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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的渣滓们聚在一起,他们谈的不是什么往昔峥嵘岁月,更不是什么沙场厮杀的得意事,而且一切难以启齿的下流话。
他们乐于向众人分享自己本不多的风流快活事,能爽快一天是一天,他们从不把志向远大挂在嘴上,因为他们不懂什么是志向。收容站内志向最高的是阿译,别看他整天摆弄自己的花,但他励志带兵从西南偏远的滇边打到东南的上海。
陈余安静的躺在门房内属于他的一块地盘上,静静的等待天黑,这块地盘是他的栖居之所,不大但很是干净,如果忽略从兽医所谓的‘住院部’传来的难闻气味。这气味带着草药味,又混合着消杀水的味道,如果说东西合并最拿手的人,那一定是兽医,他拼劲自己所学医术、中医也好、西医也罢,就是没救活过人。
黄昏渐灭,康丫那张总觉得别人欠他钱的脸凑了过来,贱兮兮的笑着。
“有针线莫得?借哈。”
“滚!”
“好咧。”
陈余骂了一句,翻身换了一个姿势。康丫就是一个这样喜欢借东西的人,因为他没有多少物件,炸弹落下来的时候连车一起炸了,他全副家当都在车里。
转过头还没几秒钟,又是一张令人讨厌到极致的脸,不辣是收容站里最不将体面的人,头发脏兮兮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虱子。但他油滑,即使是一个上等兵也在这群兵油子里混的风生水起,和要麻是烧黄纸的兄弟,当着陈余的面烧的。
“官长,我说句话,你莫打我。”不辣怕官,以前怕地方官,但是看见军官打过地方官后便不怕地方官,可如今会加倍害怕军官。
“有屁快放。”
“算喽,我还是怕你打我。”
“在不说老子把你活埋了。”
不辣獐头鼠目看了看四周的杂碎们,然后突然大喊大叫:“官长,烦啦那个王八盖子滴要绑了~~~唔唔唔!!”
话音未落,康丫带领着一群杂碎们就将陈余摁在床上,被捂住嘴的不辣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意思大概是:我也莫得办法啰!
“你大爷的湖南佬,小太爷今儿个得让你知道什么叫军法,来人将这厮拿下!!!下下下——!”烦啦站在床上表演着京剧,一口戏腔好生利落。
“不要咯,我帮忙,烦啦你莫打我哎。”
“快点啊!还等小太爷上手呢?”
“来咯。”
不辣蹲在陈余面前,要麻、康丫几个死死摁着陈余的手臂四肢,不让陈余有丝毫动弹。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天,陈余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孟凡了这个死瘸子搞的鬼,难怪这么爽快就答应自己,感情有鬼。
“官长。”不辣苦着脸委屈道:“你要恨莫要恨我,是烦啦那个丧天良叫我们做的,你还是找他算账,我们都是被逼滴。”
“叛徒,王八盖子滴!你个哈宝儿,老子等哈弄死你。”
“龟儿子滴,原来官长真滴是湖南人喽!这口湖南话我硬是听滴亲切,瓜儿子说自己是湖南人,起初我还不信,他真滴是我们弗兰人喽?”
孟凡了站在竹席上奚落道:“你湖南佬了不起,连你连长是不是湖南人都不知道,我要是你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不辣你今天要是赶放了死鱼,今个儿小太爷要开开荤,谁都不许放他跑知道吗?”
“晓得了。”
“快点拿绳子撒,豆饼!”
门外传来应答声:“我来了,刚刚搓好的绳子,结实好用。”
“谷小麦!”陈余一声令喝,吓的豆饼手上的绳子掉在地上,本就黑黢黢的脸庞惨白惨白,犹豫不决是否要上去把陈余捆了。
“长官。”
豆饼看向孟凡了求情,“要不放了陈连长,他对大家伙挺好的,你腿上伤口发炎还是他当了手表换药,不至于绑了他吧?”
