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秦王府

    西安府。秦王府邸。

    在楚行的大军节节顺利之时，西安府这边儿迎来了他们的新朋友。

    是李岩。

    他带着三千精锐保护秦王殿下。

    看着三千精锐轻而易举的赶跑了围困秦王府多日的流寇，地上堆积的尸体仿佛一座座小山。

    秦王世子一脸鄙视的看着替自己守城许久的官兵，旋即带领诸多门客出门迎接。

    秦王世子名朱存机，身子不好，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咳嗦两声。

    此时他在心里不断的念叨着，这群废物官兵，连些许流寇都打不过，更是连地方上的兵马都威慑不了，最后还要本世子亲自出马，养你们何用？

    这些时日的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还妄图要赏银？

    你们也配！

    我凭什么替天子犒赏你们？

    我不想活了么？

    朱存机心里念叨着，心里忍不住打量着眼前的军队。

    确实军威雄壮，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精锐，身为秦王府世子，怎么可能不知兵。

    不过，即便是对方在雄壮，搁在往常，像是李岩这种小喽啰，秦王世子连看他一面都懒得看。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洪承畴和陈奇瑜都有战事要处理，西安府这边儿闹起流贼来，根本就没有人能处理，再这样闹下去，甚至西安府都保不住。

    所以陷入困局的西安府便打开了城门，将楚行的部下迎接了进来。

    成楚行的部下，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不仅仅城外的流寇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被彻底杀光，就连成为的贼人的异动，也被李岩率领军队，在极短的时间内镇压了。

    可谁想，请神容易送神难。

    楚行就仿佛故意驱赶着流寇四处乱窜一样，当他进入西安府之后，流贼瞬间消停了，可他们却无论如何都不走了。

    「先生请进！」秦王世子笑容很是儒雅。从事的朱存机心里哪怕再看不起李岩他们，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那些将士们的刀刃，看得他内心一阵阵生寒。

    战场的凶残，不仅仅是震慑住了流寇，也震慑住了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肉食者。

    李岩命将士们直接驻扎在王府外面，而他自己独自一人跟着走了进去。

    其实宗室早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了，别看他们坐拥着全天下最富饶的财富，但是在真正的权势者手里，什么都不是。

    尤其是楚行这种直接拿刀把子的。

    别说楚行了，就连当初的张居正，大明王朝还没真的衰落呢，他都敢饿死王爷。

    进入王府之后，李岩四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传承了二百多年的秦王府，辉煌大气，尽显我大明天威。」

    李岩这个吹嘘非常的声音。

    这可是秦王府。

    能做秦王的人，那可都不是一般人物。

    秦王府屹立不倒，足足二百多年了，在大明帝国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在西北，绝对是一等一的势力。

    而且秦王，那也是大名鼎鼎的赛王。

    只是这种滔天的权势，已经没有了而已。

    不过没有了权势，不代表秦王府不显赫，眼前这位，就是崇祯二年，敕封的秦王世子，未来的秦王的继承人。

    按照道理来讲，李岩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大抵一辈子，想见一面都难的。

    秦王府规模宏壮，宫城十里、城墙高厚、城河深广。

    李岩觉得自己就跟乡巴佬进城一样，即便是极力克制，也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惊。

    什么叫做富甲天下，拥赀千万，这就是了。

    仅仅是一座王宫，就让人难以抑制内心的震撼，这蕴藏在王宫里的财富，不知道有多恐怖。

    秦王世子将李岩引入到一处客厅，命仆人端来茶水。

    好歹也是楚行的谋士，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李岩的心态，已经逐渐平复下来，端着茶盏，默默的品茶，不时的看向表情略显拘谨的秦王世子朱存极。

