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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看出二人必有隐瞒,也不便追问,便请辞道:“多谢女施主告知,救人如救火,明日天亮城门一开,小僧便要继续赶路了”。天一点点,回道:“在下也有事情去办,不能与大师同路了,还请大师一路珍重,后会有期。”了空一礼又道:“阿弥陀佛,也祝你们也一路平安。”天一口中称谢,回了一礼,便转身迈步而出。柳婷见天一离去,二话不说,便也紧跟了上去。
第二日,天一亮,城门大开,了空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城门,继续向东。又走了两日,渐渐地,一座大山映入眼帘,挡住了东去之路。了空有心绕过去,但恐如此会增加行程,最后还是决定翻过此山。虽然这座山看上去并不十分高耸,但是一旦爬起来,了空才晓得竟是如此的费力费时。眼瞅日渐西坠,他才爬到了半山腰上。他继续走啊走,爬啊爬,直到天黑了下来,才进入一片黑松林。
突然,了空发现松林的草蓬中正蹲着一只老虎,毛发倒竖,带刺的长舌在嘴角翻卷,眼冒凶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了空吓得后退两步,也几乎就在同时,那只老虎“嗷”的一声,跃上半空。这要是被它咬到,就算了空是块生铁,估计也要被咬出个坑洼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老虎扑过来的瞬间,了空整个身体猛地往下一蹲。那老虎因用力过猛,一下子跳过了头,扑了个空。了空趁老虎转身不麻利,便“蹭、蹭、蹭”迅速爬上一棵大黑松,在高高的树杈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老虎怒了,扑过来就咬树杆,“呱嚓、呱嚓”地直响,叫人头皮发麻。好在这松树的主干够粗、够硬,老虎咬了一会,嘴巴就被松树脂糊住,张不开嘴了。老虎急急忙忙跑到山涧边,在山泉里洗了洗嘴巴,然后再跑过来咬,如此反复几次,貌似它非要把这棵松树咬断似的。了空心道: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溜!想到此,他便趁老虎又去山涧泉水洗嘴巴之时,脱掉自己身上的僧袍,挂在树干之上,然后“支溜”滑下松树,转而撒腿便跑。
了空慌不择路,一逃竟逃到一个山寮前,此时天已大黑。了空敲门问道:“有人吗?”寮里有人回答:“没人”。了空一听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就纳闷问:“你不是人吗?”寮里人又回答:“干嘛呀?”了空定了定神道:“过路的和尚,求施主借宿歇息一宿。”“借宿不来,这寮里我一个姑娘家,我哥哥出门未归,你若晓事,就应该知道这么歇,不得了!”那女子回道。“求姑娘了,小僧是一个出家人,只在你们角落坐一宿也行啊,我害怕山里的老虎。”了空哀求道。姑娘冷冷回道:“我哥是拦路打劫的强人,你若在这坐着,我哥回来准会宰了你”。了空道:“我身上又无金银财宝,你哥回来,我身上这点小钱给他便是,犯得着宰我吗?”那姑娘听闻这人不怕,便点了一盏灯从窗洞里递出来。