“去你大爷的,小屁孩别闹乱,给小太爷麻利滚蛋。”
“长官~~~”
孟凡了猛地回头眼睛一瞪:“怎么,今个儿吃饱饭敢跟小太爷叫板了。咱陈连长不是叫你明儿起早捡干柴禾,滚回去睡觉,要是柴禾捡不回来,你晚上回来也别吃饭了。”
“是。”豆饼垂头丧气离开屋子。
被三个大汉压的喘不过气来,陈余拥挤力气也没能挣脱开。捡起地上的稻草绳,烦啦瘸着腿一步一步走来,像是给陈余进献哈达似的,绳子一圈一圈套在陈余身上,几个人三两下就把陈余绑的结结实实。
被五花大绑的陈余趴在床上喘气:“你们这群龟儿子,吃老子的、喝老子的,长脾气敢绑老子,以后老子没好东西给你们!
不辣你个鳖孙,要麻你个挨千刀滴!烦啦你个驴r的,你给你爸妈写遗书说自己铁定成仁,现在你自己成不了仁,也不让我成仁!”
“嘿!呦喂!感情您还偷看小太爷的家书,您家里人出事儿了,怎么那么喜欢看小太爷的家书,想找找感情是吧?”
嘴贱!整个收容所内孟凡了是公认的嘴贱,一双嘴皮子曾经把阿译长官说的一无是处,气的阿译拿头撞柱子,可惜头没撞烂,柱子倒是年久失修倒了。
陈余大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拿着那些所谓的同学朋友给你寄过来的信件发痴,幻想着成为他们口中的国之栋梁。他们不知道自己信中的栋梁连自己都快站不起来,栋梁的腿都瘸了,现在连心都烂了!”
“随你说,今个儿鱼爷要是说一宿,那小太爷就听上一宿,纯当在大栅栏听曲儿,听的是岳鹏举风波亭遇害······”
门外有人推门进入,兽医背着手慢悠悠的走来,看着陈余被五花大绑摇头叹气。
“太不像话咧!不像话哩!”
整个收容站年纪最大的人来了,于是陈余只好将希望放在这位位不高、权不重,已经无十六岁的老人身上。
兽医摇头叹气走到陈余身旁,坐在床铺上的烦啦和康丫梗着脖子,而不辣和要麻则是一溜烟跑了,这两兄弟贼精明。
“兽医,兽医。快帮我把绳子解开,说不得我也是帮你救治过伤员的,快放了我。”陈余急切道。
“啊~~~”兽医张了一下嘴。
陈余不知为何,于是学兽医张开嘴。“啊!唔唔唔~~~”
一块脏兮兮、臭烘烘的布团塞进陈余嘴中,烦啦手疾眼快死死将布团塞进去,不让陈余吐出来。兽医顺手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块布条,烦啦接过布条将陈余的嘴绑上,这样吐都没办法吐,一老一少配合的天衣无缝,看样子就没少对付伤员。
兽医继续背着手摇头叹气:“太不像话咧!陈连长,你这么吵,我滴伤员都没法休息了,先委屈你一夜,明天你再找这群皮猴子算账,睡吧、睡吧。”
“唔唔唔!!!”
一旁的烦啦无所事事,借着微弱的火光,拿着一根稻草戳陈余的脸。“明儿个咱吃盐水焗南瓜,你今天当手表换来的罐头吃了两罐,剩下的全部被兽医拿黑市上换磺胺棉花,给死人用啰。”
“唔唔唔!!!呜呜!”陈余无能怒吼。
烦啦吧唧嘴说道:“可惜那些罐头,换粮食能吃好些天。我说鱼哥,你说兽医又救不活人,他拿罐头换药干嘛?这不是糟践东西,要是我早就把兽医拆碎丢锅里炖汤了。”
之前的协议是寻食小组每天会留下一定的食物给伤员,在受伤时,兽医会免费给大家治伤。兽医不是医生,也不是兵,他跟随自己的儿子离开陕西,如今儿子在中原战场,他则来到偏远的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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