往往被高大身影一记,就得缓一下,拉开距离。两人势均力敌……
尤其刚刚,藤田刚用下颚捉住陈真的拳头,一拳直接打飞了陈真。以伤换伤的打法让陈真很是被动,但也很快调整过来。
身材矮小不一定是劣势,而魁梧高大也不一定是优势。
刚才的试探让陈真明白了力量的差距,这次选择用踢技进攻,多种无数的学习让陈真更加灵活,一脚踢出,直中藤田小腹。
也算是让藤田刚吃痛。
十几个回合之后,两人都是摸清了对方的套路,战斗正式进入了白热化。
“啪啪啪!”陈真的踢技如狂风暴雨,不断的朝着藤田的脖子、腰、头招呼。
战果颇丰,但就在此时,藤田敏锐的捉住陈真的脚,一记右勾拳直直朝着飞身的陈真身体击去,飞出半米的距离,随后紧跟而上,一脚,又一脚接连不断,直至陈真到底不起。
“哈哈哈,陈真,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你们清国人,东亚病夫!”藤田得意的笑了起来,仿佛胜券在握,又仿佛在笑自己之前的小心。
但是没得意一会儿,陈真站了起来。
手擦了一下额头刚刚划伤的流出的血水,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他想到了应对这种力量型敌人的办法。
这次,陈真放缓了进攻,并开始了自己的挑衅,右手手指弯曲,不断朝着自己方向勾着。
“来啊,来啊!”陈真用日语喊着。
藤田有着刚刚得意打底,开始了自己的攻击,一记鞭腿朝着陈真的脚部袭来,势大力沉。但是陈真早就注意着藤田的步伐,轻松躲开,随后拳、脚,轮番上阵。
陈真直拳,虽然被藤田格挡了,但是化拳为掌,最长的中指直直戳入藤田的右眼之中,顿时鲜血直流。
乘胜追击,趁着藤田一只眼,陈真不断朝着藤田的右眼展开攻击,直至将藤田打倒在地。
正当陈真打算结果了敌人的时候,一抹寒光闪了过来,原来藤田的身上还有一把日本短刀。
寒光闪动,让陈真躲避不急,一不小心,右臂被划伤。
生死之战了……
藤田借着兵器之利,不断逼近,眼看这一刀比刚刚更加凶猛、刁钻,陈真一个飞身,一段皮带就从腰间抽出。重重的抽在藤田脸上,就像是爸爸打儿子。
皮带带着一段铁头,犹如一个小型的流星锤,刚柔并济的打在了藤田身上。随后一卷,直接夺走了藤田的日本刀。
而后陈真更是借着弄堂小巷子的墙壁,借着他一只眼睛看不清,飞身到了藤田背后,皮带交叉扎紧了藤田的脖子,整个人身子旋转,皮带收紧,左右手放在右肩处,身子微微弓了下去,猛的一用力。
“咔哒!”喉骨碎裂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清晰可闻。
“找到藤田大人了!”就在此时,一个日本士兵大喊,而大仇得报的陈真开始朝着英租界的方向跑去。
“藤田大人死了!”一个日本兵探查了一下尸体之后朝着队伍喊道,随后,日本人陷入了狂躁模式,枪声大作。
目光可见,一盏盏沪上楼里原本亮着的灯,开始迅速熄灭。
英租界
华人总巡捕解元魁接了个电话之后,走出办公室,朝着大堂中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巡捕喊道:“兄弟们,日本人疯了,正在租界胡乱开枪,该是用到我们的时候了!”
