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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刚出御书房就泄了气,沉吟片刻后还是选择往东宫走。
他最终没去问那一道后手究竟是什么,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心扑在政事上。
正如皇帝所料,没过多久,朝中官员便默契地提起同一套说辞,上了无数折子,请求太子择良娣、良媛,充盈后院。
和许多年前他们逼迫皇帝纳妃时用的手段别无一二。
只可惜萧载阳不是当年寸步难行的新帝,皇帝也早已独揽大权,压根儿理都没理这些烦人的论调。
可把那些想着为女儿提前捞个位分的大臣气得不轻。
然而当他们下了朝互相通过气,重整旗鼓打算卷土重来的时候,自北方起飞的大雁却终于抵达了秋雨连连的京城,将本就错综复杂的局势搅得更乱。
——匈奴近日异动不断,其兵士活动频繁,似有进犯之意。
宛城守将只在信中写了这寥寥几字,却让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提起了心。
自太祖皇帝建国以来,匈奴便与大启多有摩擦,至先帝国力衰落时更是再三索取,甚至在当今登基后也敢进犯。
时至今日,大启早已脱胎换骨,怎可受此奇耻大辱?
登时,什么太子妃、太子良娣之类的事,统统被众朝臣抛到了脑后,一转矛头口诛笔伐起匈奴来。
萧载阳从话题漩涡中脱身而出,见怪不怪地站在原位,与皇帝隐晦地对视一眼。
东风已至。
皇帝便借着这股刻意请来的东风悠悠开了口:「安乐侯以为如何?」
战战兢兢了小半个月,怎么也逃不出皇城,只能得过且过的安乐侯顿时冷汗满襟。
这一日的早朝,在安稳了数十年的启国,大约是难得的一回腥风血雨。
除去寥寥几个知情的臣子,绝大多数官员从皇帝一开始的发难起,便泛起了迷糊,只能目瞪口呆地做个旁观者。
证人、证词、证物轮番登场,将平时淡泊名利地安乐侯与逍遥醉死死绑在一起,而随着深入挖掘,更是暴露了其勾结外敌的行径。
皇帝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自然也毫不留情地将安乐侯打入死牢,只待秋后问斩。
至于匈奴一事——
「朕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匈奴又多加挑衅,便由太子代父出征,率兵前往宛城。」
丞相作为皇帝心腹头一个连声附和,而其他官员即便觉得不妥,回头瞧见安乐侯垂死挣扎时留下的乱局便不自觉地生出几分后怕,最终一句反对的话也没敢说。
这事就定下了。
尤其先前带头劝说太子择良娣的官员更是忐忑不安,生怕心情不好的陛下忽然想起自己,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处置了。
准太子妃本人却是在散朝后才从纪修那得了消息,吓得一个手滑险些将阿琼摔下来。
阿琼后怕地从她怀里跳出,警惕十足。
换做往常,何芊蔚心里肯定愧疚得很,怎么说都得抱着阿琼哄上半天。但今非昔比,她脑子里被这意想不到的消息占得满满当当,也顾不上阿琼,忙不迭地追问:「出兵?讨伐匈奴?殿下亲自去?」
纪修一连点了三次头,见何芊蔚还想再问,便躬身行礼,道:「殿下如今正在东宫,姑娘若是心有困惑……」
他话音未落,何芊蔚便如一阵风般跑出了瑶光殿,剩下纪修和阿琼一人一猫留在原地对视半天。
东宫与瑶光殿距离不算远,何芊蔚又急得撩起裙角直接一路跑过来,自然很快就见到了萧载阳。
彼时的萧载阳正在书房里看着舆图发呆,冷不丁地就被冲进来的何芊蔚一撞,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该说不说,还挺疼的。
太子殿下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又忧心地先瞧了瞧脸颊上浮起薄汗的何芊蔚。
「这么着急做什么?」他叹着气,从怀中抽出锦帕,替对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我又不会生出双翼从东宫飞到宛城。」
「我——」
何芊蔚语气急促。
可她毕竟刚剧烈运动完,一句话刚冒出头就被按了回去,只能先做了几次深呼吸。
萧载阳也不着急,耐心地替她顺气。
等缓过劲来,何芊蔚便一刻也不愿多等,当即问道:「殿下要率兵与匈奴作战,那我——」
「你也去。」
萧载阳毫不犹豫道。
他好笑地点了点何芊蔚鼻尖,语带调侃:「都说过要和你一同回宛城了,如今时间正好,我怎么会让你孤零零地留在皇宫等我?」
「关心则乱嘛……」
何芊蔚小声嘟囔。
她原本确实不知道此事细节,但却在与萧载阳的相处中被透露过几分,隐约明白将有一场大变局。
太子殿下的确从不食言,答应过什么便尽数兑现,只是她实在太伤心,乍一得到消息,难免失了分寸。
如今得到萧载阳肯定的答复,何芊蔚的理智也迅速被找回,整个人忽然放松了下来。
