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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闻言,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嬴柱,脑海中将嬴柱和李建做了一个比较。
吕不韦和李建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还不如和嬴柱相处的时间多。
论年纪,嬴柱的儿子嬴子楚都比李建要年长一些。
可听着嬴柱的话,吕不韦却总觉得,这位秦国的太子殿下,比起李建而言还是逊色不少。
平庸之君啊。
不过也好,若是嬴柱乃至嬴子楚也如当今秦王一般睿智,那吕不韦还能有大展拳脚的舞台么?
从嬴柱的书房出来,吕不韦脚步匆匆,准备回到自己住处。
吕不韦是秦国大夫,在咸阳城里有一处宅子,但他今夜不打算回去。
作为嬴子楚的老师,吕不韦挂着太子府客卿的官职,在太子府之中也有一处独栋小院作为住处。
今夜天色已晚,吕不韦决定就在这处小院里暂住一晚。
嬴子楚就住在吕不韦隔壁。
作为嬴柱唯一的嫡子,嬴子楚的住所比吕不韦的小院就大太多了,夜色中一片灯火通明,极为令人注目。
吕不韦走进嬴子楚的住处,正好看到嬴子楚和赵姬在说话。
“夫君,你快把这份羹汤端去给父候吧。”
嬴子楚一脸的不情愿。
“这是厨子做的事情,我为何要去?”
“吕师来了?你来评评理。”
吕不韦有些后悔,自己出现的好像不太是时候。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但都被看到了,说什么都晚了。
吕不韦咳嗽一声,道:
“王孙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能从事那庖厨之道。”
“但王孙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为太子敬献羹汤,乃是为人子的孝心体现。”
“王孙毕竟多年没有在太子殿下的膝下侍奉,这些能体现孝心的事情,不妨多做一做。”
嬴子楚哼了一声。
“就知道你们两个喜欢站在一边!”
“吕先生,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还有些事情和你商量。”
嬴子楚找来随从,不情不愿的带着羹汤去了。
吕不韦坐在大堂之中,发现赵姬并未离去,忍不住摸了一下鼻子。
当年赵姬是侍奉吕不韦的婢子,地位比侍妾还要更低,连个名分都没有的那种。
如今赵姬却成为了吕不韦的女主人,地位反转。
两人独处,气氛不免尴尬。
就在吕不韦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先回旁边自己住所,等会再过来和嬴子楚说话的时候,赵姬突然悠悠开口。
“吕大夫,最近邯郸那边,有什么新情报吗?”
语气中,带着隐约的急切。
吕不韦楞了一下,有些疑惑:
“不知夫人所说的,是什么样的情报呢?”
赵姬俏脸微微板起,语气明显多了几分不愉快。
“当然是赵国朝堂的事情!”
吕不韦不敢怠慢,忙道:
“是这样的,晋阳郡那边的义军已经被廉颇平定,蔺相如和李建两位左右相国大权应是完全握紧,赵王怕是要被彻底架空了。”
一边说,吕不韦不忘记一边偷偷的用余光观察赵姬的表情。
赵姬在听到这消息之后,俏脸上的寒霜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几丝笑意。
这女人……
吕不韦心中嘀咕不已,开始联想起了一些事情。
莫非她和李建……
嬴子楚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了。
“吕先生,我回来了!”
“咦,夫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赵姬站了起来,深情款款的上前,挽住嬴子楚的臂膀,柔情似水的开口。
“妾身在等夫君回来呀——”
嬴子楚闻言,骨头都输了半截,嘿嘿直笑。
“夫人,你且回去房间等我一会,我先和吕先生商量一些事。”
赵姬离开后,嬴子楚拉住了吕不韦的手,笑呵呵的说道:
“吕先生,前两天那些管事们来汇报了,说是上一个月,咱们在布匹生意就赚了至少一百万钱!”