陈真在乱枪之中其实也未能幸免,两只胳膊都中了枪,踉踉跄跄的朝着码头方向跑去,既然要死,那就死干净一些,不能再给精武门带来麻烦。
但是转过一个街头,一群整装待发的警察却是吓了他一条,但是随后,就看见有着一面之缘的华人总巡捕解元魁在朝他招手。
陈真怀疑的走了过去,一个个巡警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他一样,陈真就在这样的狐疑之中走过。
又走过一个路口,两个男人出现在陈真视野里,两个男人身后是两辆黄包车。
其中一人陈真认识,正是鲁廷筠。
看着陈真满身是血,一辆黄包车上跑下来一个清廷女子装扮的人,急忙搀扶起了陈真,是山田光子。
“陈先生,你可真是!藤田刚也是说杀就杀啊!”鲁廷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大丈夫……”陈真本想说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却是被鲁廷筠身边魁梧、穿着皮草满身贵气的人打断,“陈真,沪上不是久留之地,两辆车会送你们前往苏州,在那里养好伤,就去关东吧!”
“敢问您是?”
“王可仁!朱传武的一位叔叔,精武门的人我会帮你照看着。”
陈真听到这里,总算是知道自己终究是欠下了汉耀一个人情。还想再说什么,王可仁却似乎看出了点什么,“陈真,光子是个好姑娘,现在也只有冰城能容下你们这种跨国的恋情。而且,你以为你师父的仇报了吗?日本人好战派一日不灭,你师父的仇就不算报。”
因为山田光子在场,王可仁的打击面并不广,甚至仅仅限定成了日本****的鹰派、好战派。
陈真考虑一下,“王叔叔,感谢你,我会去关东的,但是精武门?”
“陈先生,我们掌柜的说了,精武门的人他会照看,那就是会照看,放心吧,我们掌柜的一言九鼎!”鲁廷筠却是说道,没想到陈真这小子有时候杀伐果断,但是有时候却磨磨唧唧。
陈真没再说话,似乎是为了深深记住王可仁的脸,硬是拖着收了枪伤的胳膊,朝着面前似乎是大人物的王可仁,郑重抱拳:“今日之恩,陈真永生难忘。”
而随着两辆黄包车的离开,英租界巡警和沪上义勇军日本队正式开始了对峙。
“这是英国租界,你们在虹口地区闹得不可开交,胡乱开枪,英国领事很生气,将正式训斥你们的日本领事,现在全部英租界将实施军事管制,印度兵马上就会抵达,我劝你们还是离开!”解元魁中气十足的说道,刚刚他接到的就是英国领事直接拨来的电话。
“解巡捕,我劝你们还是离开,大日本帝国死了一个中佐,这件事情我们必须抓住凶手!”一个日本军官模样的人喊道。
“小栗刚一,我劝你也想清楚,英国领事是训斥你们的领事。想进去,可以!但是英租界现在全区宵禁,不许携带枪支弹药!”解元魁借着英国人的虎皮蛮横无理,但是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清国人自己能说听沪上巡抚的命令呢?
被称作小栗刚一的日本军官面色铁青,训斥!又是训斥!但是日本肯定还能顶住,而杀害藤田刚的凶手必须捉住。
在一番吩咐之后,沪上义勇军日本队将枪交了,排列整齐的向着英租界里面走去,他们要将陈真搜出来。
但是一个个从英租界华人巡捕们面前走过去的时候,小栗刚一却是注意到,解元魁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
“掌柜的,这次我们在沪上收拢的一些势力可算是全部搭进去了!还有您是怎么说动青帮的呢?”鲁廷筠坐在汽车副驾驶上,朝着后面闭目养神的王可仁问道。
“廷筠,看来平时我对你还是太放纵!猎人部门第三条纪律是什么?”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知道!”鲁廷筠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的说道。
那就行了……
当沪上义勇军日本队缴械进入英租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股江湖势力的围剿,死一个日本人是大事儿,但是死一群,这事儿就真不好说了,这股以冷兵器剿灭这一股日本军队的势力盘根错节。沪上的各大帮派都会参与,而日本兵,原本就是松散的民间团体,虽然训练了几个月,但是离着形成战斗力还很远,更何况没了武器弹药。
斧头、砍刀……在日本人转过一个街口之后,原本王可仁在的位置,一个个江湖人氏出现在了此处,如虎入羊群……
现在是1910年,并不是193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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