    正所谓，一入宫墙深似海，这在王府里长大的孩子，没有几個善茬。

    更不要说，眼前这位秦王世子。

    他能够在继承者们之间，脱颖而出，肯定有他的优势所在。

    可偏偏他生不逢时，赶上了崇祯在位的破时候，大明王朝日薄西山，整个陕西每天都处于战乱状态，秦王府的安危也日趋不稳。

    其实，从朱存机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历史上，他是当过两年秦王的。

    真正不行的是他的弟弟朱存极，他也当了两年秦王，可是他投降了，大明的衰落，让他无奈之下，选择投降了李自成，被押解到了京城。

    后来李自成讨伐吴三桂，直接将他带到了山海关，最后没有多大价值，便直接杀害了。

    朱存极的娃娃，也做过秦王，是被孙守法推上去的，下场也很悲惨。

    所以秦王府未来的命运其实是相当悲惨的，其实不用到未来，秦王一脉，已经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只是一直没有寻到解救之法罢了。

    秦王世子朱存机身旁做了一个年轻人，便是他弟弟朱存极，他的身体比兄长要好一些，人也显得有些英气。

    一行三人，品茶许久，终究是朱存机忍不住开腔问道：「先生可否带兵退去？」

    李岩笑着问道：「若是我们退了，流寇再次打过来，秦王府可能应对？」

    听到这般赤裸裸的要挟，秦王世子如果不知道，这些流贼就是受楚行指使，那就是傻子了。

    朱存极问道：「以先生之意，我秦王府若想安全有所保障，该如何是好呢？」

    「秦王府是信我们多一些呢？还是信三边总督多一些呢？」李岩反问。

    朱存极看向兄长，他知道这种话不能由他来说。

    朱存机咳嗦了两声，他毕竟是大明皇室，不能说我信不过朝廷，信得过你们吧？但是说实话，真的乱起来，洪承畴也保不住他们。

    只能说道：「听说平山墩的楚行参将在安置流民，若是需要支持，我们秦王府愿意鼎力支持。」

    李岩则说道：「现在这西北乱糟糟的，仅仅是鼎力支持还是不够的，谁不知道这西北最大的地主便是秦王府，还请秦王府帮衬一二，划分出一些土地，并释放农奴。」

    秦王世子兄弟二人当下便是一愣，这是要跟秦王府玩横的啊。

    要知道，即便是崇祯，也不敢随意剥夺秦王府的土地，他只敢增加土地，要是敢随意剥夺秦王府的土地，宗室的唾沫星子，分分钟能够喷死崇祯。

    但是这种事情，对于平山墩的将军府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因为楚行有一万种办法，让秦王府的人死的莫名其妙，他们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也只能老实接受。

    这便是传说中的，只能窝里横。

    李岩见他们很是犹豫，便开口说道：「殿下，请把土地拿出来一部分，把农奴也遣散了吧。这些东西在盛世都是好东西，但是在乱世，却是地地道道的催命鬼。」

    「秦王府并不吝啬，愿意支持金银，帮助将军府练兵安民，都不行吗？」朱存机忍不住问道。

    李岩笑着说道：「我们是想帮着秦王府再续几百年的富贵的，若是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岂不是成了白拿好处的歹人？」

    「二位殿下也别恼火，这田地、农奴、金银不是让你们白白让出的，板升城、红盐池有大量的土地可以置换，而且我来之前，我们家将军也曾直言，若是世子殿下愿意，我们平山墩任何一家企业的股份，也都可以挑选一成。」

    「哎！」秦王世子朱存机忍不住长叹，咳嗦声越发严重了。

    他们秦王府，乃是皇室，如今这种情况，乱局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如果这条主动迈过来的大腿不抱住，等到流寇破了秦王府，可就没有这等待遇了。

    在李岩的劝说下，秦王府主动遣散了农奴，拿出了九成的土地用来置换金银和塞外的土地。

    这些事情处理好，已经是将近一周的时间了。

    李岩道：「秦王府上下，以后也是要纳税的。世子殿下，您应该也清楚，现在时局混乱，我们出兵剿贼，需要真金白银的支持，而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只跟您协商，调换了一些田产，生意上的事情，我们没有过问。」