嬴子楚的脸上,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
没办法,这位王太孙穷惯了。
那些年在邯郸穷困潦倒的生活,给嬴子楚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这辈子,嬴子楚都不想再重复一次那样的经历了。
对金钱的渴望,也由此深深植根在嬴子楚的心中。
吕不韦咳嗽一声,轻声道:
“太孙殿下,这商贾之事,让下面的人去操持即可。”
“殿下身份尊贵,就无需……”
嬴子楚直接打断了吕不韦的话。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我的钱,当然必须要由我来看着,谁想染指都不行。”
吕不韦无言。
作为家臣,吕不韦当然不敢违抗嬴子楚的命令。
嬴子楚叮嘱道:
“管事们说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货太少了。”
“之前操持进货的都是你的人脉吧?你赶紧去联系一下,让他们加大进货的数量。
吕不韦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提醒嬴子楚一句:
“王孙,咱们最大的供货地可是赵国。”
嬴子楚没好气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是赵国,但那又怎么样?”
“打仗归打仗,进货归进货嘛。”
“你只管让赵国那边的人手把东西运输到河东郡边境,我自会让人安排他们进入大秦境内,一路抵达咸阳城。”
秦国是一个法治国家,但在秦国法律的制度顶端站着的并不是最高级的法律,而是秦王。
归根结底,还是人治。
既然是人治,那么作为秦国的下下一代秦王,嬴子楚就有太多的“人”可以作为助力。
吕不韦苦笑一声,道:
“王孙,大王和太子不是都赐给你一些田宅土地了吗?”
“只要咱们好生经营,让佃户仔细耕作,总还是能有一笔稳定收入的。”
嬴子楚不耐烦的摆手说道:
“就那几千亩田地,有什么用?”
“昨天阳泉君家的公子过来跟我炫耀,说是他新进的战马,一匹就要七十万钱!”
“你告诉我,等那些泥腿子给我种出七十万钱,得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直接堵死了吕不韦。
沉默片刻,吕不韦躬身道:
“王孙的意思臣明白了,臣会立刻让人传信邯郸方面的。”
“只是臣还是有些担心,若是被廷尉那边查到了……”
嬴子楚满不在乎的说道:
“查到了又如何?我只是给自己赚点钱,又没有贪墨大秦的财富!”
“就算是大父知道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吕不韦见嬴子楚这般态度,再无话可说,唯唯诺诺一番之后离开。
走出嬴子楚宅子的门口,吕不韦忍不住轻轻摇头。
当初之所以看上嬴子楚,就是觉得嬴子楚这个人头脑比较简单,而且重感情,容易掌控。
但凡事有利有弊,现在这些特点反而又变成了缺点。
秦王嬴稷可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君主,若是被嬴稷察觉,会不会导致嬴子楚失宠,甚至连嬴柱也被连累?
对吕不韦而言,这是一个攸关性命的问题。
吕不韦皱着眉头,一路走着,回到属于他的小院中,突然有了主意。
他迈步来到书房,开始奋笔疾书。
“定国君在上:”
“吕不韦虽身在咸阳,然时常回忆邯郸时光,深感定国君对吕某的指点和爱护。”
“为回报君上,吕不韦已劝说嬴子楚扩大之前的布匹生意,君上可派遣得力人手伪装成布匹商人运输原料而来,嬴子楚将会……”
邯郸城中,李建阅读着吕不韦的这封信,嘴角露出笑意。
“这个吕不韦,还真是……有点意思。”
毛遂站在李建的面前,轻声道:
“吕不韦此人出身商贾,极其的精明狡诈,臣认为若是他当真面临危机,极有可能会将邯郸之中的家小性命尽数抛弃。”
李建听懂了毛遂隐晦的提醒,笑了起来。
“无妨。吕不韦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一定不会违抗大势。”
所谓的聪明人,说白了就是比大部分人都要更加擅长见风使舵,总是能提前站到胜利者阵营之中的墙头草。
吕不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要赵国还在不断的变强,秦国还无法对赵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那么吕不韦就一定会对李建极为恭敬,时不时还要做出一些贡献(就比如这封信)。
反之,若当真有一天赵国失去了和秦国争霸的希望,吕不韦也会是第一个反水的人。
谁强,谁就能成为吕不韦的主子,收获他的绝对忠心。
从这个角度来说,掌控吕不韦其实反而比掌控其他人要更加容易。
李建对着毛遂叮嘱道:
“按照吕不韦的这封信去做,派出更多的鸱鸮人手潜入秦国之中。”
“但也要注意,吕不韦随时都可能背叛我们,尤其是在我们遭遇失败之后。”
“必须要做好对应的方案,明白吗?”