她其实很久没再回过宛城了。
自七岁后,何芊蔚便一直生活在京城,尽管有过几次重回故里的机会,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不成行。
何芊蔚心中遗憾的同时,也有几分庆幸。
宛城是她的故乡,承载了无数欢声笑语,却也是一生中苦难的来源。
若只作为一个归乡的游子,到宛城短暂住上一段时间,便收拾行囊再度离去,总有几分不愿。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仿佛……仿佛是向现实弯了腰,放弃了抗争与报复的念头。
何芊蔚原本打算等飞镜正式接管了北境的兵权,再向陛下求旨,以军师的身份随飞镜回完成。
到那时,她总能做些什么,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来向匈奴发出沉痛的一击。
只是世事难料,她最终成了准太子妃,而飞镜还未来得及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将军,大启却已经有了和匈奴再次开战的提案。
何芊蔚心中闪过无数年头,表情也跟着变了又变。
萧载阳默不作声地望着她,最终才轻轻叹了一声,抬手从何芊蔚眉心抚过。
「别想太多了。」他低声说,「我永远站在你身边呢。」
在何芊蔚接受了现实,兴致勃勃地与萧载阳提前商讨起战术的时候,外界也风云变幻着。
向匈奴开战的消息一经传出,便迅速席卷了朝野,连说书人与茶水摊上的贩夫走卒都一同转移了注意力,每日每日地怒斥着匈奴的贪得无厌。
皇帝亲自点了几名赋闲在京城的名将,到军营选了一批兵士,紧锣密鼓地做起了行军的准备。
另一头,飞镜尽管确实不甚成熟,却依然在军中得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同样要在这场战役中多加磨练自我,为了将来掌握北境的几十万大军做准备。
至于秋影,这丫头尽管同样心潮彭拜,却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法跟着小姐去宛城,只能和如意絮絮叨叨说上半天,又和陈嬷嬷、若兰一起发愁该在何芊蔚的行囊中带上什么。
总而言之,谁手上都堆着事,只恨不得将时间掰成两份用,或是生出三头六臂来。
而在这样的热闹中,却有一处地方依旧毫无动静,甚至更低调了几分:正是安乐侯之女,容妃所在的佛堂。
当日陛下雷霆手段处置了安乐侯,亲族没一个轻饶,却仿佛故意遗忘般没提起容妃,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主动上去触霉头,容妃便依旧是容妃。
淑妃的贴身宫女玉锦为此事发着愁,扭头却看见自家主子面色不变地给佛堂划了用度过去,当即脸色一变。
「娘娘!」她低声惊呼,「那位,那位可是……」
宫墙之中的事瞒不过陛下,玉锦没敢把话说全,淑妃却猜到了贴身宫女的未尽之言,缓缓摇摇头。
「祸不及出嫁女,她如今是陛下的妃嫔,又何须避之不及。」淑妃轻声道。
淑妃与容妃是宫中唯二的妃位,为着管事权明里暗里斗了许久,手段却从来坦坦荡荡,不屑做什么歹毒之事。
她们是竞争对手,却无冤无仇,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宫务而忙碌。
当年容妃鬼迷心窍,对何芊蔚下手惹出了事,被软禁许久,后来又直接将自己关进佛堂,淑妃却从没想过苛待对方,甚至督促着内务府多加照顾,如今自然也不会落井下石。
玉锦知道自家娘娘与容妃的恩怨,却依旧不放心。
「可古往今来,母族出了这样的事,又有几个能……」
「慎言。」淑妃打断玉锦。
她放下手中记载着中馈的书卷,道:「陛下是什么性子,我们在后宫待了数十载,心里明白。」
「如今陛下将此事按下不提,我们便不要自作聪明猜测来猜测去,免得平白添了麻烦。」
玉锦依旧忧心,但听了这话,也只能点点头,领命离开。
独留淑妃兀自发呆许久,忽然牵起唇笑了笑。
她话说得好听,可这般行事,何尝不是在揣测上意。
只不过她赌陛下不愿追究容妃罢了。
淑妃尚是少女时,便被家族逼迫着入了宫,然而帝后情深,她至今也不过只有一个名头。
这么多年熬下来,淑妃对家族的情感早已减淡,哪怕如此自作主张,却也无所畏惧。
最坏的结局莫过于是丢了代理六宫的权利又算得了什么呢。
淑妃心想。
这宫廷里的妃嫔,哪一个不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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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雁书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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