    秦王世子忍不住反问道：「我们秦王府就不需要体面吗？皇室难道就不能有些特权吗？生意也要交税，我们秦王府怎么活？」

    「生意靠得是经营，又不是偷税漏税！」李岩笑着说道。

    秦王世子无奈，只能应承。

    秦王府的事情，非常复杂。

    或许秦王府的世子殿下，觉得楚行他们不清楚，他们的土地不仅仅是他们自己占有，他们还有很多奴仆、亲信，也把持着大量的土地。

    可是李岩既然都来了，怎么会不掌握情报呢？

    那些人与秦王府往来密切，那些人主动给秦王府送礼，送金银，他们如何能够不知道？

    而且这些东西，也不用特意去查。

    因为市面上，打着秦王府的名号，为非作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秦王府对于天子崇祯来说，那是天高皇帝远，但是对于平山墩来说，却没有什么秘密。

    这些狗腿子，可以说一查一个准，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下面人的处置，李岩又花费了不小的时间。

    而当这部分势力也被平山墩一扫而空的时候，秦王府这才意识到，按照往年的那一套，继续运营是不可能了。

    所以秦王世子兄弟商议一番之后，便主动派遣族中子弟，进入了楚行置办的中小学，主动学习知识，主动打破规矩，配合楚行。

    既然你平山墩夺了我们辛苦积攒的家业，那么给我们一条出路总可以吧？

    而在李岩离去之后，秦王世子两兄弟忍不住商议起来。

    这一次秦王府损失太大了，几乎所有肥沃的土地，都被买走了，虽然楚行给的置换田，面积也不小。

    可是那是在塞外，真的要去耕耘，是需要时间和地方上的支持的。

    那么多土地，不是说，拿着笔一划，就可以了。

    「兄长，不如我们走一趟，去见见楚行吧。」朱存极思索了许久，对兄长说道。

    「见他有什么用？见他就不用献上土地，就不用破财免灾了。」朱存极忍不住长叹一声道：「谁能想到，朝廷这般无用，竟然将咱们陷入如此可怜的境地。」

    朱存极轻声说道：「大哥，虽然不能拿回咱们的财产，但是确实可以免灾，甚至还有个不错的未来。」

    「嗯？」朱存机一脸的疑惑。

    朱存极说道：「兄长，你莫要忘了，咱们可是第一个倒向他们的皇室啊！」

    秦王世子朱存机无奈的摇头道：「你莫要只想好事，楚行毕竟是一个武人，他能有多大的成就，万一有朝一日他覆灭了呢？咱们背叛了皇帝陛下，背叛了宗室，将来可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即便是楚行失败了，还有其他人啊，谁强咱们投靠谁呀。反正咱们是宗室之后，谁想做事，都要打着咱们的旗号。」朱存极解释道：「如今这形势，已经逐渐明朗了，最起码整个陕西，用不了多久，就会落入楚行手里，我听说，如今不仅仅是西北闹灾，南北各省都是这样，流寇遍地都是，这种情况，大明完了，咱们起码得给祖宗保留一点血脉吧？」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朱存机一边儿思索一边儿说道：「我再考虑要不要上表陛下，告诉他，咱们是被逼的。」

    朱存极立刻急了，「大哥，你想什么好事呢？眼下这世道，如何容得咱们首鼠两端？大哥，你换位思考下，咱们不遗余力的支持楚行，万一他事成了，咱们肯定会成为前朝宗室表率的。」

    秦王世子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兄弟二人去见见楚行，再做打算。

    楚行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秦王世子二人，竟然敢冒着违背祖宗之法的飞风险，跑到了安塞。

    他只能从前线撤回来，去见一见这胆大包天的兄弟二人。

    秦王世子自从抵达安塞之后，就被安塞的一切震惊的不成样子，后来听说，楚行治下的城市，大抵都跟安塞差不多，甚至有些城市，比如说榆林，已经开始超越安塞，更是惊讶的不行不行的。

    当他们兄弟二人见到亲自迎接过来的楚行的时候，心态已经完全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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