毛遂点头应是。
李建起身,前往蔺相如的办公房,参加新的廷议。
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最上首赵王的专属坐席和桌子就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无人擦拭。
相较之下,房间中另外一个属于廉颇的无人坐席,就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蔺相如的脸庞上难得露出几分喜悦,道:
“刚刚李牧大将军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秦军目前依然还在北地郡屯兵,但五原郡的叛乱已然自动平定了。”
听到这里,李建和刚刚回到邯郸不久的虞信都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平定的?”
李牧带着笑意,不无自得的说道:
“是我们高阙塞的骑兵平定的。”
故事很长,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但从李牧的口中说出来,又只需要一句话。
高阙塞,作为赵国北方的第一雄关,里面都是赵国骑兵军团的精锐。
即便有大量的精锐被抽调南下加入了李牧的军队之中,剩余下来的驻守力量依然不可小觑。
在李牧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支军队奇袭了五原郡的郡城,将盘踞在城池之中的林胡、楼烦、匈奴等诸胡尽数一网打尽。
赵国内部的叛军就这么又少了一支,房间的气氛明显变得松快不少。
李牧咳嗽一声,道:
“廉颇大将军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已经派出五千兵马迅速北上,稳住五原郡大局。”
“至于剩下的兵马则留在晋阳郡,和大河西岸的秦军对峙。”
“从过去来看,秦国的国力并不支持同时进行两场战争,再过一段时间秦军应该就会撤退了。”
蔺相如手指轻点桌案,道:
“那么我们眼下就只剩下最后一股叛军需要处理了。”
“大将军,你有什么思路吗?”
李牧皱眉,目光越过其他人,落在虞信身上。
“这最后一支叛军想要解决,恐怕还要落在虞卿的身上。”
虞信有些惊讶:
“大将军这是何意?”
虞信突然发现,不单单是李牧,事实上房间之中的其他三个人都在看着虞信。
李建笑呵呵的说道:
“因为想要解决这支叛军,首先得和齐国再打一次交道。”
最后的这支叛军,乃是来自于中山国余孽和燕国残部的结合。
一年前,李建成功的镇压了中山郡一批中山余孽的反扑。
包括司马氏等一大批中山郡的氏族在那场战争中被消灭,但依然还是有一批漏网之鱼,挣扎着存活下来。
得知邯郸生乱的消息后,这批中山残部喜不自胜,再次发起暴乱。
然后被中山郡当地的郡守轻松击溃。
被击溃的中山残部惶惶然朝着北方逃跑,进入赵国北部武阳城附近的时候,碰到了帮手。
一批燕国余孽也在这里起事。
两批势力一拍即合,商定推翻赵国统治,然后各自复国。
随后,这两批势力朝着近在咫尺的武阳城发起进攻。
然后他们又一次的失败了……
虞信听到这里,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就这种废物,我们有必要重视吗?”
李建笑呵呵的说道:
“虞卿,你先听我说完。”
“这群废物在武阳城外吃了一个败仗之后,就朝着东北而去,逃入了辽西。”
虞信愣住。
“辽西,那不是齐国人现在的地盘么?”
李建笑着点头。
“对。然后就有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群人不知为何在辽西之中存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能招兵买马,极度重新杀回大赵国境。”
虞信瞪大了眼睛。
“齐国在暗中支持他们?可为什么……”
李建笑吟吟的打断了虞信的话。
“虞卿你刚刚出使齐国归来,此事交给你,应该是最为合适的。”
“若是需要动用兵马,李牧大将军可以配合你。”
虞信看着李建,又看了看旁边的蔺相如和李牧,似乎明白了什么。
长出一口气后,虞信露出笑容:
“此事可能会有很多结果,甚至得罪齐国。”
李建笑道:
“秦国都能得罪,还怕齐国?”
虞信大笑,长身而起。
“既如此,还请定国君看着,我如何灭了这股反贼!”
这一天似乎注定多事。
李建结束廷议之后,才刚回到自己的办公房不久,就见到了匆忙而来的宦者令繆贤。
“不好了定国君,大王他……自尽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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