隔着茅梗壁,姑娘在暗处端详了空,见他果然是一个和尚,虽灰头土脸,衣衫破损,但见他五官俊美,脸庞清纯,鼻梁坚挺,清秀中带一抹俊美。那姑娘看罢,就有点心跳耳热,于是打开寮门道:“外面风冷,你若不在乎,就进来吧,里面总比外面暖和点”。了空害怕老虎追来,便进了寮子,在门口角落坐了下来,蜷缩着,冻得有些发抖。姑娘越看越怜惜,便说:“门角阴湿,你还是到我房间来吧,反正我也不瞌睡,还有点针线活。”了空打心里感谢姑娘,可他毕竟是和尚,也怕别人知道了会说他得寸进尺,连声道谢:“谢谢,这里就好。”那姑娘也是直性子,一向说一不二的,见了空推三阻四的,就不耐烦了,跑出来,一把拉住了空的手就往屋子里拽。了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便往外退缩,而正在这时,寮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一条威风凛凛的壮汉冲了进来,见一个和尚正在拉扯自己妹子,一刀就砍了过来。姑娘眼疾手快,赶紧将了空向旁边一推。壮汉一刀砍空,正要举刀再砍,那姑娘突然“扑通”跪了下去说道:“哥,你误会了,这和尚是好人,本分极了,是我拽的他。”壮汉不信,姑娘就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道:“是我怕门角阴湿,是我请他进来,他不肯,我拽他,他往外挣,恰巧被你看到了。”了空也解释道:“你妹子说得没错,小僧的确是为躲避老虎才来到这里,只因天黑,又不敢乱闯。”壮汉笑道:“喔,原来是这样,那就饶了你,不过我看你这小和尚,长相不错,不如还俗入伙如何?”说完一阵大笑。了空摇摇头说:“小僧有要事在身,怎能还俗当强盗。”壮汉又一阵哈哈大笑。那姑娘打断道:“小和尚,别听我哥瞎说,他给你开玩笑的,我叫王蓉,哥哥他叫王赢,都是好人。”了空捂着心口叹道:“阿弥陀佛,吓死小僧了。”壮汉止住笑声道:“你这和尚当真老实,今晚你就在我家对付一宿吧,明天我护送你过山,若是再有老虎,我就剥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了空谢道:“多谢施主,阿弥陀佛,还是不杀生的好”。
一大早,那壮汉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一匹好马,只见这匹白马,四条腿粗粗的,身子长得又十分匀称,后背很光滑,就像擦了油似的,亮亮的,脖子上的毛一绺一绺有顺序地向下垂挂着。二兄妹一路护送了空跨越了大山,未曾遇到老虎,路上三人说说笑笑,但也不寂寞。最后,了空把去长安寻医之事对二人说了出来,王蓉既佩且赞。壮汉王赢更是自叹自己冒失,差点杀错好人。临走,二人还有些不舍,又取出些银两送与了空,并嘱咐一路务必保重。了空对二人感谢万分,跨上白马,依依不舍的辞别二人之后,继续东行而去。
有了马,了空的速度明显加快,一路有寺投寺,无寺投村。这一日天晚,他来到一个不知名的村镇,见镇里村民都熄了灯,唯有土地庙里还闪着光,于是便躲在庙里对付了一宿。第二天,太阳刚出来时,了空便走出土地庙,看镇上炊烟渐散,街上已有人走动。
此镇乃是通往长安的一个要地,名唤东门镇。镇中一条长街横贯东西,两侧各有几百户人家。因是此地离长安、洛阳不远,赋税较别处略轻些,故家家尚可温饱,百业从容。也正因为久承王化,多近恩泽,却养出不少闲汉来,终日不事稼穑,只一味纵酒邪游,荒唐岁月。
了空伸了个腰,正准备回庙收拾东西,忽见西面庙墙根下躺卧着一个人,此人穿的衣不附体,脸上更是污秽不堪,两个腿裸露着,不时地蹬一蹬,许是受到了蚊蝇叮咬。了空见是一个老乞丐,心有不忍,善心突发,口中说了句“阿弥陀佛”,便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放入了老乞丐的破碗之中。正这时,从不远处走来几个小青年,一看就是当地泼皮流氓,估计是又赌了一个晚上,输个精光,在街摊吃完白食,又在市场顺手拎走一块肥肉,边说边笑着向土地庙走来。
其中一人看到庙墙根躺卧着一个人,怒骂道:“他奶奶的,大清早就遇乞丐,晦气,难怪昨晚老子输钱”说着就走上前,飞起一脚,正踢在乞丐的大腿之上。只听那乞丐“哎呦”一声,一下子坐了起来。老乞丐睁眼一看,是几个泼皮无赖,又气又恨,刚欲发作,似是见他们人多,忽地又装作没事似的躺了下去。那几个泼皮见这乞丐未反抗,更是有恃无恐,变本加厉,不仅拿走老乞丐碗中那块碎银,还你一脚我一拳地打了起来。
