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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阿译要如何弄到猪肉,不管是当兔爷还是典当卖身,今天陈余必须让阿译出出血,反正最后手表还是会失而复得。
揣着手走出收容站溜达,路过王八蛋站长家门口,屋内传来留声机吱吱呀呀的转动声,伴随着女人的呻吟声。王八蛋站长是整个收容站杂碎们最痛恨也是最羡慕的人,因为他有钱、有女人,而且不用在战场上拼杀的你死我活。
‘hei~~~pei!’陈余朝门口吐出一口吐沫。
如果说建制部队里的长官是吸兵血的,那么站长就是吸溃兵们的血。溃兵们想要当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期望能上战场,这样他们就是人,有人要就是人,没人要就是烂肉。
溃兵们并不害怕去打仗,他们把自己对于生活的痛恨化为对日军的子弹、刺刀,这不失为一种正常发泄的手段。
摸遍全身,陈余找不出一枚子弹或者手榴弹,如果有他绝对会先给这个王八蛋站长一枚,送他去西天体验极乐世界。
禅达并不大,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半军事化的小城镇,路边到处都是溃兵。区别溃兵和士兵很简单,戴着枪的就是士兵,没带枪的便是溃兵,因为溃兵们会把一切妨碍自己逃跑的物件丢下,如果留的有就是溃败不够惨烈。
陈余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伴随着大战,一场大战过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团长死了”,然后只是远远听见炮响就丢盔弃甲逃之夭夭。后面的督战队拿着花机关顶在脑门上,陈余看见自己的副连长因为逃跑被打成筛子,没等自己说话,剩下数十口子人立马掉头顶上去。
打退第一波进攻,陈余数了一下日军数量,大概一支小队的日军,在大队炮队两门七十毫米步炮的支援下,大喊大叫着就敢对一个国军营发起进攻。
最终,打退侧翼连队的一小队日军支援过来,剩下的就只有溃散,因为督战队被抽调到其他阵地。期间陈余励志带领出一支部队,可是没人听他的,跑着跑着自己所在的连队一个不剩。之后陈余被暂编进另一支部队,大概在广西和日军打了两天,整个团也溃散了。
然后他就随着溃兵们来到禅达,路上认识不辣和要麻,住进收容站里和人渣们整天为肚子发愁。
这半年陈余体验到什么叫做胆战心惊,小鬼子的枪法和掷弹筒贼准,机枪开火没打出一个弹夹,掷弹筒抛掷的榴弹就砸了下来。日军的掷弹筒甚至不找掩体,最开始砸散兵坑,后来如果不是机枪根本不愿意使用掷弹筒。
走在禅达狭窄街道上,陈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所剩无几的香烟,路边有两个哨兵坐在沙袋工事里聊天。
“哥几个,有火没?”陈余顺势将香烟丢出两根。
“有有,长官。”
哨兵瞧见陈余身上的尉官服,领子上的军衔早已丢失,但是胸口的标识牌还是能看见的。五十四军上尉连长,这是陈余最开始的部队,肚里有些墨水升官快,没几年就是上尉连长,数千湖湘子弟出湘,余者寥寥。
他是被人扒出来的,从战场上。奉命狙击敌军到整个连队都没了,本想归队可是战场乱糟糟,只能跟着其他溃兵走,被简单整编,又送入战场。
本以为整编后,自己会和五十四军那些同袍一起死战不退,结果却是溃散。没有督战队的花机关,一轮火炮覆盖就让那些脱产农民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哨兵划燃一根火柴,献殷勤给陈余点上,然后两人就着剩下的火苗点燃香烟。
吐出一口烟雾,陈余询问道:“哥几个,瞧见有两百师的人吗?”
“没咧,遇见两百师的人一定给长官你说。”
陈余在这里一直希望看见两百师的人,说不准能遇见认识的熟人,之前有同学给他写信说在两百师,而且混的相当不错。而且他还有一件事情,这是他的五十四军时期,最后阻击战时手下一位排长给他的东西。
一块袖章,上面写着‘还我山河’。那位排长临死前让他把袖章送给他的弟弟,他弟弟加入两百师,这是那位排长最后的遗愿。而且两百师有几位同窗好友,关系极好。
“有嘛!”另一个哨兵说道:“前天我窜稀找地方,路上就看见两百师的人,他们就是两百师的,看样子是运送伤兵的,长官你去看哈嘛。”
“在什么地方?”
“就在河边,听他们说要过河去后方。”
捏灭烟头,陈余大步流星朝怒江跑去。能带着这群杂碎进两百师,鬼才去川军团或者在虞啸卿手下,两百师才是精锐,虞啸卿就是杂牌军阀。
跑的气喘吁吁,怒江边早已被军队占据,一队又一队的部队从桥上走去。浩浩荡荡宛如长龙,尾巴在对岸看都看不见。
“兄弟,看见两百师的人了吗?看见两百师了吗?”
“有两百师的兄弟吗?”
“两百师有人吗?”
······
陈余站在路边见人就问,找部队是很多溃兵们都会做的,特别是中央军等精锐部队,其中兵卒舍不得,原因就是杂牌炮灰部队待遇太差。
警戒渡河的一个上尉走来,身后两个卫兵将陈余拦下。
“两百师的伤员早就过河回国内,兄弟你来晚了。”
陈余难以置信道:“两百师走了?”
“早走了。”
“走了?”
上尉看见陈余难以置信的面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荷包里取出一支香烟点上,抽了两口无意询问着。
“兄弟两百师的?”
陈余黯然摇了摇头:“第五十四军的,找我两百师的好友,之前写信和他联系过。”
那个上尉看着陈余,急忙从荷包里取出香烟递上一根,后面的士兵拿出火柴给陈余点烟。
“兄弟,你也是湖南人,听口音不像啊?”
陈余脸颊抽搐,这已经不是第二个说自己口音不像湖南口音的了,不辣也不是第二个,至于第一个早已经埋在地下发臭。
“宝气,之前在北边住了几年口音没改回来。”
“哦。”
年轻的上尉是湖南凤凰人,叫彭水。凤凰是有名的兵县,那里的人不是当土匪就是当兵,有的是当兵后带枪直接去当土匪,也有土匪带枪带人直接去当兵。
凤凰隔陈余老家有些远,但是吃一条水长大的,正儿八经的老乡。
两人越谈越投机,彭水见陈余是湖南人还是老乡,还带有十几个老兵跟着他,于是劝他来自己师,虽然不是精锐,但好歹川湘人居多。
陈余婉拒,最后彭水甚至找来他的营长,他们营长是广东人,劝陈余留下,带多少人就给他多少粮饷,保底一个副连长。
陈余最后一一婉拒,见陈余也是老乡,彭水给了陈余一包烟外加两盒罐头。意思是见面礼,拿回去带着兄弟们过来,最好多带人过来,这是给陈余的贿赂。
大战在即,拉人头,还是老兵得下功夫。
揣着东西,陈余心情很是低落,这次没有找到两百师,说不准以后就找不到了,即使找到也无法离开。这是最后的机会,带着人渣们去两百师等精锐,那里不仅有鬼子可以杀,武器弹药更是充足,比起在炮灰团发霉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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