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恭喜你，姜自励

    一上午的课结束后，姜自励跟着去了教授的办公室。

    教授跟姜自励详细讲了下出国学习的安排，等交流结束后，学校可以安排她保研，如果想工作也可以。

    这段经历会成为她求学履历中的高光时刻之一。

    「如果没问题，就在这张同意书上签字。」教授推给姜自励一份自愿交流同意书。

    可是姜自励没有立刻答应，她还有个植物人的母亲需要照顾。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教授？」

    老教授明显愣了一下：「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但只有三天。这个机会非常难得，你要珍惜，如果不珍惜，我会把这个名额让给其他同学，知道吗？」

    姜自励郑重的点头：「知道了教授，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教授推了推老花镜：「嗯，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你这么年轻，前途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女孩子，不要为个人感情所牵绊！」

    教授清了清嗓子：「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啊？」姜自励失笑：「没有教授。」

    原来老教授以为她是因为男女感情的问题才考虑是否出国。

    「你好自为之吧。」老教授摆摆手。

    离开办公室，教学楼前的玉兰缀满枝头。

    小时候的记忆像一副泛黄的卷轴，在眼前慢慢铺开。

    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冷的没办法写作业，全身都哆嗦，姜柔就去娘家借钱交暖气费，但舅舅说，有勇气离婚你就要有本事自立门户，少管我们借钱。

    姜柔说，她是被迫离婚，被吴家赶出来的，舅舅却阴阳怪气的笑，被抛弃就更丢人了，以后别回娘家借钱，丢不起这个人。

    后来姜柔带着姜自励搬到了更偏僻，环境更差的房子里住，老房子年久失修，蟑螂乱爬。

    姜自励很怕虫子，但生活所迫，她不得不装的坚强，告诉妈妈这里很好，蟑螂而已踩死就好了。

    有一次学校举办夏令营，主题是学习射击和击剑，这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玩的东西，姜自励瞒着姜柔没说这件事，私自决定不去了，但是姜柔还是知道了这件事，跟邻居借钱想交夏令营的费用。

    姜自励藏在门后偷听，听到隔壁鳏夫羞辱姜柔，说你一个离婚妇女，就别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了，跟我睡一觉我就给你钱，伺候的我舒服了我再给你一笔钱。姜柔瞪了他一眼走了。

    后来姜柔没借到钱，把外祖母留下的最后一个遗物卖了。

    姜自励说，妈我不想去夏令营，姜柔却说，妈妈缺什么都不能缺了对你的教育，咱家再穷也要好好培养你。妈妈被你爸耽误了，绝对不能再耽误你。妈给你取名叫自励，就是叫你自强不息，发奋勉励。

    或许从小经历过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跟钱分不开，才让姜自励很讨厌什么事都拿钱衡量比较的人。

    她更恨透了失职的父亲。

    虎毒尚且不食子。

    可吴家的人，哪怕是亲生女儿都可以扔到外面不管不顾。

    后来上了高中认识了驴宝，驴宝家人脉广消息灵，姜自励才知道，原来他的亲生父亲婚内就出轨了，姜柔一直不知情。

    小三怀孕的时候，姜柔也怀孕了。

    吴家的老爷子说，她俩谁生儿子，谁就能做吴家的儿媳妇。

    后来，姜柔生了女儿，小三生了儿子，姜柔被撵出吴家，小三第二天就欢欢喜喜娶进门。

    吴家对外的说词是，姜柔难产，母子俱亡。

    ……

    姜自励吸了吸鼻子，她很清楚母亲养她这么大有多艰难。

    如今姜柔是植物人，她作为姜柔唯一的亲人，实在不忍心出国半年这么久。

    姜柔哪怕是个植物人，也有感知。

    她会不会以为女儿不要她了，就像当年她的丈夫狠心抛弃她一样。

    医生说过，如果姜柔失去生存意志，那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姜自励请了半天假，去医院看望姜柔。

    母亲躺在病床上睡着，呼吸均匀。

    姜自励拿出老教授给她的自愿书念给母亲听。

    最后，姜自励问：「妈，你愿意我去吗？能告诉我你的答案吗？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不去。」

    「妈，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姜柔的身体没有一点反应，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半闭半睁的眼睛浑浊不清，留有一丝缝隙。

    她的眼球在颤抖，然后流下豆大的一颗眼泪，顺着姜柔浅浅的鱼尾纹，流进头发里。

    姜自励鼻子发酸，抱住母亲僵硬的身体。

    「妈妈，你要记得我爱你。」

    临走的时候，姜自励扫了眼桌上的杂志，封面是斯南阙。

    姜自励想起斯南阙跟自己说的那句话。

    恭喜你，姜自励。

    他说的不是姜自励同学，或者姜同学，而是直呼其名。

    虽然没什么，但他的声音和态度听上去就像有什么……

    姜自励挠挠头发，给斯南阙发微信。

    是荔枝吖：你上午干嘛停下来跟我说恭喜？很容易让同学们误会。

    田甜就误会了，连姜自励以后生的孩子叫什么小名都给想好了。

    ✈：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抱歉。

    姜自励没想到斯南阙这傲慢的男人竟然也会说抱歉。

    倒是给姜自励整不会了。

    ✈：锦标赛颁奖现场没跟你说恭喜，想补上。

    这波操作把姜自励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她是个不懂感恩，不知好歹的人。

    她当时接过奖杯晕倒了，还是斯南阙护着她和奖杯。

    额……

    姜自励揪了揪耳珠，不打算再回信息。

    斯南阙又发来一条信息。

    ✈：明天还可以去接你？

    言下之意，你怕不怕造成误会？

    一想到明天可以去看期待已久的展会，姜自励的精神为之一振。

    是荔枝吖：当然！

    ✈：那好。

    姜自励浑身不自在，深有一种欠人家人情又不知道怎么还，还倒打一耙的感觉。

    她咬着下唇回复：谢谢你带我去看展。

    ✈：是我的荣幸。

    哎呦呵这个男人！

    是不是想扮猪吃老虎？

    真的是打蛇打七寸，每句话都打在姜自励的软肋上。

    他是看清了姜自励吃软不吃硬，说话这么客气。

    「斯南阙……」姜自励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泛红。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拿别人没办法。

    不过想到明天的展会很高级，还是会员制，她就没工夫考虑斯南阙是何居心。

    姜自励给谢尤金发了信息：在工作室吗？

    谢尤金秒回：哎呦我的荔枝小宝贝！想死我了！我在工作室呢，怎么了？

    姜自励：想找你借套体面点的衣服。

    谢尤金：哼，死鬼，现在想起我了！来吧，姐要把你打扮的比天仙儿还美~！老娘威武GIF。

    （谢尤金是个中年男人~性别男，灵魂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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