了空见状,跑过来道:“住手,几位施主何必对这本就可怜兮兮的老乞丐大打出手?”“呦呵,哪来的秃驴,还敢管老子,兄弟们,这秃驴欠削!”刚才第一个出手打人的那泼皮叫嚷道。这一下,几个泼皮竟都冲着了空来了。几人一起上,不由分说,对着了空就开始抡拳踢脚。了空一闪,轻松躲了过去。这一下子,更加激怒了这几个泼皮,开始像疯狗一样,对着齐迹又追又喊。了空实在忍无可忍,三下五除二便把几个都打得哭爹叫娘。几个泼皮一看遇到硬茬子,嘴里不肯吃亏,依旧骂骂咧咧道:“好你个贼和尚,你等着,你等着,弟兄们,快跑。”瞬间,那几个泼皮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了空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这世道啊!”说完便上前两步去查看老乞丐的伤势。他有些担心乞丐不受打,或早被那几个泼皮打死了。结果一看,这乞丐真似死了一般,又似睡着了,一动不动。了空伸手一搭他的手脉,蓬勃有力,这才放下心来,叹了口气,便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银子,放在了老乞丐的破碗里,摇摇头,话也不说,便向庙里走去。
刚到庙门,了空忽听到什么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黑物正远远奔来,通体黝黑发亮。与此同时,却见刚才热闹的街道,突然间冷冷清清,再无人迹了。待那物跑近,了空细细一看,竟是一只极凶猛的恶犬。只见此狗圆背细胯,比一般的狗足高了半头有余。奇的是这畜生嘴里叼了个竹篮子,远远地奔到一家门前,便伏下身望着门户,貌虽凶丑,而神态极温驯,唯嘴上的竹篮不住摇晃。眨眼间,门内便走出个妇人来,手里拿了块肉,怯怯地放在篮子里,随后便跟着撞鬼般逃回屋去。那恶狗立刻吃起来,几大口便吞了下去,又叼着竹篮,伏在另一户门前。这一家更不敢怠慢,一老汉忙跑出来,战战兢兢送肉至前。那恶狗很是温驯,冲门户叫了两声,似在道谢,跟着将肉吞下。不一刻,这畜生连过了几家,居然家家不敢怠慢,如上供一般。这畜生似乎闻到了什么,突然穿街过户,竟向土地庙跑来。了空见这畜生头摇尾晃,比街霸还要神气活现,心道:这畜生跑来,可如何是好,我这里又没有肉喂它。不想,这恶狗竟然停留在老乞丐面前。老乞丐似自忖碗空衣破,这畜生不会停留,更是未动一动。孰料那猛犬似看到了什么,忽伏在他对面,摇头吐舌,再不走了。那老丐汉更是奇怪,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那恶狗盯着乞丐,目光一下子凶狠起来,似乎是非要讨了赏才肯离去。
了空见状跑过来,挥手示意,希望能赶走恶狗。可是那恶狗撑起身来,口内大发异声,似甚是不耐。了空怒斥一声,本要将它轰走,不料黑光一闪,那畜生似豹子般窜了上来。了空眼见利爪直奔双睛,不禁有些骇怒,信手照那狗头就是一下。这一下也不知附了何等神力,竟把那狗打飞了六七丈远,布袋般落在街心,全无一丝抽搐,已然毙命。这一场景,被刚才那几个泼皮看在眼里,一个个都惊得嘴巴大张,合拢不上了。
原来是刚才那个拎肉的泼皮无赖打架时,把肉扔在丐汉身后。谁都不知,狗却早发现了,所以才迟迟不肯走。这时不少百姓从门里走出来,远远地窥望议论。了空见状,心想我也没用多大力气,为何这狗会死得这么惨?了空想了想,觉得一定是这老乞丐作怪,说不定这老乞丐是一个了不起的高人。如预知后事,且听下回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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