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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自身上取出一张黄色的纸页,在墨寒生面前展开:“这是你当年签的卖身契,白纸黑字,上头还有手印,容不得你抵赖。”
自从决定要抓墨寒生回来,问清财宝的去向,他便一直将这份卖身契随身携带,生怕有一点闪失。
如今他手持契纸,气势十足,一副吃定了墨寒生的样子。
墨寒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若无其事道:“那又如何?”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完全不将这卖身契当做一回事。
冯管事气息一滞,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敢无视律法,信不信我将你送官法办?”
墨寒生没有回答,眼中也没有任何惧色,只是冷冷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傻子。
这卖身契在世俗中,尚且只能用来约束那些无权无势的穷人,但凡是遇到些稍有权势的达官贵人,便可以直接无视,将其当作一张无用的废纸,更遑论是他这样已经踏上修仙路的修士了。
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当年跟随石山离开去寻找修仙之路,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这是一个足以彻底改变自己一生际遇的决定。
看着墨寒生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冯管事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可是一个一夜之间,坑杀了宁府数十口人的狠人,如何是这一张薄纸能威慑住的?
他面色难看之极,眸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息之后,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从容的表情,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如今看来,光用嘴已经不可能说服墨寒生了,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武力将他强行拿下。
对此,他心中颇有自信。
虽说从宁大的描述中,这个小子一夜之间,杀了宁府数十口人。
但冯管事认为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才能做到此事。
他能看出,在宁府的那段日子中,墨寒生虽说身手比较敏捷,但明显并不会武功。
如今只是过去了三年多时间,他并不相信墨寒生的武功能有多厉害。
毕竟,习武这种事可不是两年三年,便能有所成的。
因为他自己,从很小的时候起,便一直偷学镇上一个武师的武功,深知习武究竟有多难。
他也知这个混乱的世道上,武力是不可或缺的防身利器。
所以,这些年来无论刮风下雨,从来都不曾停止习武。
他相信,墨寒生如今即便练了些拳脚,但一定不是如此勤奋执着的自己的对手。
可惜,他并不知晓死在墨寒生手中的宁府大爷,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更不知晓,墨寒生如今已经踏上了修仙路,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否则,他恐怕会立即掉头就跑,哪里还敢再打什么财宝的主意。
“不想说?”墨寒生见冯管事一言不发,不禁眉毛一挑,“那便永远都不要说了。”
冯管事还未明白过来墨寒生的意思,却见对方已经走到左侧的树旁,摘下一片残存的枯叶。
墨寒生拈着枯叶,看了冯管事一眼,朝那个方向轻轻一扔。
枯叶脱手而出,起初只是如春天的纸鸢一般轻轻飘浮在空中。
便在一息之后,这缓慢前行的枯叶骤然加速,如箭矢一般直射向冯管事。
冯管事大吃一惊,不敢有片刻迟疑,袖中当即滑落两把短刀。
他双手握着短刀,交叉在身前,以此来抵挡直扑面门而来的枯叶。
只听叮的一声,如金石相撞之音,枯叶钉在了冯管事的短刀上。
它的冲势一瞬受阻,却又没有完全被遏止。
只见冯管事面色涨红,额间青筋暴露,手掌、手腕颤抖不已,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他的身体竟在这一瞬,被一片毫不起眼的枯叶给推出了数丈远,并仍在持续后退。
冯管事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操控,他只感四周的景象化作了一片极为模糊的残影,在身旁飞速掠过。
砰。
冯管事的身体重重撞在了一棵树上,猛烈的撞击令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挤做了一团。
他难承巨力,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腿脚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击,便让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咔。
身后足有成人腰杆粗的大树居中断裂,轰然倒地。
冯管事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后怕不已,还好自己这些年练功从未懈怠,内力还算深厚。
不然,此时断裂的便不止是这棵大树的树干了。
墨寒生心中微感诧异,自己这一击虽然并没有发挥多少实力,但用来对付寻常武者也绰绰有余。
冯管事硬受了这一击,竟没有当场死去,看来他当年着实隐藏了不少。
“摘叶飞花?”冯管事神色骇然,颤声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是他曾经听闻过的一种江湖绝技。
传说中,真气超绝的武林高手,可以世间万物为武器,摘草叶或花瓣便可伤人。
他看到墨寒生先前的出手,与传说中的摘叶飞花十分相似,便自然而然地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但事实上,墨寒生这一招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摘叶飞花”。
他随着石山习武的那段时日,便只学过刀中八法。
后来入了落日宗,便一直专注于修行和习练法术,哪有时间和心思去学习什么江湖绝技。
他先前的出手,之所以与传说中的“摘叶飞花”如此相似,纯粹是因为真气中蕴藏的力量太过霸道和惊人,已经完全超出了凡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先前的一击,并没有任何手法和技巧,只是随手一丢罢了。
若是让那些真正会摘叶飞花的武林高手,拥有他这样的力量,使出这一招来,威力势必会增添数倍。
冯管事看着墨寒生一阵失神,不知他为何几年不见,便拥有了这般恐怖的力量。
自己苦练数十年,竟不如一个最多只练过两三年功夫的渔村小子吗?
冯管事实在难以相信这种事,可现实由不得他不相信。
脚步轻响,墨寒生缓缓向冯管事走去。
冯管事目露警惕与恐慌,已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浑身都开始不自觉颤抖。
方才那一击,便让他明白了二者之间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已经不是技巧和计谋可以弥补的。
同时,他心中也在对告诉自己秘密的宁大破口大骂。
若不是对方告诉了墨寒生还活着的消息,自己压根不会想到来金鳞村监视墨寒生的家人。
若非如此,自己又如何会遇到这个如此变态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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